搬出黑溟軍,總算把白眉給震懾住了。
寧姒這會兒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氣。只要白眉信了她的話,一來顧及梅歡,暫時不會對她動手,二來考慮到下陽莊的嚴密守衛,不敢輕舉妄動,也能替季牧之多爭取一點時間。
不過這還不夠,她要的是脫身。
與此同時,白眉也在撥弄他的小算盤。
為了獨占首功,他把本該過來匯合的后續援軍留在了溟海城。原本以為靈器勢在必得,卻沒想到局勢驟變。如今看來他們優勢全無,勝算更是微乎其微。
白眉腸子都要悔青了,卻也無濟于事,只能把主意打到寧姒身上。
她不是要去找增援嗎,那就給她人手。
先暫時結盟對付黑溟軍,再各憑本事爭奪靈器。這聽起來很公平,對方急需增援,應該不會拒絕。
更何況,她的小命還握在他手里,也由不得她拒絕。
白眉換上長輩一樣的和藹笑容,擠出一堆褶子,設身處地的幫寧姒分析:“小丫頭啊,此去溟海城天高路遠,一來一回耗時數日,實在不是可取之舉啊!”
寧姒裝出恍然之態:“對哦,誰知道那個歐陽明什么時候死?”再甩著手焦急的來回踱步:“哎呀,那可怎么辦呀,師父還在等著我呢!”
白眉趁機接茬:“別急別急,我幫你想想辦法。”
接下來,順理成章的提出合作。
“黑溟軍實力最強,不管是我們,還是你師父,單獨對上都討不了好。倒不如我們聯合起來,先把這塊釘板掀了,反正你師父叫你回去找增援,也是為了對付黑溟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可是……”寧姒心下竊喜,面上躊躇不定。
白眉苦口婆心的勸說:“你想啊,你現在回去,說不定還沒到溟海城,歐陽明就已經咽氣了。再等你過來,寶貝早就被黑溟軍拿走了。”
寧姒懵懵懂懂的點頭:“好像是這個道理!”
白眉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們同為玄門中人,你放心,前輩絕對不會害你。”
見寧姒深信不疑,白眉領著她到墊了布的泥墩子上坐定,話鋒一轉,問道:“來,跟前輩說說,你師父那兒有多少人,還差多少人啊?”
寧姒把一個入世未深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兒扮演得惟妙惟肖。
實踐證明,裝傻可比裝學問容易多了。
寧姒乖得很,問什么答什么。
“師父那邊現在有四十多人,叫我回去再帶五十多人來,湊上百數,方可與黑溟軍一戰。”
“四十多人?”白眉眼中掠過一絲懷疑。
下陽莊就那么大,若說黑溟軍藏進各家各戶頂了青壯年的名額,他信,但要說再多出個四十多人,去探底的羅剎丁還察覺不到,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寧姒當然知道這話有漏洞。可要說就她師徒倆人帶著三五幾個隨從來搶寶貝,這也不符合邏輯啊!
而且,說少了,凸顯不出黑溟軍的強大,也就震懾不住這個白眉老頭兒了。
她裝作聽不出白眉語氣中的異常,續了一句:“對呀,三皇子派的人,都在莊外的林子里藏著呢!師父說了,槍打出頭鳥。”
坐山觀虎斗,笑看狗咬狗的戰術,又不是白眉的專利,別人還不能用了?
下陽莊是不大,可莊外環繞的林子也不小,藏個幾十號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再說了,潛藏肯定是化整為零,誰還能湊一堆方便對手察覺?
寧姒敢這樣說,還有一個原因。
她之前謊稱闖莊奪寶的散兵游勇被全滅,且未驚擾莊里百姓,是因為黑溟軍坐鎮,事實卻是季牧之將那些人全部攔截在了莊外。
白眉連這個都不知道,可見他們打探的重點全部放在莊子內部,對周邊相對疏忽。
說起來,還得歸功于季牧之。下手干脆利落不留痕跡,這才沒讓羅剎丁察覺。
白眉愈發慶幸,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出手。
四十多個武者加一個高級通靈師,就已經是塊硬骨頭,更別說還有黑溟軍嚴防死守。
寧姒瞄他一眼,自顧自念叨:“我們也是趁夜闖莊吃了虧,才知道莊里藏著黑溟軍。唉,真是要命,你說皇帝來湊這個熱鬧做什么……”
歐陽明已經走到了生命中的最后關頭。
哨衛來報,說守在莊外的那些人開始蠢蠢欲動。
有了前車之鑒,他們沒有再貿然進莊,而是結成聯盟。這對季牧之來說,無疑是個壞消息。
現在他手里可用的只有三十人,外加一個寧百升。莊外虎視眈眈者卻已過百數,而且,被視為最大隱患的無天還未現身。
局面比他預料的要嚴峻得多。
要想打贏這一仗,季牧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寧百升身上。
他的靈術修為是識靈士,不過出自靈術世家的寧百升,習術廣泛,又以法陣為精,這才是他敢只身前來的最大底氣。
在過去的歷史中,寧百升曾以一己之力,借助法陣,成功拿到了石蓮。只不過,他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催動法陣,靈力耗損過多,傷了心脈,這也是他之后的二十年只突破了一級的根本原因。
寧百升在小院附近設下重重法陣,因地制宜,有攻有守。
季牧之調配人手,遵照寧百升的安排,守住幾處重要陣眼。又以匪盜將至為由,將莊里百姓全部集中到西邊宗祠,以免受法陣波及。
要知道,法陣對普通人來說好比修羅場。守住靈器的同時,也必須顧及平民百姓的安危。
瓦窯里,寧姒和白眉達成共識。
白眉叫來之前將她們抓進瓦窯的大胡子,單獨叮囑一番后,揚聲道:“石城,你護送這位小姑娘去下陽莊。”
寧姒忙問:“我那三個哥哥呢?”
白眉掩面輕咳:“你放心,他們在這里會很安全。”
很明顯,這是要扣下三個王府侍衛當人質。
寧姒當然不會同意。她又不是真的要跟白眉合作,把他們留在這里,豈不是死路一條。
“不行,這個大胡子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怕他在路上欺負我。”
石城輕蔑的望著她:“你有什么值得我欺負的?”
寧姒鬧起姑娘性子,死活不依,倒是符合她的年紀:“我不管,要么我們四個人一起走,要么一起留。”又瞟向石城:“人心隔肚皮,我怎么知道某些人有沒有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