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的出現讓羅剎丁陷入恐慌,季牧之帶人趁亂而上,一鼓作氣,大敗于混亂之中。
然而這只是階段性的勝利,很快羅剎丁就反應過來,這些‘假彌修’除了樣子猙獰一點,力氣大一點,其實動作笨拙,只要不被他掐住脖子就行,并沒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羅剎丁就重整旗鼓,進行反撲。
沒有投機取巧,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較量。一時間喊殺聲震天,傳到西邊宗祠,下陽莊村民戰戰兢兢,心想這伙悍匪實在可怕,還好有官府提前部署安排。
季牧之武藝超群,在他領導下,眾王府侍衛越戰越勇,雙方勢均力敵,誰也吞不下誰。
戰得正酣,忽有繁密腳步聲從莊口傳來。眾羅剎丁料是援兵抵至,心頭一喜,回身相迎。
季牧之自知勢弱,不敢去追,正要回防,卻聽莊口傳來激斗聲。
是有人和退出去的羅剎丁交上了手,既然如此,那肯定就不是他們的援兵。
不管來人是誰,總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季牧之帶人沖上去,形成前后夾擊之勢,終于將羅剎丁斬殺殆盡。
惡戰結束,下陽莊已是尸橫遍地。季牧之也是損失慘重,帶來的三十侍衛精銳,如今已剩不到十人。
滅了羅剎丁,季牧之和后來入莊的一伙人正面對上。不知底細,雙方都默契的按兵不動。
頭頂有一盞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不足以讓季牧之看清帶隊之人,對方卻能看清楚他。
“李公子?”
季牧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看不真切,只能聽聲辨人。
“潘大人?原來是你!”
潘鄂收劍迎上來:“你怎么會在這里?”
季牧之松了口氣,讓其余人去搜救尚有余息的弟兄,自己和潘鄂到旁邊交談。
“我奉殿下之命,追蹤無天至此,沒想到中了他們的圈套。幸好,潘大人及時趕到,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季牧之最開始和潘鄂接觸就是用的這個理由,再說那些人確實是羅剎丁,也不用擔心他會起疑。
“本官也是為清剿無天而來,沒想到李公子先行一步,倒叫本官十分慚愧。”
季牧之聽這話音不太對,趕緊說道:“大人莫要多心,全因被羅剎丁圍困在此,抽身不得,故此未能將消息遞給大人。”
無天犯下無數命案,清剿之事由大理寺全權負責。季牧之得到線索不上報,便有越俎代庖之嫌。
潘鄂擺手:“本官并無他意,李公子切莫多慮。”
一人上前,沖潘鄂耳語一通。潘鄂用力嗅了嗅,聞到一股被血腥所掩蓋的焦味。
沉思片刻,又問:“李公子被困于此,可是還有其他緣由?”
白眉望著面前的高大桃樹,無心賞景,唯有警鈴大作。
寧姒坐在樹上,居高臨下:“老頭兒,這花兒好看嗎?”
隨著話音,一枝桃花伸到他面前。
白眉一動不動,又一枝桃花伸過來。
“不好看?那這枝呢?”
花枝隨著寧姒心意自由延伸,芳香繞鼻,透出來的卻是危險氣息。
白眉縱身一躍正欲離開,腰上倏地一緊。低頭一看,果然不出意料,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正是花枝。
兩手結印,靈力爆射,只見花枝無火自燃,瞬間化為焦炭斷成數截。
寧姒當然不會放他離開,驅使花枝分別纏上白眉的手腳,將其懸空吊了起來。
奈何通靈師靈力實在強盛,花枝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引燃。
寧姒一邊暗罵寧百升設些沒用的陷阱,一邊瞅準時機,趁白眉暫時被花枝困住,踏花而下,手里揮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塊磚頭,照著白眉的腦袋砸下去。
“呀——啊!”
伴隨一聲巨響,桃樹桃枝被強勁的靈力浪潮震得粉碎,化為齏粉散入黃沙。
寧姒被震飛數丈,重重撞進身后的沙丘。爬出來時,一身沙塵暫且不提,眼耳口鼻皆未幸免。
白眉步步逼近:“我說過,你們這是不自量力。”
寧姒回想剛才磚頭即將砸中白眉時,從他身上爆出的驚人之力,暗悔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原來,這才是通靈師的真正實力。
陣中陣被強勢沖破,寧百升也吐了一大口血。
果然,還是不行嗎?
所以,還是要用上這個嗎?
寧百升把裝著石蓮的錢袋拿了出來。
季牧之搬出歐陽明,說自己和他是故交,勉強把潘鄂糊弄過去。
接著,他告訴潘鄂,西邊瓦窯山是無天的臨時巢穴。潘鄂立即帶人前往,并邀他同行。
“在下經此惡戰,力不從心,恐怕相助無力,還請大人見諒。”
潘鄂見他面露疲態,也不強求。為防無天有增援趕來,臨走前還留了些人手交與季牧之指揮。
季牧之謝過,安排他們幫忙料理后事,然后伸著懶腰表示要回屋好好睡一覺。
前門進,后窗出,直奔東口。
石蓮的事,不好讓潘鄂知道。
走到半路,季牧之和寧百升迎頭碰上。
“結束了?”季牧之左看右看:“寧姒呢?”
“你來得正好,快跟我走!”
來不及多說,寧百升拉著他直奔法陣。
旱田里,菜苗被拔出來扔向一旁,地面被抹平,畫著復雜而奇怪的陣圖。
石蓮擺放在正中,玄光流轉,將陣圖籠罩其間。
季牧之又問:“寧姒呢!”
寧百升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你守在這里,等那丫頭出來,就叫她施術毀了這個陣,然后帶上小滿帶上石蓮,趕緊離開這里。”
掐了個訣,縈繞石蓮的玄光范圍逐漸擴大,最后將寧百升籠罩。
寧百升的身體逐漸透明,聲音卻很清晰:“我相信你們,不會打石蓮的主意。”
季牧之輕嗤。
分明是不相信,所以才會有此一句。
所以,是到了別無選擇的地步,才會把石蓮和小滿都托付給他嗎?
季牧之背靠田埂坐下來,抬頭看看泛起魚肚白的天際,視線又落回玄光流轉的石蓮。
寧百升說,等寧姒出來,就施術毀陣,言外之意,似乎他不會一起出來。
如果法陣被毀,那陣里的人……
希望沒到那一步。
季牧之見慣了生死,多死一個寧百升,對他來說本來沒什么大不了。
想要達到目的,就誓必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代價,可以是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可是此刻,他卻強烈的不想要寧百升出事。
寧百升是她的祖父,若是他折在這里,那寧家香火還怎么傳承?那她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