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霸房門外的把守異常森嚴。
他探頭出去望一眼,又立馬縮回來:“不行,都是河神的人,我看是進不去了。”
“這也好辦。”寧姒摸著下巴沖河霸笑笑:“鬼有鬼的好處。”
正常人都會怕鬼,特別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
寧姒將河霸從小個子的身體里剝離出來,讓他去門口溜達。
河霸依言過去,可他沒有實體,對方也瞧不見,只因陰氣加重,莫名覺得陰森森的。
突然,一陣風涌進來,防風馬燈也被吹得忽明忽暗,陰寒之氣陡增。
其中一人打了個哆嗦:“哎,我怎么感覺有點邪門兒啊?該不會是那家伙陰魂不散……”
“什么陰魂不散?管好你的嘴。實在管不住,我就替你縫上。”
另一人惡狠狠的沖他吼完,朝風來處看了一眼:“你在這兒守著,我去看看。這大晚上的,吹的什么鬼風。”
膽小的那個欲跟上去:“咱們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好生守著,出一點岔子我就扔你去喂魚。”
膽小的還沒說完,后腦勺就被抽了一巴掌,脆生生的響。
大膽抱著刀走過去,發現走廊上的一扇窗戶不知怎么打開了。夜晚河上風大,窗一開就涌了進來,沒什么奇怪的。
對,沒什么奇怪的。人都殺了,還怕陰魂嗎?要是敢出現,那就再殺一次,完全沒在怕的。
大膽刻意忽略掉發毛的心發涼的背,大步回到原處:“有扇窗開了,估計是哪個王八羔子沒關好,別大驚小怪。喂,你們這是什么樣子,見鬼了?”
其余四人望著回來的大膽,雙目圓瞪,面色慘白,兩腿發顫,幾乎快要站立不住。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鬼啊”,其中兩人拔腿就跑。另一個動作慢一點,好歹也跟上去了。只有最開始說邪門兒的那個,嚇得腿肚子直轉筋,實在跑不了,直接抱頭跪下,恨不得拿腦袋把船板砸個洞,把頭鉆進去。
大膽也意識到事出有妖,后頸就像有人在吹風一樣,冰冰涼涼的,口氣還帶著橡子酒的烈辣。
等等,橡子酒?
河霸最愛喝橡子酒,一次能整好幾斤。
大膽僵直身體,理智告訴他不要回頭,卻還是鬼使神差的轉動脖子。終于,那張陰慘灰白的臉出現在眼前,近得鼻子碰鼻子,甚至能看清眼球上的血絲。
灰色的,血絲。
河霸伸手掐住大膽的脖子:“趙西北,我死得好慘啊!”
角落里,寧姒見趙西北一動不動,心想這真是條漢子啊,相比之下其他人簡直弱爆了。結果下一刻,趙西北就僵直倒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呵呵,笑死人了。
寧姒順利拿到解藥,卻也驚動了河神。
船上鬧鬼,看來河霸的死是瞞不住了,誰知道河霸的鬼魂下一個會找上誰呢?
鬼魂這東西,河神是不怕的。他和趙西北的想法一樣,人都敢殺,還怕一縷幽魂嗎?大不了再殺一次,讓他魂飛魄散。
不過,他怕手底下的人反水。如果讓他們知道河霸的死和他有關,恐怕自己這些人都得給河霸陪葬去。
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寧姒和河霸回到關押季牧之等人的底艙,剛把解藥給他們喂下去,就感應到封在扣板上的靈禁被觸發了。
有人去找阿虞她們了?
寧姒心里著急,正要往回趕,船上突然響起急促的鑼聲。
河霸告訴他,這是遇到突發事件緊急集合的意思。
“突發事件?”
寧姒有不好的預感,讓河霸去打探消息。反正陰靈來去自如,又不會被人發現。
緊接著,這邊也有人來。寧姒趕緊找地方藏起來,看到幾名河盜下來,把季牧之三人拖了上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會找上這些俘虜呢?
“姑娘!”
河霸回來了,一副氣到爆炸的樣子。“河神那個不要臉的東西,他把我的房間做了一番布置,又把你們一起的那幾個姑娘放到我房間,偽裝成是她們殺了我的樣子,自己推得一干二凈。”
寧姒急了:“可她們還在昏迷,怎么可能殺人呢?”
“河霸一口咬定她們是在裝昏迷,還說救我的時候被她們傷到了。奶奶的,那傷分明是老子整的!”
寧姒瞪他一眼。
誰傷了河神根本不重要好嗎?重要的是,再不想辦法,這口黑鍋就要砸在阿虞她們頭上了。
還有季牧之他們,大家都是一條船上劫下來的,誰也跑不了。
就在此時,頭頂傳來人聲:“給我搜,一定要把殺害霸爺的賤人揪出來,一定不能讓她逃了。”
寧姒氣得咬牙。
賤人罵誰呢?
所有人都被帶到甲板上,十幾個火把將河水都照得亮了起來。
吵吵鬧鬧中,服過解藥的季牧之三人悠悠轉醒。
幾十個河盜把他們團團圍住,阿虞等人躺在腳邊不遠處,能清楚看到身上賤起的血跡。
阿習望著地上的人大聲喊道:“阿虞,阿錦,喜寶,你們醒醒!”又瞪著周邊的人,“你們把她們怎樣了?你們,把她們殺了?”
河盜們讓出一條路,尖嘴猴腮年近不惑的河神迎面走來:“現在還活著,不過,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跳躍的火光在季牧之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陰影,垂下的眼瞼掩去強盛的殺意。
阿習厲聲道:“大膽狂徒,竟敢劫船傷人,你們可知道這是什么罪?”
不得不說,阿習頂著這樣一張正氣凜然的臉,說出這樣的話,還真是……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這些官府臺詞,他們早就聽膩了。
河神掃視面前三人,收去眼中狡黠,悲痛欲絕質問:“我才是要問問你,你們到底是哪條道上的,為什么要殺我們大當家?”
一提起河霸,立即有弟兄出聲:“殺了他們,給大當家報仇!”
“對,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一時間,眾人齊呼,恨不得馬上沖上去將幾名‘行兇者’一口咬死,以泄心頭之恨。
寧姒躲在暗處不敢冒頭。
“你這些弟兄還真是隨了你!”
明明已經是常人不可見的陰靈,河霸還是一樣躲起來,感慨道:“有情有義!”
寧姒糾正:“是缺心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