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二十三章 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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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請求第二十三章請求

站在朝堂上,謝燕芳最年輕的,年紀輕,資歷也輕。

他能站在朝堂上是因為皇帝舅父的身份。

當然,他不介意這個身份,他本就是準備用這個身份站在朝堂上,只是不是現在。

太倉促了。

太多意外了。

“三公子,鄧弈這是什么意思!”

身后有聲音問。

謝燕芳回過頭,看到一群官員跟上來,他們年紀不等,官職不等,但相同的是神情義憤填膺,以及對謝燕芳的親近。

就算是倉促入朝,謝氏也經營了很久,他謝燕芳更是交游廣泛,雖然這些朝廷的官員跟他沒什么來往,但他們的家族都受過他的恩惠,與他有過交情。

有利有報的交情。

他并不真的是只雛鷹,以前只是不站在朝棠而已,只要他站過來,展翅就能翱翔。

這些人對鄧弈直呼其名,不屑太傅的官稱。

真要說雛鷹,這個鄧弈才是,謝燕芳對諸官笑了笑。

“先是讓皇后跟陛下一同登基大典,現在又讓皇后跟陛下一起上朝。”一個官員沉聲說,“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說了什么就是什么。”

“這朝堂成了他鄧弈的了嗎?”

其他官員也紛紛憤怒不滿。

謝燕芳神情溫和地聽著,沒有打斷也沒有贊同,待所有人都發泄過后,他才道:“他是為了陛下,陛下的確需要快速的學習成長,大家想一想,時時刻刻貼身手把手教陛下,除了皇后,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

有官員要說話,謝燕芳再次制止。

“我知道你們誰都可以做到,但鄧弈會允許嗎?”

那可是陪伴教導皇帝,對于一個六歲的皇帝的來說,意味著是無比親密的人,會被皇帝信賴依靠。

握住權柄的鄧弈怎能允許其他人得到皇帝的信賴。

“他是為了陛下。”謝燕芳接著說,“也是為了他自己,他監國,無法分心教導陛下,但又不肯讓我等來教導,所以,皇后是最合適的人選。”

畢竟皇后是女子,待陛下長成,她要退居后宮,不會也不能干涉朝政。

諸官點點頭,明白了,但——

“那就這樣容忍鄧弈?”他們惱火地問。

謝燕芳道:“如今陛下還小,最重要的是國朝安穩,所以還請大家守好朝堂,做好本職,不是為了鄧弈,是為陛下。”

他說著對諸人一禮。

諸人忙還禮紛紛道“公子客氣了。”“大人,這是我等之職。”

看著謝燕芳緩步而去,官員們也各自散開,相比于剛下朝,大家的情緒平穩了很多。

這朝堂不是鄧弈的天下,還有他們,最關鍵還有謝氏,論親疏,這才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鄧弈,不過是機緣巧合,先帝無奈選擇。

先帝已經故去,鄧弈,又能存活多久?

不過,就目前來看,鄧弈做的事謝燕芳都沒有反對。

“也許,鄧弈跟三公子打過招呼了。”一個官員低聲說。

極有可能,這個鄧弈也不傻,真以為拿著玉璽兵權就能為所欲為嗎?如果當時謝燕芳表示反對,鄧弈他能怎樣?把謝燕芳趕出朝堂?當場斬殺?

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所以,應該是打過招呼了,說服了謝燕芳。

鄧弈也是有所顧忌的,那就好。

諸人神情更放松,繼續緩步而行,但又有一個官員停下腳。

“不過,鄧弈舍不得朝堂,不肯教導陛下,那謝三公子也是不肯吧。”他忍不住嘀咕一聲。

鄧弈不肯讓別人去教導陛下,謝燕芳如果非要去,鄧弈豈能阻攔?

甚至,鄧弈巴不得謝燕芳去呢,這樣就能削弱謝燕芳在朝堂的地位,將他困在宮城——

謝燕芳又不傻!

嗯,正如謝燕芳所說,陛下還小,親政還早,先不用管,掌控朝堂才是要緊事。

謝三公子此舉合情合理。

謝燕芳回到家的時候,謝家人也都知道朝堂的事了,雖然如今謝氏能上朝的只有謝燕芳,但正如謝燕芳所說,不在朝堂并不是遠離朝堂。

不在朝堂才更好做事。

“鄧弈找你商議的?”蔡伯皺眉問,“他到底想干什么?討好楚岺嗎?”

謝燕芳看著蔡伯,眉眼微微一挑:“不是。”

不是什么?蔡伯愣了下,他才不信鄧弈是真為了小皇帝好。

“我是說,不是鄧弈找我商議的。”謝燕芳道,邁進室內,解開朝服。

蔡伯更不解了,那是誰?鄧弈的手下?他知道朝中已經投到鄧弈門下的不少,但這些烏合之眾,已經敢跑到謝燕芳面前大放厥詞了嗎?

“蔡伯,別生氣啊。”謝燕芳扔下朝服,回頭一笑,“是楚昭,我們的皇后娘娘。”

蔡伯愕然,旋即大怒。

“猖狂!”

“她想做什么!”

猖狂嗎?

謝燕芳想著被喚進宮內,聽著對面坐著的女孩兒說出那句話時,他的感受,驚訝,好像也不驚訝。

女孩兒依舊穿著普通的衣裙,跟先前那個闖入謝家宅中要見他的楚小姐沒什么區別。

她的眉眼亦是如先前精神奕奕,又清澈,只是多了一些光芒。

這種光芒謝燕芳也不陌生,當年他十三歲的時候,聽到說太子來了狩獵,他拎著長弓爬上山俯瞰的那一刻,眼里應該就是閃爍著這種光芒。

那是,躍躍欲試。

他沒有驚訝,也并沒有立刻表明順從,坦然地問出不解:“為什么?”

那女孩兒看著他,坦然地說:“因為我不要阿羽依附鄧弈,我要他獨立與朝堂之上。”

蕭羽還是個孩子,不管是鄧弈,還是朝堂某個官員來教導他,都會讓他產生依賴的感情,君王對朝臣有了依賴之情,必然要受其困。

這個道理謝燕芳當然知道,不過楚昭說這句話,是告訴他,她不信鄧弈。

“我要陪著阿羽,我來教他。”她說,再對謝燕芳深深一禮,“請三公子允許我這么做,把阿羽交給我。”

她在請求他呢。

謝燕芳笑了笑,收回思緒,端起桌案上的茶,與蔡伯探討:“我當然不能把阿羽交給鄧弈,所以交給她最合適。”

蔡伯聽他講完,臉色一陣變幻:“聽起來是這么個道理,就是不知道,這女孩兒的心思——”

自從得知這女孩兒的皇后之位,是她自己跟皇帝索要的,他再看這個女孩兒,就忍不住警惕。

這可是皇后之位。

現在又要跟陛下一起聽政。

這個女孩兒胃口也太大了。

“如不然呢?她拼生拼死的,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謝燕芳笑著將茶杯遞過來,示意蔡伯添茶,“上朝真的好累,走到人前好累,要說很多話。”

蔡伯無奈給他斟茶:“在家的時候也沒少說話。”

謝燕芳將茶一飲而盡。

“不怕她什么心思,她現在的心思只能是,阿羽好,她就好。”他說,“為了阿羽好,我們就要對她好。”

蔡伯將茶壺放下:“好好,你說好,就自然是好。”說罷起身,“你快歇息一下吧,人后還有很多事要你做呢。”

謝燕芳看著老仆退了出去,斜倚躺下,忽的又睜開眼。

他是那女孩兒說服的。

那鄧弈呢?

那女孩兒怎么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