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

第四十四章 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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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戰事第四十四章戰事

京城疾馳的兵馬明顯的增多了,敏感的民眾頓時變得緊張。

又出什么亂子了?

追查三皇子趙氏余孽?不會這么久了還要動用這么兵馬吧?余孽很多嗎?

又或者是中山王——

雖然朝廷從未明說,但中山王的反常也被民眾察覺了,不管是先帝下葬,還是新帝登基,中山王如同消失了一般,人沒有出現,連使者和禮品都沒有出現。

中山王的確在京城消失很久了,但這種時候還消失,民眾們就不得不想起他。

中山王是有什么不滿嗎?

朝廷對中山王有什么不滿嗎?

難道剛經歷太子和三皇子動亂,又要發生朝廷和王爺動亂?中山王可不是沒有封地的皇子,有封地有子女有錢財,真要打起來,半個大夏都要攪動。

各種消息瞬時在京城亂飛,在民眾準備拖家帶口逃離京城的時候,朝廷公布了西涼王進犯,皇帝詔令迎戰的消息。

兩國交戰,這比朝廷和王爺之間還要大,關系整個大夏,但民眾們的心卻反而安定下來,一是邊郡戰事遙遠,二來先前也不是沒打過,西涼王手下敗將,再者,外敵侵犯,不是內里兄弟關起門打架,尤其是看到小皇帝寫的詔書——

小皇帝說自己驟逢大變,宗室自殘,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至親,親人不再是親人,皇祖父也悲傷過度駕崩。

西涼王趁著他家里遭難來襲擊,是喪盡天良畜生不如。

他雖然才六歲,但也不懼與之一戰。

他會保護大夏子民平安,守護大夏國土,就像先帝以及列祖列宗那樣。

這一個詔書以孩童的口氣寫來,甚至很多字句透出稚氣,但任何人都沒有嘲諷或者挑剔不合詔書制式,而是看的心情激動又眼眶酸澀。

是啊,這是欺負人呢,孰不可忍,皇帝雖然小,但大夏泱泱,豈能被西涼小兒欺辱。

一時間京城一掃惶惶不安,義憤填膺氣勢如虹,先前因為太子三皇子動亂殘存的驚恐也徹底消散。

“時機就是這樣。”鄧弈說,“西涼王認為這是他的時機,但其實這也是陛下的時機。”

經此一戰,小皇帝在民眾心里聲望必將大漲,民眾們會愛護他如同自己家的孩子,也會敬重他為至高無上的帝王。

他看向對面坐著的謝燕芳,微微一笑。

“三公子的詔書寫的好。”

這篇詔書的文采沒有半點好之處,但稚子赤誠淺顯易懂極其妙,鄧弈這一聲夸贊真心實意。

他對謝燕芳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欽佩,謝燕芳公子才學為人處世皆無可挑剔。

但也只是欽佩而已。

謝燕芳笑道:“太傅當機立斷也好。”

先前要不要公布邊郡起戰事朝堂有些爭執,大多數官員們不同意,說接連出事民心不安,容易出亂,但鄧弈一錘定音不許任何人反駁,要昭告天下,要調兵遣將。

“鄧弈!”一個老官員氣得在朝堂上直呼鄧弈的名字,“這是誰的朝堂?你一言九鼎嗎?”

鄧弈看著這老官員笑了笑,點點頭:“本官受先帝所托監國,此時此刻,的確是本官的朝堂,本官承先帝遺命,的確敢說是一言九鼎。”

就算在心里這樣想,能直接說出來也真夠駭人,這就是小人得志狂悖嗎?老官員氣的暈過去,鄧弈也不客氣連太醫都不請,直接讓禁衛把人拖出去——

沒有人再有異議了。

謝燕芳也沒有,甚至在鄧弈說完話的時候,就呈上了自己替皇帝草擬的昭告天下書。

在這件事上,謝燕芳和鄧弈是一致的。

“都是為了大夏。”鄧弈含笑說。

謝燕芳點點頭笑道:“為了陛下,哪怕兇險,也是好。”

雖然說得是同樣的意思,但似乎又不一樣。

兩人誰也沒有再多說,此時此刻大夏和陛下一樣重要,至于將來如果有孰輕孰重的時候——

將來再說。

不過在另一件事上,兩人的意見不一致。

楚昭。

鄧弈要讓楚昭回來。

“途中遇襲,就已經足矣證明,她被人盯上了。”他說,“如今邊郡起了戰事,途中風險更大。”

雖然在朝堂要把風險變成士氣,但鄧弈也不是不知道形勢嚴峻,比民眾們知道的還要嚴峻,最大的危險甚至不是來自邊郡,是中山王。

“有楚岺在,西涼王不可能輕易能打過來,但是中山王就不一樣了。”

“大夏接連遭遇變故,對西涼王來說是好時機,西涼王侵犯,對中山王來說,更是好時機。”

“我可不想下一個消息是西涼王抓著皇后站在京城外叫門。”

聽到這里時,謝燕芳忍不住笑了。

鄧弈沒有笑,看著謝燕芳,神情沉沉:“如果真這樣,我會建議皇后為大夏也為了皇后尊嚴,自盡。”

謝燕芳笑著點頭:“好,如此很好,中山王的惡名也無可消除了。”不待鄧弈再說話,又道,“遇襲是她親身經歷的,其中的生死兇險,她比我們更知道,所以,接下來何去何從,我想楚小姐自己有分寸。”

鄧弈笑了笑:“她如果真有分寸,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要離開皇城,孝心可以理解,但她除了是為人子女,她還是一國之后,如果她不想當這個皇后,本官不介意換個人。”

說罷一甩袖子離開了。

看到鄧弈走了,門外侍立的蔡伯走進來。

“太傅大人的脾氣真夠大的。”他低聲說。

謝燕芳笑了笑:“沒辦法,身為太傅監國,要沒有脾氣,那就遭了。”

鄧弈這脾氣一多半是本性,另一半是偽裝。

鄧弈幾個月前還是一個事事處處給人送禮獻媚攀附的人。

先前還想看鄧弈怎么坐穩位置,現在看來是靠脾氣和狠戾。

他不需要再給任何人獻媚了,那么就要其他人給他獻媚送禮攀附。

“如今國朝動蕩未平,太傅新宅子里,送禮日夜不停呢。”蔡伯似笑非笑說,“毫不避諱。”

“當個壞人,對無權無勢小人出身的鄧弈來說,是最好的好辦法。”謝燕芳道,又微微一笑,“對我們阿羽來說,也是好事。”

蔡伯的眉眼立刻犀利,沒錯,鄧弈在朝中這般一言堂,飛揚跋扈,霸權貪勢,待皇帝親政,第一個就要除去他,沒有皇帝能容忍這樣一個太傅存在。

而且除掉這樣的太傅,滿朝都會叫好,高呼陛下圣明。

“這個鄧弈,既然口口聲聲為了大夏。”蔡伯冷笑說,“那就期待他以身為例警示后人吧。”

這些依舊是以后的事,謝燕芳不為它多費心神,因為將來太多變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眼下。

“襲擊阿昭小姐的,應該是中山王的人。”謝燕芳輕嘆一口氣,伸手按了按眉頭:“那看來西涼王突然發難,也少不了中山王的功勞啊。”

蔡伯的眉頭緊皺。

“公子,把楚小姐叫回來吧。”他說,“她的確不是一個人。”

她身上還有龍威軍,還有楚岺邊郡大軍。

如果她落在中山王手里,就意味著龍威軍,楚岺都要落在中山王手里。

“鄧弈說如果中山王挾持楚小姐叫門,他會殺了她,但我可不認為,楚岺會舍得殺了自己的女兒。”

不僅不會,而且甚至還可以為了女兒殺了——蕭羽。

楚岺是個將死之人,而且能瘋癲的皇帝相知相交又能斷絕來往不尊不敬十幾年,這種人也是個瘋子。

謝燕芳放下手,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發對。

“我給她寫封信吧。”他說。

他知道他這種人,很難被說服的。

他來試試,這個還沒有徹底成為他這樣的人的女孩兒,能不能被他掌控?

相比于朝堂的緊張,民眾的憤慨,兵將的士氣如虹,謝燕來顯得悠閑多了。

朝事不用他去理論,兵事他也不過問,坐在皇帝的寢宮里,看著對面的小孩子。

小孩子再沒有先前的親密舉動,小臉木木的看著他。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謝燕來倒是比以前自在,手臂撐在桌子上,鳳眼挑起。

蕭羽看著他:“你說。”

沒有再稱呼舅舅,也沒有稱呼謝大人,就像面對陌生人。

謝燕來渾不在意,看著孩童,鳳眼微揚:“你利用我好幾次了,這次該你讓我利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