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沉珠

第七十一章 偶遇十七

茶棚里沒人的時候,紅蕉著急,茶棚里人多爆棚的時候,紅蕉也著急,悶悶不樂地走到蘇玥身邊,“二小姐,你看他們光顧著說話,都不點我們的涼茶喝。”

“不急,等他們說完。”蘇玥問紅蕉,“是不是累了?你先去歇一會,等會上茶的時候,我叫你。”

“累倒不累,就是有些吵。”

蘇玥看了看茶棚里擠滿的人,大部分都是書生,聞言笑了,“這些書生真夠鬧騰的,等到了下場那日,就清凈了。”

茶棚里的人沸沸揚揚,分成了三派,一派是反對遷都的,一派是贊成遷都的,還有一派認為南北都并存的,當然還有圍觀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不遷都,蒙古來犯,西北怎么受得住,前朝就是一個慘痛的教訓,不守住北方,北方少數民族入侵,到時候恐怕前朝的歷史又會重演,泱泱大國要掌控在少數民族手里。”

蘇玥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說話的十七身上。

他身穿一件華麗的青地祥云紋織金緞錦袍,腰帶上綴著紫色繡雙魚的織金荷包,站在門口。

下午的陽光斜斜地照在茶棚的茅草頂上,一兩縷金色的陽光透過茅草頂照射到他臉上,面如玉盤,英氣逼人,與蘇玥在賣魚佬的小院看到的十七不一樣。

前朝是少數民族入侵當政,提起前朝,漢人無比痛心,覺得是恥辱。

在場的書生付了錢買了涼茶,喝了一口,聽聞要遷都,如坐針氈,好些家中是做生意的,遷都對他們來說,是頭等大事,便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起身進城投店,準備給家里寫信。

黃公子也不例外,匆忙地向蘇玥告辭,回去寫信。

茶棚里的人一下子走了三分之二。

十七也認出了蘇玥,站在門口,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看過來,讓人一時分不出是友是善。

自從賣魚佬的小院一別,兩人沒有再見過面,蘇玥想了想,既然見了面,躲避顯得太小家子氣,怎么也得過去打個招呼。

“十七,你怎么也來了?”

“怎么?蘇二姑娘你開的涼茶鋪子,不讓人來。”十七嘴角上揚,臉上的笑意愈加濃。

“怎么會,我開的涼茶鋪子,就是讓人來喝茶的。”蘇玥笑了笑,“你還沒有喝過我的涼茶吧。”說完,親手給十七倒了杯涼茶,放在桌上。

十七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坐在凳子上。

蘇玥趁機問起十七的近況,“后來,二叔和老六都回了老家,你去了哪里?”

“還能去哪里,當然是回老家。”

蘇玥想起三娘的話,十七家境殷實,又是老來子,很得父親母親的疼愛,出門游歷,到了島上就不肯走了,求劉江收下他,劉江見他的紈绔子弟的打扮,沒有一點落魄相,不肯收他,十七找來剪刀,把自己身上穿的衣衫剪破了,在島上跪了三天,后來才留了下來。

別人是落魄走投無路當了倭寇,他是外出游歷,當了倭寇。

十七的老家就在嶺南。

“你也是來下場的嗎?”蘇玥下意思地睨了人一眼,見人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十七點點頭,把玩著手里的茶碗。

蘇玥擔心他像加入倭寇團伙一樣,只是來玩玩,忍不住提醒道,“通過縣試考取了秀才,才可以參加秋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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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看上去不像秀才。”十七抬眼看人。

棚內的光線有些陰暗,十七穿著織金緞的錦袍,十分耀眼,和其他的秀才確實不太一樣,蘇玥看著搖了搖頭,“你這副打扮不像是下場考取舉人,倒像是進士及第的狀元郎。”

十七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茶,“蘇二姑娘的苦茶,名不虛傳。”

嶺南的涼茶,他經常喝,說不上好喝,但也不會像蘇二姑娘的涼茶這么苦,說是喝茶,無疑于喝藥,十七皺著眉頭,心不在焉的樣子。

外祖父的涼茶之所以奇苦無比,是因為有兩味藥,這兩味藥經過長時間的熬煮,會產生一種極苦的味道。其中一副藥材比較少見,很難買到,并且整個城中只有一家藥鋪能買到。

剛好這副藥材快用完了,十七走后,蘇玥便早早關了茶棚的門,去城中的藥鋪買藥。

藥鋪的掌柜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子有些胖,整張臉圓圓的,顯得性格溫和脾氣很好,見小姑娘又來買藥材,溫和地同人打招呼,“小姑娘,近來你的涼茶鋪子生意很好啊,藥材也買得勤了。”

“托掌柜的福。”蘇玥把藥方遞上去。

小姑娘過來買過兩回藥,掌柜以為是過來給家人來抓藥,小姑娘說要開一家涼茶鋪子,他當時沒當真,只是呵呵笑,沒想到,小姑娘的涼茶鋪子真的開起來了,后來買的藥材一次比一次多,想來生意也慢慢好了。

掌柜轉身去后面的柜子里抓藥。

趁掌柜抓藥的功夫,蘇玥用目光打量起這家不大不小的藥鋪。藥鋪以賣藥材為主,掌柜懂醫術,也會給人看病,因城中有個會看病的濟生堂,它這家藥鋪就不夠看了,來這看病的人少,多數是來抓藥的,藥鋪各種各樣的藥材都有賣,不知道掌柜的哪里來的門路,在哪進的藥材。

過了一會兒,掌柜抓好了藥,一邊在柜臺上打包,一邊好心道,“小姑娘你涼茶鋪子的生意好了,用到的藥材也就多了,我這是藥鋪,價格不便宜,往后姑娘可以去藥材行買,那里的價格公道,買起來也劃算。”

蘇玥忙收起打量的目光,“我這么小的生意,藥材行估計不接吧,往后我還是來你這買,你可別嫌我來得多了。”

小姑娘嘟著嘴,有些孩子氣,掌柜看了直笑,“你盡管來。”

這時,藥鋪的簾子后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一只手掀了簾子問,“我外祖母她們回來沒有?”

掌柜繼續打著包,頭也不回,“還沒呢,估計要到晚上了。”

那是一只男子的手,卻很好看,手指修長指甲干干凈凈,如蔥白般如凝脂,蘇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只手上,只見那只白凈的手放了下來,簾子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簾子后面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簾子后面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