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不舍得拉住了蘇玥的手,“阿玥,謝謝你。”
“謝我什么?”蘇玥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奇怪道,“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客氣。”
“謝謝你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問我錢夠不夠。”三娘嘆道。
“你說的是這個啊,謝什么呀,你又沒要我的錢。”蘇玥笑嘻嘻地。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三娘道。
蘇玥視線環顧一圈屋內簡單粗陋的擺設,小聲湊到三娘的耳邊道,挽了三娘的胳膊,“三娘,你的錢真的夠不夠?我這里還有些錢,你拿去打些家具。”
“怎么又說這個。”三娘臉色一怔,隨機笑出聲,“打那么多家具干什么,也沒地方放。”
三娘說的也對,這個小院子太小了,現有的簡單的家具就已經把屋子占了七七八八了,再打家具人都沒有地方挪腳了。
三娘突然提起十七,“你還記得十七嗎?”
蘇玥點點頭,“記得,十七可是中了狀元,三娘你也為十七感到高興吧。”
“高興。”三娘看著她,似乎想要說什么,張了張嘴,許久卻什么也沒說。
“我真的要走了,天要黑了。”蘇玥看了看天色。
“去吧。”三娘知道蘇玥還要出城去茶棚收攤,便沒有留她,送了她到門口回來。
夜幕降臨,繁星出來了,一閃一閃的星光點點,三娘站在夜色中的小院,仰頭屏氣觀星。
天空中的文曲星異常閃耀奪目,另周圍其他的星辰黯然失色,天有異像,三娘想到了新晉狀元十七,十七中了狀元,正是人生得意壯志滿懷的時候,文曲星閃耀也說得過去。
三娘和十七接觸不多,對十七這個人不了解,但十七能夠中狀元,確實另她刮目相看,三娘看著異常閃爍的文曲星陷入沉思,總隱隱感覺會有什么事發生,天機不可泄漏,這些事她不好對外人說,連蘇玥也不行。
蘇玥當然不知道三娘在擔心什么,蘇玥在院子里嚓嚓嚓地切藥,她從蘇遠山的孤本上找了一個治產后血虧的方子,拿給楊家穩婆看,楊家穩婆還夸她聰慧,開的方子可以趕得上城中濟生堂坐館的大夫的水平了。
想到濟生堂的大夫,蘇玥嘆了口氣,那些什么狗屁大夫就只會開些名貴的藥乘機撈錢,根本不管病人死活,平民老百姓去看病,都開些什么人參靈芝之類的,叫人怎么吃得起,城中的平民百姓暗地里都在罵濟生堂的大夫,沒有半點醫德。
沒有醫德的大夫,想來醫術也不怎么樣。
蘇玉產后虛弱血虧的方子,就是蘇玥親自開的。
孫映蓮從對面得月樓過來,推開后門就看見蘇玥拿了菜刀在木盆里切藥。
“阿玥,想不到短短的時間,你不僅學會了制藥還學會開方子了。”孫映蓮站在一邊,好奇地看著她切藥。
蘇玥回過頭笑笑,“行醫治病我可是認真的。”
“你還別說,上次你給我的方子,吳大春娘吃了之后,咳嗽好了許多。”孫映蓮不由贊賞道,“我還以為這方子不是你開的,是你偷偷找醫館的大夫開的,后來想想,找醫館的大夫開方子,多浪費錢啊,吃也吃不起,哪像你這張方子,里面都是便宜藥材。”
“我是對癥下藥,管它藥貴不貴。”蘇玥撇了撇嘴,“人參靈芝,吳大春娘吃不起,你還吃不起,不是還有你嘛。”
孫映蓮派了孫家的家丁去給吳大春娘送藥,藥來得詭異,來路不明的藥,吳大春娘也不敢吃,孫家的家丁便號稱受吳大春之托,前來照顧吳家老小,吳大春遠在京城,自從上京趕考還沒回來,不過吳大春給家中寫了信,吳大春娘欣慰兒子考取了功名還這么孝順,這才高高興興地將藥收下。
孫映蓮用手捂了嘴笑個不停。
“不過,吳大春娘的病得慢慢來,急不得,等這些藥吃完了,我去給她診脈,再換副藥。”蘇玥道。
“不行,你不能去,你去那就露餡了。”孫映蓮忙喊道。
“為什么我不能去,我是大夫。”蘇玥拿著大菜刀,不解地看她。
“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大夫,誰信啊,還是個女大夫。”孫映蓮著急地連連擺手,“反正你不能去。”
蘇玥揮著菜刀過來,想同人理論,“年紀輕輕的女大夫怎么了。”
紅蕉笑著一把奪過蘇玥手中的菜刀,“二小姐,把刀放下,好好說話。”
孫映蓮拎著裙子往外跑,跑的時候還不忘跟人說,“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你千萬別去,你別壞了我的好事。”
蘇玥看著孫映蓮離去的背影嘆氣,這可是她的第一個病人。
蘇玥切好了藥,吃過午飯,準備出城賣茶。
“蘇二姑娘,又要出城啊。”守城門的將士主動和她打招呼,客客氣氣的。
蘇玥笑著朝人點點頭,隊伍前面的人嚴查死守,沒想到,輪到她的時候,守城士兵查都沒查,就擺手讓她通過了。
蘇玥垂頭斂氣跟在準備出城的人群隊伍中,隱約感到幾道視線齊刷刷朝她這邊投過來。
“這位就是蘇二姑娘啊。”
“你們說,蘇二姑娘和林知府什么關系。”
前段時間宵禁期間有人闖了西邊城門的消息在守城士兵中間傳遍了,大家想到那道命令不寒而栗,妨礙蘇二姑娘入城者,依法送衙門處置,他們可不想被送到衙門,如今蘇二姑娘出城入城,他們連攔都不敢攔了。
一位年老的士兵睜開渾濁的雙眼,年輕人的事他看透不說透,“管她什么關系,好好守你們的城吧。”
其余的士兵笑笑,散開了。
蘇玥到了城外的小山頭,生火煮茶準備經營,她有心把茶棚交給紅蕉和阿旦,便事無巨細地講給紅蕉聽,告訴紅蕉怎么掌握火候怎么煮茶怎么品茶。
紅蕉聽得一愣一愣的,木訥地點點頭,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不著急,慢慢來。”蘇玥安慰她道。
阿旦用手打了一聲口哨,意思有人來了,阿旦不喜歡說話,話說得很少,口哨比說話容易方便多了。
講授茶藝的蘇玥回頭看,山路上陽光下熠熠生輝地走來一個人。
“顧家公子又來了。”紅蕉警惕地朝蘇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