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映蓮見蘇玥笑著同她打趣,眼神卻空洞洞的,沒精打采,像是受了什么打擊。
“好妹妹,你不會是因為我這些時日不來看你,傷心難過成這樣?”孫映蓮笑著,正色道,“要不要緊,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瞧一瞧?”說完,不明所以地轉頭看著旁邊的紅蕉。
柳方芳的事至關重要,紅蕉也不敢說,柳家與倭寇勾結,沒有滅九族,只判了全家流放,已經是當今皇上格外開恩了,柳方芳是待罪之身,這事傳出去,是要被官府抓回去繼續流放的。
想到流放,紅蕉頭皮發麻,這樣一比較,在寺廟出家比流放好多了。
“看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蘇玥雙手放在腿上,儀態端正,“你別忘了,吳大春娘的咳疾可是我治好的。”
“阿玥,你好厲害!”孫映蓮發自內心,由衷贊美道,“起初我以為你學醫治病,只是一時興趣,圖個好玩,開始我還不相信你的醫術,覺得你就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沒想到你這么聰慧,無師自通啊,吳大春娘病了多年,沒想到讓你給治好了。”
吳大春娘的病,孫映蓮現在都感覺不真實,居然真的讓蘇玥給治好了,最近也不咳了,她認為好全了,可蘇玥說還沒有斷根,還得再吃半個月的藥鞏固,防止以后再防。
神神叨叨的,跟濟生堂坐館的大夫說出來的話一樣。
“我是誰啊,我是蘇玥,我可是得過王御醫的指點的。”蘇玥高高揚了揚下巴,神情倨傲。
提到王御醫,蘇玥想起了鄭大人,不知道鄭大人如今游歷到哪里了,不知什么時候回來。
這樣有說有笑的,氣氛融洽,還知道同人玩鬧,紅蕉覺得自家二小姐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孫映蓮笑著去拉蘇玥端正放好的手,“你快別裝了,這里又沒有外人。”
蘇玥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裝賢良淑德,太累了。”
“那你還裝。”孫映蓮笑著打了她一下。
兩人笑鬧了一番,蘇玥覺得自己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心里輕快了不少。
孫映蓮也有自己的煩心事,屋里安靜下來,大家都沒有說話,有那么一瞬間的沉寂。
“怎么了?”蘇玥問,“你看起來不高興。”
孫映蓮張了張口,想說又停下,什么也沒說。
“有什么不能說的?”蘇玥想了想,“是不是因為吳大春外放的事。”
“吳大春從京城回來,在家待了兩天,就立即去新任的任地做官了,說任命文書下來了,他不能在家里耽擱太久。”孫映蓮很苦惱,“他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吃飯該怎么辦?身邊有沒有伺候的下人。”
名以食為天,孫映蓮的擔憂無不道理。
蘇玥聽得笑了,“他可是一個縣的父母官,父母官都沒飯吃,那下面的老百姓更沒飯吃了。”
孫映蓮想想,也覺得自己的擔憂太過了,可一想到吳大春去那么遠的地方,地方偏僻寒苦,她的心里就很不好受。
孫映蓮忙道,“可他身邊沒有一個伺候的下人,吃穿用度沒有人幫他打理,做官的事是大,可誰也離不開吃啊穿啊,我擔心他水土不夫,公務繁忙,勞累辛苦。”
蘇玥聽得哎呀兩聲,“你擔心這,擔心那,那你去照顧他好了。”
“我是想去照顧他。”孫映蓮道,帶著幾分期許,又帶著幾分無奈,“可這么名不正言不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他身邊的婢女。”
蘇玥鄭重地點頭,“不能就這樣的白白的去,那太卑微了,和婢女無疑,你得把架子端起來。”
孫映蓮心中很苦惱,這樣沒名沒份的去,跟出身低微的婢女沒區別,傳出去她都沒有臉面出來見人了。
蘇玥覺得孫映蓮和吳大春的事,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吳大春去湖南湘潭做知縣,任期三年,三年會發生很多變故,像吳大春這樣為人忠厚老實的新科進士,可是個香饃饃,很得夫人太太們的喜歡,可別讓其他人有機可乘。
“你也別悲春傷秋想那么多,”蘇玥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人就變得沒有以前那么精明了。”
以前的孫二小姐,每天關心的是吃啊穿啊喝啊,什么時候變得像這樣,悶悶不樂,簡直是昏了頭了,為了人操心這操心那,還自甘放下身段。
蘇玥決定幫她一把,等孫映蓮發完牢騷走后,蘇玥給吳大春的同村吳桐寫了一封信。
吳桐沒有吳大春這么好的運氣,雖然同是進士出身,但因名次比較靠后,在京謀官不成,如今在家等消息,并沒有外出做官。
蘇玥寫好了信,交給紅蕉,吩咐她雇了馬車親自跑一趟吳家村。
信送出去后,接下來的就是等消息,蘇玥覺得日子有些難過,讓紅蕉出去打聽光孝寺什么時候會有贈藥。
“還去光孝寺啊?”紅蕉有些不高興。
上次去光孝寺,見到了柳方芳,二小姐整個人就如同瘋了一樣,差點把馬車趕下懸崖,太可怕了,如今想想都后怕,她再也不敢坐二小姐趕的馬車。
“我們去光孝寺吃素齋,再領一副藥回來,光孝寺的藥確實很好。”蘇玥笑了,“這次我們帶上阿旦一起去。”
“阿旦去光孝寺干什么?”紅蕉悶悶不樂地嘀咕,“在那里面修行的可全是尼姑,他去,不合規矩。”
“有什么不合規矩的。”蘇玥精神很好,在房間的抽屜里翻著找東西,“他會趕車。”
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紅蕉就不會趕車,在二小姐身邊當婢女,卻要二小姐親自當車夫趕車,紅蕉羞愧得用袖子掩面,蹬蹬蹬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紅蕉打聽到消息回來,光孝寺每逢初一十五會有贈藥。
蘇玥要找的東西也找到了,歡天喜地的,“那太好了,再過幾天就到十五了,我剛好可以去給江婆子求一副治頭風的藥。”
江婆子遇上大一點的風吹就頭疼,據說是生小女兒時落下的月子病,這段時日靠額頭上貼著王氏給她的膏藥過活。
江婆子的病不好治,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多貼幾副膏藥就好了。
紅蕉知道蘇玥想再去光孝寺找柳方芳,上次在寺廟匆匆一瞥,兩人并未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