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使在官員的簇擁下，離開碼頭，去了懷遠驛，碼頭又恢復了往常的安靜，仿佛之前的熱鬧并沒有發生過。

夜色下的碼頭，燈火點點，一個落寞的身影，影子被拉長，緩步朝船只的方向走去。

“驛丞大人。”阿貴跟上來，小心翼翼地打量老驛丞的臉色。

老驛丞的臉被四周的火把照亮，明晃晃的，看不出喜怒哀樂。

哎，阿貴攥緊了手中的拳頭，剛才他跟在后面，布陣司和老驛丞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老驛丞作為驛站的首領，布陣司卻每次都不讓老驛丞接待外使，每次都讓老驛丞守船，拋頭露面的好處輪不到老驛丞，守船可是苦差事，要熬夜的。

老驛丞仿佛看出了阿貴心中顧慮，“什么都別說了，守船就守船吧。”說完，一步一步朝前緩步而去。

“大人，你上了年紀，可熬不得夜。”阿貴在一邊跟著，說道，“守船這種活，你交給我們，不用親自守。”

老驛丞側過頭，看著他笑了笑，“一般的船也就算了，這可是貢船，朝廷和皇上都盯著呢，我們都不能大意。”

阿貴還想再勸，張了張嘴，沒等他話說出口。

老驛丞停下腳步，大聲命令，“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好好守船。”

阿貴應了聲是，不情不愿地退下去。

老驛丞站直了身子，望著遠處的山啊海啊，夜色中的山與海黑成一片，守船怕什么，他守了一輩子的船，守過今晚就好了。

但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官府沒有封鎖消息，貢船到來的消息已經在城中傳遍了，很多人蠢蠢欲動。

夜色中，出城的城門下多了不少馬車。

不少家丁轟隆隆地趕著馬車，把馬車趕都飛快，大家都想趕在宵禁之前出城，出城的大道一度出現了擁擠。

守城的士兵剛準備靠在城墻下瞇一會兒，見這么多人，罵了句“他娘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只好又打起精神，維持出城的秩序。

布陣使府上的吳管家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耳朵聽著外面的混亂，神情不慌不亂。

布陣使走了，又有什么關系，去的早又怎么樣，只要布陣使一天在這個位置上，別人就得撿他們挑剩下的。

“驛丞大人。”一大聲呼喚打斷了老驛丞的思緒。

老驛丞回過神來，只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影朝他這邊奔過來，要是別的府上的管家，他完全不用理會，這個人不同，是布陣使府上的吳管家。

吳管家不容小覷，人也很有本事，從小跟在布陣使身邊，從伴讀做起，后來做到了管家的位置，是布陣使的心腹。

“吳管家。”老驛丞同人打招呼。

吳管家走近了，朝人施禮。

這就是現實，老驛丞是官身，而他只是布陣使府上的管家，民見了官就要行禮叩拜。

“吳管家客氣了。”老驛丞說道。

“這是禮數，不能丟。”吳管家笑著擺了擺手，說完深深地看了老驛丞一眼，“老規矩。”

吳管家要看貨。

老驛丞即便老眼昏花，也一副見慣不怪的樣子，朝不遠處站崗守船的阿貴招了招手，“阿貴，你過來。”

阿貴小步跑著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