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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下塞莉婭同謝朝華兩個人。
謝朝華淡淡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獨有的蝕骨風情,即便自己是女人,在初見的瞬間也免不了短暫的怔忡,不過她眼里流露的蔑視也分外明顯。
“謝小姐這幾日休息得好?”塞莉婭妖嬈婀娜地走到謝朝華跟前,從懷里抽出一封信,斜眼遞到謝朝華面前,“瑾爺說小姐記性不太好,我看這封信應該會有些幫助。”
謝朝華接過來拆開,雖然早有準備,可還是“咯噔”了一下。
她只一眼就認出這封信出自母親郗茂嫻之手,信中的內容很是普通,就像平日往來的信件內容,不外乎關照自己一切照顧好自己,得知她出使樓南的擔心之情等等……
謝朝華看完,將信折好放入懷里。
當日她故意在蘇瑾年面前如此表現,就想看看他們手里到底握了什么底牌,如此篤定自己會就范。果然這群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沒有用謝家來威脅自己,看來他們的確是下了不少功夫。
她冷眼看著塞莉婭,沒有說話。
“我這次可真是開了眼界了。”塞莉婭輕蔑地瞟了眼謝朝華,“原以為郗家是書香門第,郗家小姐也應該是知書識禮的,卻沒料到,竟然跟一個野男人住在一起。連我們大……”她好像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干咳了幾聲掩飾過去,冷哼一聲,斜睨地看著謝朝華,故意嘖嘖感嘆,“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謝朝華揚手就是一記耳光,“放肆”
塞莉婭先是愣了愣,應該是完全沒有料到謝朝華會如此做,她之前從丫鬟那里聽說謝朝華這幾日一直是十分隱忍的。
等意識過來自己被扇了個耳光時,頓時惱羞成怒,才要發作,就聽見謝朝華冷冷地說,“跟蘇先生說,他說的事情,我答應了。”
塞莉婭隨即意識到這時候自己無法與她翻臉,一手捂著臉,鳳目射出怨毒譏諷的光芒,甩手便走了。
謝朝華看著塞莉婭的背影,冷笑。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有些她卻一定不會。
青桐推門進來,臉上有些擔心,“小姐,沒什么事去吧?”她見塞莉婭陰沉臉從屋里走出來,有些擔心。
“青桐,眼下的局勢,你父親的冤情怕是難申。這次回去,去個偏遠一些的村子,找個老實本分的人嫁了吧。”謝朝華隨意地說道。
當初收留青桐,一是因為投了自己的眼緣,二來也是因為她眼中流露的執著讓謝朝華覺得此人可為自己所用,如今……何必讓這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卷入這場紛爭呢。
“小姐說這些干什么……”到底年輕面薄,青桐聽謝朝華這么說,只顧著害羞,也沒想太多,接著輕嘆口氣,“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去呢……”
謝朝華笑笑,“快了。”
樓南國都,大昭。
一輛寬敞的馬車在兩駕馬車在幾騎士兵的帶領下,從大昭東大街直穿而過,停在了大而氣派的皇宮前。
從車里跳下個面目清秀的丫鬟,只是神色冷漠,讓人望而生畏。只見她大方地走到宮門侍衛前,低首說了幾句話,那侍衛頓時變得十分恭敬,向身后招了招手。
于是,一行車馬便駛入了巍峨的宮門之中。
而謝朝華就坐在這輛馬車上。
這次不同于之前那次,知道謝朝華不會逃跑,對她的看管也松了許多,所以謝朝華也知道他們正一路朝樓南都城而去。
只是一路上還是不讓她下車,這次倒不是防她,想來也是要避人耳目。
謝朝華這番可以斷定:蘇瑾年一定與樓南皇宮有著密切的關系,不然僅憑剛才明月這么說幾句話,侍衛就這樣讓她們的馬車駛入皇宮,而且還沒有檢查。
明月……謝朝華倒是有些奇怪為何不是塞莉婭一路押送自己,畢竟當日是她將自己送到蘇瑾年手上的不是?
正胡思亂想著,馬車停了。
車簾被掀起,謝朝華探出身去。
乍然下,刺眼的日光和冬日寒冷的北風讓坐了許久車的她有些發暈,出了一身冷汗。這時,一只屬于男人的,寬厚修長的手伸到了眼前。
她抬起了頭。
男子厚重華麗的皮裘襯托著他高大挺拔的身軀,也彰顯著他無比貴重的身份。
輪廓鮮明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淺笑,那雙琥珀色的水晶般眸子帶著她看不懂的得意與滿足。
寒風之中,在他如雕塑般身形下,謝朝華的身影則顯得更為纖細嬌小,她忽略那只遞過來的手,使勁一撐,下了馬車。
站在那個陰沉而野心勃勃的君王,她身形筆直,高昂著頭。
她明白楚楠忻絕對不是此次劫她的主謀,只是眼下既然自己到了樓南宮中,卻也未見他身旁有任何天朝使團的官員,瞬間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楚楠忻是打算瞞住自己被找到的消息。
先不管他這樣做目的如何,作為天朝的臣民,此番出使樓南的使者之一,謝朝華選擇無聲來作為抗議。
楚楠忻對于她冷漠無禮的態度并不太在意,走之前派了一隊侍衛和四個宮女給她,真是難得他的這番“美意”了。
窗外的雪細細密密地落下,倒是像極了夏日里的陣雨。
“樓南宮里的茶不知是否入得了謝小姐的口。”蘇瑾年微瞇著眼睛,語氣淡淡的。
謝朝華轉頭瞟了眼白瓷盅里散發著熱氣的酡紅,輕漾起一絲笑容,“蘇執事客氣了。”
既然她早就猜到蘇瑾年的來歷與樓南皇宮有關,那日看見他站在楚楠忻的身后便不怎么覺得驚訝了。
蘇瑾年修長的手指靈活而有力,嫻熟地煮茶。
手穩如鐘,人靜如松。
謝朝華有些感嘆,也唯有這樣的一個人才能在楚楠忻眼皮子底下不露絲毫破綻吧。
自從知道蘇瑾年是樓南皇宮的執事之后,她略微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可見無論在哪個國家,為了權勢明爭暗斗是絕對少不了的。
樓南與天朝不同,皇宮之中,除了妃嬪所在的內宮后院之外,都是不設宦官的。蘇瑾年則就是皇宮的執事,所謂執事就如同大內總管,官位不高,權利卻是極大的。
只是,這蘇瑾年身后的勢力又是屬于哪一方的呢?
屋子里飄著淡淡的荔枝香氣,蘇瑾年輕抬手臂,壺中滾水緩緩澆過茶碗,放下茶壺,伸出一只手讓道:“小姐請。”
謝朝華并沒有接過蘇瑾年手中的茶碗,“既然蘇執事管理宮中事務多年,朝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蘇瑾年笑,“可是我朝皇后娘娘?”
謝朝華微笑點頭。
蘇瑾年將茶碗放在謝朝華右手邊的茶幾上,淡淡地說了四個字,“皇后不易。”
謝朝華眉頭微蹙,沒有說話。
蘇瑾年繼續道:“皇后其實已久不得見圣面,而今宮中得寵的麗貴妃與楚婕妤,皆系出身樓南貴族名門,又多有生育。而太子的身子……自幼就不太好,圣上與皇后頗為擔憂。”
“可憐我這妹妹。”謝朝華點點頭,口氣淡淡的。
蘇瑾年抬頭,兩人相互看著對方,蘇瑾年只看見謝朝華那亮如點漆的眸子,好似山泉清澈通透,卻又深不見底。
他端起面前茶碗輕笑,“瑾年不過外院的一個執事,皇后娘娘的事也只知道這些了。”
謝朝華知道,阿容的消息怕是楚楠忻只讓蘇瑾年向自己透露這么一點信息。
這幾日她被軟禁起來,住的地方除了楚楠忻當日安排的幾個人,其他人都不曾見過,謝朝華想:至少目前他是不會讓她和阿容相見的。
只是若是這樣,那蘇瑾年的目的豈不是也達不成了?
蘇瑾年好像看出謝朝華的疑惑,微微一笑,“陛下這幾日因為要見天朝來的使者,去了禾田。”
他站起身背手而立,“明日謝小姐隨我去見個人吧。”
“好。”這些年過去了,她其實也很想見見這個人。
“樓南宮里的情形謝小姐可否清楚?”蘇瑾年突然問了句。
謝朝華一怔,說實話對于此時的樓南,她一點都不熟悉。不但因為前世她的經歷根本沒有涉足,而且如今的謝皇后也不是前世的那個謝皇后了,一切都會變得有所不同了吧……
“請蘇先生指點一二。”謝朝華知道,身處在宮中,不管你是想或不想,總之是進了這個漩渦,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所以關系人情,利害關系,知道總比不知道來得好。
“皇上除了太子之外,還有三位皇子。”
謝朝華恍然,只是不知這蘇瑾年是站在哪一位皇子這邊。
“謝皇后不是樓南國人,當初立太子的時候也頗有一番爭執。若是此番謝小姐能幫成瑾年這個忙,宋旭歸國后,兩國關系交好,皇后娘娘往日的劣勢便可斗轉成了優勢。所以,于公于私,這件事情,你都應該去做。”
謝朝華心里有些愕然,理由真得像蘇瑾年說得這么簡單?
他竟然是站在太子這邊的?
不管如何,總之現在自己先走一步算一步。
何況,宋旭還是要靠蘇瑾年才能見到,她被他利用,她也同時在利用他不是嗎?
謝朝華笑,“蘇先生若是早這么說,朝華哪里還會有顧慮呢。”
蘇瑾年滿意地笑了,“現在說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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