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毛耐心等著大姐頭拿著老虎鉗子又敲完一輪,脾氣也發出去了,這才問道:
“姐,這邊有官方的人打電話問小蜻蜓的權限,說是方便的話,能不能下午見個面?”
“不方便。”
楚河正組裝震波清潔儀呢。
她不想再跟長庚視頻的時候,又被他嘲笑自己不洗頭——明明洗了的!
他明明知道精神力沖刷比用水洗干凈的多!
再說了,不停的購置新材料新的東西,存款眼見著又少了那么多,好多合成材料暫時找不到或者不好買,替代品只能用精神力創造條件進行誘變反應,自己也得好好補補……
這又要花錢!
手下還有兩個小弟!
有個零件尺寸不對,她重新測了一下數據,這才找到替代品。順便想了想,到底官方也借力打力幫忙扇了秦蔓蔓的臉,于是又跟了一句:
“你跟他們說,要權限很簡單,在驗證處提交自己的身份證信息和工作證件,就會開放出相應的權限。”
“每個等級對應的圖像質量和開放時間是不一樣的。”
有的就像熱成像那樣模糊的一團,有的卻是高清視頻,一切全看她在后臺聯通的內部信息。
當然,這個就不必要說明白了,畢竟還是有點敏感的嘛。
楚河頭都沒抬的隨意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哦,對了,檢測到極端惡劣環境,以及大量需搜救對象,四圓蜻蜓會被動開啟的。”
再想想,好像都交代了吧?
小黃毛掛了電話,這會兒壓根不會去考慮對邊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想的,反而好奇的問道:“姐,這發明你不賣啊?”
“賣什么賣?”
楚河沒好氣的說道,再看看胡思思。
“你看看她,說來也是研究生,組個零件都組不好。就這水平,我把技術賣出去他們吃不透,跟捏脖子填鴨有什么區別?”
那要真這樣子搞,她來山海星那可真是創造歷史了——烈火烹油的科技樹,等她離開,咔,沒得柴了。
胡思思抬起頭來,心想這個年紀輕輕的科研大佬,說話都好狂啊!
但是她都干也么久了,如今對于人家的看不上居然還有點被PUA的心態了。
——大佬說得對,我這水平,確實太次了。
而楚河則又蹬了一腳墻角的電鋸,再瞅瞅胡思思:
“趕緊干活!給你開的工資很寶貴的,你可千萬不要企圖什么都學不會還白占我的便宜。”
胡思思趕緊低下頭去。
——學學學,必須得學!
唉,早兩個月她要有這水平,今年的科技獎她鐵定是第一,還用得著跟秦蔓蔓對線?!
殊不知,楚河心中也在后悔。
這個胡思思就是白鳥學院的,還是研究生,還拿過獎學金……可來來去去學了那么些年,看看如今這水平?
放在星海時代,連垃圾桶都沒資格修。
失策啊,失策。
她單知道山海星時代科技落后,但是從互聯網中獲得的消息有限,有些核心數據庫她也沒逛——總得給人家留點面子,是不是?
楚發達原本以為,現如今接觸的科技水平落后,純粹是因為她接觸的都是學生。真正的科技水平,暗地里說不定發展成什么樣子了……
星海時代他們夏國不就這樣子嘛,甭管實力有多強,咱們面上都謙虛發育,那得猥瑣著來。
可萬萬沒想到,連白鳥這樣高等學府都落后成這個樣子……
后悔。
早知道就不費心思考什么大學了……
再想想,如今都8月份了,再有一個月就要上學,就沒有現在這樣的悠閑日子了……
楚河突然坐了起來。
“對了,這別墅距離白鳥學院有多遠?”
這個胡思思最有發言權。
此刻趕緊說道:“挺遠的。別墅區周邊沒有公交和地鐵線,想要效率更高一些,就要搭車,100多塊錢,然后再轉三趟地鐵。”
想了想又說到:“如果有駕照,有條件的話還是開車最方便。”
開車?
楚河突然想了起來。
哦豁,她的小黃買回來只做了初步改裝,就被遺忘在車庫了。
但現在手頭還有別的事要做,一時抽不出空來去細細改裝。考慮到開學后的日子,她看著胡思思:
“你是白鳥的對吧,可以自由出入學校?”
胡思思想了想,謹慎的回答:“白鳥管理挺嚴格的……按理說我是畢業生,出入也沒有那么簡單,但是……應該是可以的。”
楚河神情滿足的點點頭,重新躺了回去:
“那行,就你了。開學等我把食堂的東西都吃過一輪之后,再送飯的時候你來,順便還能幫我辦點別的事兒。”
胡思思:“……”
可惡!
她明明是個搞編程的,如今要來這里做手工活也就算了,怎么還要當外賣員呢?
不干不干。
她可是正經的科研工作者!
楚河想了想:“你跟小黃毛倆趕緊去拿個駕照,報銷,然后我再買輛車,送飯這個工作有點太遠,一個月給你加2000吧。”
她楚發達用人的時候怎么用都行,但是錢也得配得上。
天可憐見,白鳥學院的高材生胡思思,如今只卑微的拿著6000塊錢的工資,但考慮到別墅區包吃包住……
“好的,我一定會盡快拿駕照的!”
胡科研答應的聲震云天。
小弟在旁邊聽了半天,倒不是眼饞這2000塊錢,只是感覺到對方受重視了,內卷的心蠢蠢欲動。
“姐,那你為啥不直接點外賣呢?你要是覺得麻煩,我給你點好啊!”
“你傻啊。”
楚河瞪著他:“我打聽過了,白鳥學院一律不準外賣進。想點外賣可以,自己到校門口接——我的腿是用來干這事兒的嗎?”
胡思思:“……”
那不然……腿是用來干嘛的?
其實,她聽說考駕照買車之后,驚喜之余,還多思多想,覺得小老板怎么會這么好,以為是對方不放心研究,所以每天要叫自己過去指導一番,送飯只是順帶……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就只是為了送飯而已。
冷漠jpg
而小弟不愧為資深元老,此刻一臉理所應當的說道:
“確實,姐你考慮的太周到了。校園那么大,怎么能讓你親自走呢?”
胡思思一邊埋頭寫程序,一邊心想:
那怎么吃飯還親自吃呢?
小黃毛一番表現之后猶自不滿足,這會兒還追問一句:“姐,開學之后就要軍訓,我這邊是不是得提前給你備點防曬霜什么的。”
可謂是貼心本心了。
楚河則擺了擺手,好奇的問道:“軍訓,能不能找教官打架?”
這邊治安環境太好,又沒有架打,又不給材料正大光明組裝武器……
天天手頭工作不是洗頭的,就是搞刷牙的,長庚那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傳召她去搞懸浮梭……
可惡,那家伙不會自己偷偷搞武器了吧!
等待,等待,無盡的等待。
人生,真的好寂寞啊。
胡思思已經見識過他的神力,這會兒對這個才17歲的老板從里到外都佩服的服服帖帖,這會兒謙虛的回答:
“打架……我是說,切磋是能切磋,但是大部分人的力氣,并沒有小老板那么夸張。”
言下之意,可收著點兒吧!
小黃毛隨即反駁: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
這不是打消大姐頭的積極性嗎?
“姐你甭聽她瞎說,一群大老爺們兒還能打不過癮了?盡管切磋,盡管挑戰,怎么高興怎么來!”
胡思思看著他,一言難盡。
這傻黃毛,難怪學歷低呢,看啥都帶濾鏡。
——你們家大姐頭今天早上剛把一只三百多斤的機械臂單手拎出來放在墻角呢!
然而她倒是不帶濾鏡,但卻不知道楚發達如今最愛這些甜言蜜語。
此刻看著小黃毛,甚至表情相當柔和:
“嗯,你講的有道理。”
再對比連眼神都不給胡思思的那待遇……
嘖嘖嘖。
小黃毛于是又理所當然的陷入了一番被偏愛的有恃無恐中。
——怎么說呢,原先覺得大姐頭對自己有點冷酷,可萬萬沒想到,對比這個高學歷夠專業的胡思思,原來他已經被溫柔對待了。
嘿嘿嘿。
天風科研院。
下沉實驗室A11核心區中。
輪椅緩緩前行,伴隨著另一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無聲的實驗室中帶出些微的氣流,荷槍實彈的軍人站立在門口,神情緊繃,身姿挺拔。
不過,做研究的常有一些機密成果,實驗室的團隊對這情況也是習慣。
只不過心中仍舊有些納悶——總工到底設計出什么了?
之前明明這些人只在出成果的時候才會偶爾出現,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如臨大敵。
甚至緊張到連科研院的投資人朱烈先生都被排斥在外。
輪椅輕巧的自動往前行駛,順著道路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倚,而伴隨著層層疊疊的驗證與門禁,終于,停留在一間連接著密密麻麻大小設備的裝置面前。
沒人發出聲音,就連長庚也在安靜的等待。
三分鐘后。
伴隨著這奇怪的仿佛棺材一樣的半透明盒子表面的綠燈亮起,房間里有細微的提示音響起,他的表情也略微柔和起來。
下一刻,接到特殊任務,一直跟隨在長庚身邊的少校秦雨澤忍不住問道:
“這是什么?”
而創造者此時只摸著那個神秘裝置內展露出來的,長約一米,寬約70厘米的奇怪盒子,神情柔和。
“這是一種武器。名字叫做戍衛者。”
他語態溫柔,喃喃訴說,仿佛是在憧憬著自己帶來的成果。
“它能夠創造一個大約60平方千米的弧形屏障,隔絕一切。”
“以目前的火力水平來講,除非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否則3小時內無人能夠從內部破防。”
上校秦雨澤這已經不是第1次跟他合作了,對于這位國家看好的、最近才在軍工圈子隱晦出名的工程師,聽他這一番描述,此刻不由有些詫異。
“武器?”還叫戍衛者?
他有點激動的看著眼前被捧在懷中的長盒子,笑道:“那……這也算是武器吧,只不過我覺得你給它取這個名字,其實它就是一種絕對保護裝置。”
他甚至設想起這東西運用起來的場景——
倘若未來出現某種危險,只需要將防護罩打開那么,60平方千米內的人就必定可以安然無恙。
60平方千米有多大呢?
帝都二環內差不多吧。
至于能夠堅持多久,又或者到底有沒有長庚先生說的那么神奇……結合他近期提供的各種成果,他既然這么說,應當是八九不離十。
接下來只等試驗就行。
看著身側的輪椅,以及輪椅上端坐的工程師,秦雨澤猶然嘆息。
他年紀輕輕便擢升少校,身手頭腦缺一不可,但如今看著輪椅上的人,仍舊產生一種頭腦不如人的缺憾感。
這世界上,天才便是如長庚這樣的吧。
而他還有著這樣柔軟的心。
戍衛者……守護的意思嗎?守護國家,守護人民……
“你恐怕想多了。”
就在他思索間,長庚已經成功將盒子驗看完畢,輪椅也已經在光滑的地板上以一個格外輕靈的姿態迅速回轉。
而說話的人眉眼清俊,皮膚微微蒼白,唇角仿佛天然含著笑意,一看就知格外溫柔。
語氣卻又仿佛早春晨時的一抹冰。
溫暖中帶著涼意。
秦雨澤一愣。
哪里……想多了?
戍衛者……不是守護的意思嗎?這難道不是一件防御裝備?
“我的戍衛者自然是能守護我,但這件……可不是屬于我的。”
“我說了。”長庚含笑,看著他目光有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這是武器。”
“至于戍衛者的意思……你難道沒聽說過這樣的話嗎?”
“正義,只在劍鋒之上。”
“而真理,則在大炮射程之內。”
他漫不經心的說出這樣一句話,又難得給出詳細的解說:
“戍衛者開放的電漿隔絕膜屏障,能隔絕一切……我的意思是,水,空氣,陽光,和風。”
“有形無形,有質無質,它都能隔絕。”
“被它所籠罩的地區,三小時內必定生命跡象全無。”
秦雨澤臉色煞白,瞬間握住了他的輪椅。
當一群人如臨大敵的將東西層層護送,離開科研院時,這位年輕的少校,哪怕也是槍林彈雨中拼殺出來的,此刻臉色仍舊是一片蒼白。
而等這群人離開,朱烈終于能越過層層看守的警衛,進入實驗室當中。
“長庚。”
他警惕的看了看門外,隨即小聲問道:
“你最近到底在研究什么?”
“這兩個月以來,整個科研院保密程度直線上升。你叫來那么多助手,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參與核心計劃。”
“還有你的腿……”
要不是還與國家保持著聯系,朱烈真的要忍不住往極端方向猜測了。
“怎么,不好嗎?”
熱燙的毛巾輕柔的擦過手掌,再用消毒濕巾一點一點清理指尖……長庚將東西遞回給助理,接著抬頭,看著這位既是合伙人,又是好朋友的投資人——朱烈。
朱烈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半響,他才神色古怪的說道。
“好……那當然是好的。”
“但是……”
但是天風科研院作為國內聲名赫赫的私人科研院,日常是沒有資格也沒有權限,更加沒有能力去接觸軍工這一方面研發的。
他們更大的方向點在于民用,這也是歷年來科研院的成果轉化盈利效率十足的原因之一。
但如今……
朱烈苦笑——
如今倒是在上頭掛了名,出入都是這么的門禁森嚴,科研院的等級也一再提升。
但是……
但是再怎樣警戒重重,作為私人科研院,也根本就不可能參與國防軍工項目。
而科研院里能力最強的工程師轉行去研究這個,旗下他所帶領的那些項目,已經很久都沒出成果了。
國情所在,朱烈這輩子也做不了這方面的生意啊。
眼看著長庚隨時都可能投入國家的懷抱,他這一大攤子群龍無首,連培養接班人都千難萬難——畢竟,如今想接觸對方重重的政治審核,簡直不要太嚴格。
長庚雙手合攏置于膝上,此刻神色認真地看著朱烈,突然問道:
“朱烈,當初你說要跟我交朋友時,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是什么嗎?”
朱烈一愣,隨即便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那時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中二……”
他說的那句話是——
長庚烈烈獨遙天,盛世應知降謫仙。
長庚天才,咱們注定要做朋友的。你是不食人間煙火又絕頂聰明的謫仙人,而我,恰恰好有錢!
我們一起來搞研究掙錢吧!
想起年少時的往事,朱烈不安穩的心突然又穩定下來。
他釋懷的想到——科研院連年盈利,自己的投資總不會虧本,而長庚在這里這么多年,如今身體還染上這樣不知名的怪病,只能依靠于輪椅……
他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而長庚看著他,看著這個在小說里,同樣作為女主的備胎之一被反復衡量挑選的可憐男主。
他的目光直接又犀利,仿佛能夠剖析人內心深處的情感。
而這一刻,看著朱烈認真的神色,他忽然明白,身為自己精神體的一部分,原本的長庚也算天之驕子——明明那么驕傲,可為什么最終卻不敢自己冒險?
寧愿放棄身體的控制權,也要更穩妥的擺脫這樣的宿命。
他……不是因為自己。
也因為一顆守護的心。
想要保護身邊的人,也想要光明正大,對得起這個養育他的國家。
而這兩個,不管哪一個受傷,他都會覺得難以承受。
于是也釋然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并不那么溫柔,也一改往日的和煦如風。
反而帶著說不出的暢快與釋然。
他挑起眉頭,神情儼然放肆許多:“既然我們是注定的搭檔,那你又何必擔心未來?”
他輕擊輪椅,從輪胎軸心中間彈出一個細長的匣子。
長庚將匣子遞了過去。
“朱烈,我還記得你年輕時是想打造一個游戲王國的——這是萬應游戲核心碼,只要在核心上層層填補人設與故事劇情,游戲的其他一切運行內核,將由它自行填充。”
“不管是什么游戲,休閑還是益智,修仙還是星際,遠古還是皇朝……這些都可以做到。”
朱烈:“……”
這樣的話,倘若真的開發過游戲的人,是萬萬不敢相信的!
可朱烈是眼見著科研院外的守護越來越嚴密,對于長庚的能力也越發認識的透徹。
此刻不由神情激動。
他捧著那個細長的匣子,明明也沒多重,卻覺得沉顛顛的胳膊都抬不起來。
而看著門邊警衛警惕又好奇的神采,不知為何,他突然來了精神這會兒。
這會兒將匣子往長庚腿上一放,接著一抬胳膊,瞬間推起他的輪椅,在寂靜無人的走廊上來回狂奔。
警衛瞬間抬起步伐,卻在轉瞬看到長庚微笑的面龐時又退回原地。
而朱烈則推著他,正不知疲倦的在走廊里來回折返。
靜音輪胎避免不了的發出細微的聲音,而在鋪面來的帶有消毒氣息的風當中,朱烈的笑聲格外暢快。
“好兄弟。原來你一直沒忘記我的夢想!”
“我也沒忘記你的!你不是就想自由自在做研究嗎?盡管去做!做什么都可以!要多少錢我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