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記事

第22章:觸摸不到的人生【本卷完】

非法的借貸平臺,比起織夢文學網那種還提前墊付賠款的良心網站,當然是截然不同。

當第1個還款周期已經到來,而蘇天闊靠著之前沒花完的錢勉強補上窟窿后,終于忍不住上網搜索了一下這類平臺的催債方式。

然而超出他預料的是,這種非法平臺的催債遠遠不止于打電話發信息,甚至由于簽約時已經讀取了基本信息,對方會給通訊錄的所有人都打電話告知他的情況,嚴重的還會找上門來……

這是蘇天闊最怕的一件事。

他的尊嚴,絕對不能被人用催債這種方式踐踏!

然而再看看自己的金手指碧去閣,除了鏡中的自己依舊英俊又帥氣之外,這個金手指到現在只給他帶來了一堆爛攤子。

這讓他忍不住在心里產生巨大的疑惑——到底是他有問題,還是因為這個金手指本來就有問題?

蘇天闊不肯承認自己的無能,他心存埋怨——倘若碧去閣有本事連版權費都列得明明白白,有本事把未來的故事呈現在當前,為什么不把這部作品什么時候被改編,什么時候被寫下來的時間也標注上?

如今,所有人都好像在發財,只有他,一無所有,負債累累。

都怪碧去閣!

但凡它提前標注,自己是絕對不會選擇這樣兩部作品的!

前者讓他賠款,至今負債。

后者則讓他每天的辛勤工作化為流水,存稿箱里十多萬字,如今也都沒辦法再用了。

而這一回,他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

蘇天闊最終只能刪除了筆名。

好在這個網購的身份信息并沒有經歷全網群嘲,更加沒有被列入黑名單。雖然《山海星基建》被指責抄襲,但是因為沒有利益牽扯,沒有上架,這邊注銷筆名之后,也就沒有任何影響了。

這一次,他決定最后信任一次碧去閣,從排行榜的末尾找到了一本書——

這本書的發布時間更遙遠,是在2021年的12月末,也是所有書里賣出版權最便宜的一部,名字叫做《末世生存》。

這是一部女頻的書,字數并沒有太長,總共也才175萬字。

而這175萬字,最終賣出版權成交價也不過區區105萬。

雖然至今一分錢也沒有掙到,兜里有沒有1500還兩說,但不妨礙蘇天闊的眼界格局已經被抬高了。

105萬,確實是他把要求放到塵埃里了。

選擇這部作品,他是經過慎重思考的。

末世題材并不是個新型題材,路子也無非就是打怪升級那一種,只不過這本書里添加了一部分種田的元素,作者寫得又好,因此還又帶起了一波末世熱度。

蘇天闊再三確認過了,雖然末世題材很多,也有一部分這類的動漫,但是跟他想寫的故事一模一樣的,沒有,沒有,沒有。

他狠狠松了口氣,總算覺得身周的窒息感漸漸散去。

蘇天闊重新注冊筆名,洗刷歷史——他還是一位日更3萬的猛男。

他當然也想像其他作者那樣日更三四千,慢慢拖長公眾期,但問題是,別人沒有這么多的債務懸在頭頂!

再過半個月,又是一個借貸平臺的還款期。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更新,爭取盡快上架。

倘若要不是網站實在不允許,以及排不到推薦位,哪怕直接上架,他也能寫出來。

10月9日。

小說《末世生存》成功在飛熊中文網,發布在新書入庫的欄目。

pilipili正在更新《我的山海星》第1718集。

10月10日。

小說《末世生存》發布超過6萬字,網站給出第1個試水推薦位,蘇天闊優美的文筆借著這個機會,便迅速躥升至新書頂端。

同期,pilipili開屏宣傳,《我的山海星》第1季今晚大結局!

尼瑪狗公司不做人啊!

《我的山海星》做的那么好,有本事做第1季,有本事你做全部啊

500集他們都跟!

現在只做第1季,還這么快就結局了,是怎么回事?

是覺得會員不夠有排面嗎?他們花了錢的,憑什么沒資格看后續?

觀眾們罵罵咧咧,又不舍又激動又忐忑的看了第1季的結局,然而,狗公司確實不做人,更大的懸念還在后頭。

啊啊啊啊啊啊!!!

觀眾老爺們氣到半死!

而早有人注意到原作者飛天胖子。

此刻在他的作品欄里搜索未果后,干脆又到新書底下去評論。

“胖子你不做人,這么好的故事,為什么小說看不到?”

“快來催制作公司做后續!”

“狗胖子,教出小說不殺!”

胖子那叫一個飄呀。

他美滋滋的不停刷著評論,哪怕被人罵狗胖子,也半點不覺得難受,反而認認真真的每一條都回復。

動畫這個故事我只提交了大綱和細節,具體小說還沒有寫,下本一定,各位老鐵求支持啊!

動畫制作是需要周期的,莫急莫急

下本就寫……

他倒沒覺得動畫制作的這么成功,自己那200萬大綱錢是被占便宜了——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動畫劇情是一回事,但是這精美的特效和畫面更是點睛之筆。

更何況,如今他的好幾部版權都已進入洽談周期,價格也跟著水漲船高,胖子心里只有感激,哪里還會這么拎不清。

同樣的,眼看著胖子從中不溜丟到漸漸大火,其余那些已經看過動畫開頭的作者們也都在摩拳擦掌,期盼著下一步開播的就是自己。

啊,金錢!

《我的山海星》大結局宣傳的轟轟烈烈,尤其還是那么精彩的動畫,最終卻只給出第1季的20集,最終除了滿屏幕的罵罵咧咧以及被罵出翔的官方號,還給pilipili帶來了瘋狂的人氣,和更多的會員。

陳景柏人在家中坐,錢財嘩嘩來!

由此可見,楚發達包小弟,那是真的財大氣粗。

但是,掙錢是一方面,搞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眼看著蘇天闊又一部新書發布,這邊動畫怎么能夠落后腳步呢?

于是伴隨著《我的山海星》完結慶祝,接檔預告無縫銜接,下一部新番,是看起來平平無奇又低調的——《末世生存》。

預告剛一放上去,就被一眾粉絲們聯合抵制吐槽。

不看不看,誰要看新番啊?我要等《我的山海星》

有本事做新番,你們為什么不做續集?

制作公司簡直殺我——會員都充了,憑什么不給看后續

等到動畫一開播

——真香。

不就是會員嗎?買買買,月卡換成年度……這狗公司為什么做個動畫都那么感人好好哭哦嗚嗚嗚……

10月11日,蘇天闊新書《末世生存》已經接近10萬字,又開始了上架前的重磅推薦。

當晚8點,動漫《末世生存》正式更新。

甚至不用等到10月12日的白天,11日的深夜,便有看了動漫之后心里頭癢癢又意猶未盡的觀眾們,全網搜索這部動漫,然后被同名的小說吸引了過來。

本來以為是同名作品。

可往下看去,怎么越來越怪?

這個劇情……

這個人物……

這個設定……

咦咦咦,制作公司這么低調嗎?

明明是動畫原著,為什么沒有宣傳?

再往下看去——

最新發布還這么低調……難道……

這熟悉的感覺,讓讀者們眼睛一亮。

——果然,又是這個套路的抄襲狗!

罵他,狠狠的罵他!使勁罵!

上部的番沒看到結局,這部剛開始有熱度,又開始抄襲,還原模原樣原劇情的抄……

怎么回事?

最近是抄襲者聚會嗎?

蘇天闊一覺醒來,聊天框里編輯的瘋狂追問已經讓他開始崩潰了。

再看看讀者區熟悉的評論,他瞬間明白——

重復的故事又在上演。

這種巨大的疲憊感和內心隱約的塵埃落定,讓他忍不住苦笑起來,就連憤怒都顯得那么多余。

他沒再說什么,這回甚至都不需要再去確認一下動畫是不是這回事,就直接毫不猶豫的刪除書籍。

這種熟門熟路的感覺……

手機里催款平臺的信息那么明顯,他蹲坐在出租屋門口的走廊上,此刻只覺世界都開始陌生了。

再看看心念一動就能清晰看到的碧去閣虛擬平臺,蘇天闊終于忍不住,憤怒的一拳打了過去——

“都是因為你!!!”

虛擬屏幕連實體都沒有,他這一拳最終落到了墻上,鮮血淋漓。

楚河倒真有些稀奇——

“他都被坑成這個樣子了,還舍不得放棄這個金手指呢?”

后臺在納米機器人的指揮下,可是給出選擇了的。

檢測到您對本系統抗拒強烈,請問是否需要卸載?

但蘇天闊仍是毫不猶豫的按了否。

陳景柏正慢吞吞更新自己的小說——激情過后他又變成了那只咸魚,此刻仍是每天6000字,引的已經吃過大餐的讀者們在評論區罵罵咧咧,恨不得再來一個抄襲怪。

當然罵罵咧咧,不僅僅因為他是鴿子——老實講,當他一口氣放出30萬字存稿,并且還沒有立刻休假半個月,甚至每天保證日更6000字時,大家已經決定徹底把鴿子這個頭銜去掉。

但是……

他們現在罵的不是鴿子,而是狗作者不做人啊!

就特么離譜!!!

尼瑪過去寫死女主角我們也忍了,好不容易寫個父女情,被所有讀者捧在手心上的“小荷”還這么凄慘的死去,什么都沒留下……

這個該死的章節放在存稿,一開始被超級大戰拐跑了思路,大家都沒注意。

如今重新整理心情,這才發現……狗作者是真的狗啊。

槽你大爺的你把我們可可愛愛的小荷還回來啊你不是人!

讀者群里沸反盈天,40米大刀最起碼準備了上百把,并且不允許狗作者先跑39米。

但是。

陳景柏既然能承受鴿子作者的頭銜,自然也能對此一切看淡。

既然他沒有希望和小河在一起,那男主角也沒有可能跟小荷順順利利一輩子!

他,白麓,無所畏懼!!!

這會兒聽到楚河的疑問,很快給出解釋。

“這是很正常的——你有沒有不勞而獲過?這種感覺很容易就會讓人上癮。但凡自制力稍微弱一點,就根本不可能擺脫。”

而蘇天闊——

貪婪,懶惰,邋遢,自負……

整個人跟所有積極面的詞匯都根本不沾邊。

而這種狀態,可不是因為金手指膨脹帶來的,而是在接觸金手指之前就有的毛病。

楚河納悶:

“我當然有啊,最開始那段時間不是天天花了你的錢嗎?確實挺爽的!”

要不是陳景柏的錢不夠她虐渣打臉……

她真的能混吃等死一直不干活的!但是呢,想要好小弟,偶爾也要試著維護他的自尊心——這金句來源于性感姐姐金思雅。

當然原句并不是這樣的,只不過楚發達有自己的理解。

畢竟,閱讀理解,她很會!

所以,小弟錢不夠這件事,就不說了。

陳景柏:……

雖然沒說,但是想起楚河為了這個渣男花費的金錢和精力,他大約也懂,此刻只能避開不談——

想要多掙錢,就得日萬。

日萬是不可能日萬的,日萬也不夠她花啊!

只能當做沒聽出來。

他笑出聲:“行吧,我舉的例子不恰當,我們小河的人品自然不能跟這種人來對比。不過,最主要的是他志大才疏,心比天高,見識過自己一夜暴富的可能后,再看平常的幾十一百,就壓根不能再放進眼里了。”

“因此,留著自己的金手指,他還能做一做一夜暴富的夢。”

“萬一呢?是不是?”

“而一旦選擇放棄,則證明他這輩子都要這么繼續像個普通人一樣努力生活……他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都是這樣,他們或許貧窮,但是并不妨礙做一做一夜暴富的夢。

但是大部分的平凡人一夜暴富的夢醒后,他們最終還是會選擇老老實實做自己的本職工作,因為理智會告訴他們,那些是不現實的。

而對蘇天闊來說,理智告訴他,只要他運氣夠好,那些都是有可能的。

如今,他怎么舍得輕易放棄呢?

但是恐怕,這些由不得他來選擇了。

楚河嘆了口氣。

“那這么看來,本來還覺得15部動畫做的多了,現在想想倒是正好——我不把他自信心打到塵埃里,我就不是楚發達!”

陳景柏失笑——這是什么外號?

事實上,也確實如陳景柏推測的那樣。

沉重的債務壓迫,讓蘇天闊每天都在絞盡腦汁,東拆西補。

如今他的網絡借貸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又在原有的17萬基礎上累計到了19萬。

倘若再沒有穩定收入的話,這筆債務會越來越大的。

在嘗試過送快遞,又嘗試過送外賣的日子后,蘇天闊最終還是選擇最后再信碧去閣一次。

恍惚打開筆記本的時候,他依稀記得之前自己也曾這么發誓的。

但是,如今pilipili已經開始更新第3部動畫,他小心避開任何可能,重新選擇了一份小眾題材的故事。

然后換了身份信息,又換了小說平臺,戰戰兢兢開始寫作。

這一次,他沒敢一口氣寫那么多字,更加不敢存稿。

然而,楚發達報仇,雖遲但到。

他最終還是沒能逃開降臨的噩夢。

小說連載到8萬字,當pilipili又一部新番上映,這一回不用讀者提醒,他自己便去看了。

只前兩集就讓他絕望。

這個垃圾網站到底為什么從頭到尾都在跟他過不去?!!

他到底哪里不對?!!

在第7部小說失敗后,蘇天闊便徹底放棄了寫作。

楚河也漸漸覺得沒意思。

——蘇天闊甚至都沒有嘗過成功的滋味,這么連消帶打的,時間久了,樂子也不那么大了。

她想想,干脆給納米機器人下達最后指令。

在某個蘇天闊昏昏沉沉的夜里,一條細細的黑線包裹著米粒大小的淡藍色光點,迅速的從他耳廓鉆了出來。

隨即,在一番拉扯中,黑線與藍色光點都湮滅成肉眼見不到的細微塵埃。

蘇天闊的金手指,從此徹底消失了。

他也該回歸正常人的生活了。

只除了——

楚發達一不小心,忘了把只對自己呈現的擬態解除掉。

她在深夜敲響陳景柏的房門:“快快快,我們吃東西去吧!我今天心情超好。”

陳景柏則深深看著她,最終微笑點頭——

“小河想做什么,我都會愿意的。”

他對待楚河一直都是這么溫柔,從不多言多問,直到楚河酒足飯飽,美滋滋的回到家中。

“這家的燉豬腳,比我上個……上個店要好吃的多!”

她翹腳等待陳景柏給她倒飲料,然而一杯飲料到手,陳景柏卻低聲問道:“小河,你要走了嗎?”

楚河:……

她沒說話,眼神看著陳景柏,有些猝不及防,又逐漸沉默。

陳景柏卻笑了起來。

“我早知道了——你不是她,你也不會看上蘇天闊這種人。”

“更何況,什么金手指,還有你那家制作公司的制作能力——你知道,自從我這部小說的版權公司跟你合作后,每天是如何吹捧你的神奇嗎?”

“小河,你不屬于這個時代,你有更自由的生命力,和更蓬勃的精神。”

不知為什么,明明早就期待這一刻,但看著他的眼神,楚河卻無端覺得難過。

讓她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離別的氛圍。

但是,逃避從來不是楚河的風格。

遲早都有這一天的。

她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這一刻——摧毀主角的成功,碾壓他們不正當的自信,最終,帶回長庚的精神體。

她于是點頭,將最真誠的眼神也投向一直以來就像長庚一樣照顧自己的陳景柏……

不,他比長庚更溫柔。

“那你……我會帶走你一部分精神體——現如今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留給你,你可以仍舊延續現如今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

她對陳景柏努力展示誠意。

這是個成熟的世界,拋開金手指的干擾,它有自己的時間線可以延續。

而陳景柏依舊能夠像她沒來之前那樣,繼續自己的生活。

只有楚河——她能成為她,前提就是這具身體的所有精神都已經消亡。

甚至很可能,她的意識從來沒有覺醒過。

因此,楚河離開后,所有她的親戚家人,都會不再有她的記憶。

她看著陳景柏,努力解釋:“只需要一點精神核,是它促使了這個世界慢慢的覺醒。”

“我帶走后,你的人生不會有任何影響。”

“因為,如今你已經是完整的人。”

而陳景柏只是深深凝望著她,最終嘆息著摸了摸她的頭發:

“想做什么就做吧——”

“小河,你知道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別動我的記憶。”

就算他不再對這段記憶有任何情感,就算他不會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對一個人毫無保留,付出一切。

但是……此刻的他,卻仍是想要擁有。

原男主番外

蘇天闊在33歲那年終于還清了所有的債務。

九年的蹉跎,他經歷過無休無止的催債電話,跟家鄉同學朋友……所有人都斷了聯系。

每一個他通訊錄記載的人都知道——他,蘇天闊,是個借了網貸還不起的人。

同樣也打過官司,最終成功免除了那些瘋狂滾動的利息……但是,那時候,他的負債,只算本金都已經足足31萬了。

31萬,家里根本沒有那么多錢——尤其是他啃老一年,最后還負債這么多,父母上有老人,下有小兒子,接到電話后,他父親還因為腦梗進醫院搶救……

而他那時候,腦子里只有無休無止的債務,和從家里拿錢未果的憤怒。

眾叛親離,就是他的寫照。

如今的蘇天闊早已被社會打磨,他在一家快遞公司上班,晚上兼職送外賣。

現實就像是一盆冷水,一盆一盆又一盆,已經足夠讓他清醒。

24歲那一年意外獲得的金手指,仿佛就是一場夢。

——如果不是夢,那就只能是他得了精神病。

所以,還是當做夢吧。

夢里,他差一點就一書封神,一夜暴富。

但夢里,他也一無所有,負債累累。

他已經沒臉再回老家,此刻留在帝都,只要肯下苦功,每個月賺2萬塊錢不成問題。

房租每個月2000塊錢,剩下的除了日常花銷之外全部攢著,還完債務后,存款便迅速累積。

如今,已經湊夠20萬元了。

雖然距離在帝都定居還很遙遠,但是不用還債的日子,已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安寧。

只除了有一點——

他看著鏡中那個身高1米80,體態修長,五官俊美的男人,自始至終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好的外形條件,至今沒有一個星探來發覺?

拍的短視頻也只有莫名其妙的辱罵——大家都一樣耍帥,他明明長得更好,為什么那些粉絲還要罵他——丑人多作怪?!

不可理喻!

而且,大家都是打工人,媒人介紹之前就說了雙方的情況——可他雖然沒錢,但是那么帥那么英俊,為什么還是沒有一個相親的女人,愿意為他停住目光?

這不科學!

偶爾有那么兩個女人愿意嘗試一下,但是他們聊不來幾句,對方就會迅速找借口逃之夭夭。

還要跟人吐槽,說他普卻信,油膩又傻逼……

蘇天闊表情冷漠——他在深夜反省自己,最終明白,單單長得帥是沒用的。

大家不跟他相處,無非就是嫌棄他不掙錢罷了!

他會攢錢的,肯定會攢更多的!

到時候在帝都買上房子開上車,會有數不清的女孩撲過來找他,就像他夢中的一樣。

若說一夜暴富是夢想,但他有著這樣一張臉,再發達只會是現實!

蘇天闊一邊浮想聯翩,一邊跟著導航拐進了小區。

這個小區他常來,在地鐵邊緣,房子并不怎么出色,住的也大部分都是合租的租戶,社畜們日常加班太累,就會點個外賣,算是他比較熟悉的片區。

“您好,您的外賣!”

他敲門后大聲的喊,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打開房門——

“我的——是你?”

對方頭發稀疏,肚皮圓圓,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蘇天闊正掙扎著那個即將出口的名字,然而對方卻先一步叫了出來——

“蘇天闊?!”

他也終于想到了——

“朱玉文!”

兄弟見面,分外眼紅——比如此刻,朱玉文看了他的制服一眼,笑的意味深長:“老同學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都肯吃這個苦了。”

“看來債務還清了吧,恭喜恭喜,終于上岸了啊!”

朱玉文還是那樣一張討人厭的碎嘴,開口就是蘇天闊不想聽的話。

準確來說,他連人都不想見到。

然而此刻避無可避——

“蘇天闊啊,你啊,以后還是腳踏實地吧,不然再有催債的打電話給我,我也發愁是不是?”

蘇天闊卻冷笑一聲——

“同學一場,給個好評?”

“行啊!”

朱玉文立刻方面就給了五星。

眼看著評論發布,蘇天闊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那是,我畢竟不像你——我是一時走岔了路,這才耽誤了。”

“倒是你,哎喲,你也三十五了吧,還租這種房子呢?該不會還沒升職加薪買房買車找對象吧!”

他嘖嘖搖頭:“朱玉文,你也不容易啊!不行回老家算了,帝都,生活壓力太大了。”

朱玉文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的人生路,確實不怎么順利。

十年前,就蘇天闊借錢那會兒,不知道為什么,公司開始有了關于他人品的,奇奇怪怪的留言,最奇葩的是,公司老總,半個月來一回公司的那種,居然還在公司會上說什么——

某些銷售人員心態不端正,連自己的朋友都要落井下石,我們雖然是小公司,但小公司也需要道德和口碑……

當然,由于辭退要給賠償金,所以他倒是沒被辭退,但是大環境都不接受,他呆著也沒發展空間。

最終,他還沒等到升職加薪就被迫自己辭職了。

接下來,又重新換了公司,從頭開始……

再過兩年,感覺沒機會,再從頭開始……

他的人生,就像蘇天闊說的那樣,十年沒什么長進……

只能說,不愧是兄弟啊!

蘇天闊騎著電動車在車流中穿梭,走到CBD城市廣場那里,巨大的屏幕上,一個沉穩內斂且英俊的男人穿著西裝,被大屏幕足足展示了三十秒。

周圍女孩子癡迷的駐足,嘰嘰喳喳于他的英俊魅力和瀟灑,還有不婚族的率性。

而蘇天闊則呆呆抬頭,后知后覺這位是陳景柏,筆名白麓,他第一次抄襲的那本,就是對方的作品。

然而如今,陳景柏還是日更6000的咸魚,但是他手中的pilipili視頻網站,已經是年度最受歡迎視頻網站了,獨家版權庫每年都能吸引潮水一般的會員。

而另一家飛天制作公司,則在開發獨立版權動畫后,又跟各大影視公司合作,手中無數IP開發,已然成了行業口碑……

包括他自己的作品,如今已經遠銷海外,票房屢創新高。

如今的他,手持兩家公司,還成功持有織夢文學網的部分股份。

說是白金大神,實際上已然成了股東。

人生贏家,不過如此。

如今,陳景柏這個名字,就已經代表著龐大的資本和力量,還有精準的好眼光。

蘇天闊低下頭——兩者之間,天地之差,他也沒必要多去仰望了。

——那是自己做夢都觸摸不到的人生。

哪怕擁有金手指,他也觸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