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底怎么暴露的?
明明方舟遮掩的這么好,明明他的履歷也被上下協力做的天衣無縫,甚至他專門進修了表演課,自己的形象也糟蹋的根本認不出來,最后不惜以身試毒……
臥底所能做到的一切,他都做到了。
但他還是暴露了。
最后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就那樣死在無人知道的深夜里。
大雨沖刷了所有證據,他的死去,是囂張毒販對國家力量赤裸裸的嘲諷。
短短幾行字就濃縮了他的人生,誰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他曾經救下的女孩。
這段真摯的愛,可太他媽真摯了,用的還是山海星的背景——
啊啊啊啊啊!
她要拿粒子炮把這對狗男女轟成粒子!!!
楚河從來沒有這樣氣過!
她在深夜給方舟打了電話:“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方舟才睡下不到三個小時,但他依然能聽出電話那頭的憤怒,于是沒多說什么,只是好脾氣的起床洗漱穿衣。
迷迷糊糊睡覺的父母,最后也只聽到一聲輕微的關門聲。
當媽的在睡夢中抱怨著:“又加班……”
兩人約在附近的公園見了面
深更半夜,公園里只有草叢中隱約幾盞地燈,昏昏暗暗的,不走近,什么都看不清。
楚河還順帶修改了附近的一個監控,看到方舟過來,她陰沉沉的臉色這才放緩。
對方的情緒如此明顯,方舟立刻察覺:“怎么了?”
楚河咬牙切齒:“看到一個惡心的故事,故事里有一對惡心的狗男女,氣到我了。”
這可真是……
方舟哭笑不得——是小姑娘的脾氣了。
他忍住即將出口的哈欠,眉目依舊穩穩:“是想找我打架發泄一下嗎?”
今天在河邊兩人已小試身手,老實說,方舟打不贏她。
巨大的力氣,高效狠辣的制敵之術——
至今他手臂仍在隱隱作痛。
楚河卻臉色沉沉:“不,我要教你打敗那對狗男女的方式!”
之前在第1個世界曾傳給軍部的絞殺36式,雖然在閱兵式中并沒有展示出來,但是它的威力已經在全軍進行提倡。
倘若不是楚河走的急,恐怕這種對敵方式已經足夠政國在全球揚名。
而上個世界文娛發達,相對和平,壓根就沒有她動武力的機會,自然也就無所謂這些了。
偏偏在這個世界,方舟臥底暴露被人直接制服——tmd憑什么?
所以楚發達決定好好練兵!
爭取把對方打造成人間兵器!
區區幾個毒販想抓人?
連子彈都能躲的時候你抓個屁!!!
當然,只是想要證據而已,憑她的科技手段不過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但是方舟既然要在這個世界繼續生活,那么執行正義將貫徹他的一生。
自己這次幫忙走了捷徑,從核心摧毀這個故事,但未來呢?
哪怕取走精神核的方舟已經不再是長庚的一部分,但對方既然因此而生長,這個世界既然存在,那危險總是存在!
他就要活著!
所以,楚發達憤怒之下作出決定——不如授人以漁。
唯有自身能力強大,才可以經受住層層風雨。
方舟的眉頭皺了起來。
“是什么人?你受委屈了嗎?”
他重點偏移,儼然已經對楚河口中的狗男女有了無數種猜測。
楚河卻搖頭:“你遲早會遇到的——要學嗎?”
不學的話,她就先把對方揍一頓,再問一遍。
學當然是要學的,方舟雖然疑惑她是怎么學來的這些,但內心卻并不想發問,并且深感信任。
而且,只是一晚上的鍛煉,他能感覺到自己某些動作的殺傷力。
當然,代價就是此刻放松下來,立刻渾身酸痛,好險抬不起腿來。
在被楚河輕輕捶打過全身后,肢體的沉重和疼痛已然漸漸消失,方舟還不知道這種待遇是有多么難能可貴——
倘若上個世界的陳景柏知道,恐怕要偷偷淚濕衣襟。
直到電話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
“抱歉,隊里有事……”
清晨的陽光灑落,照在他依舊英俊的眉眼上,不見半分疲憊的神色,反而雙目炯炯有神,格外精神。
楚河經過一晚上的沉淀,這會兒已經沒那么氣了,此刻理解的點點頭:
“等你有時間,記得給我發消息,我們接著練。”
不必她囑咐,方舟也會的。
這種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更強的訓練方式,雖然過程慘不忍睹,讓他在深夜里面容扭曲,牙冠險些咬碎……
但不得不說,是真的有效。
楚河也該上班了。
一天的休假轉瞬即逝,戶籍科周末只有一人值班,紅梅姐有大把的時間,這會兒拿著一袋熱乎乎的糖炒板栗來找楚河。
小姑娘吃東西特別香,局里的人但凡跟她說話,都想給她帶點吃的。
比如局長,抽屜里還藏了兩包鹵雞爪呢!
“小楚啊,昨天見面感覺怎么樣啊?”
楚河想起跟長庚認識的契機,就對紅梅姐由衷感謝,但是對方期待的處對象她是不能了,可直接說未免太過傷人,……
于是避重就輕,春秋筆法,只提煉了一句重點。
“談感情說不上來,不合適。但我們打了一架,切磋挺過癮的。”
紅梅姐:……
就很傷感。
栗子都不香了。
她憂心忡忡地回到辦公室這邊,又拿起電話給方舟的母親打電話。
“玉淑啊,這回介紹的這個怕也沒成。”
她想起小楚剛說的話,就覺得一陣頭痛——整個警局誰不知道小楚的身手有多好啊,一個人能把幾個中年壯漢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要真打架,就方舟那押車員的工作,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然而,好姐妹玉淑卻在那頭納悶起來。
“不應該呀,那臭小子昨晚上回來心情挺高興,說是兩個人挺投緣——兩人從上午一直待到晚上,肯定投緣!不然他吃頓飯就走了!”
臭小子這德行她太清楚了!
這下輪到紅梅姐納悶兒了。
她把楚河的話跟對方復述一遍,好姐妹在那頭沉吟一會兒,這才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
“紅梅啊,咱倆以前都錯了,這臭小子悶不吭聲的,原來是喜歡這種女孩子!”
早說呀,他們看方舟不愛說話,性格又悶,一直以來介紹對象有內斂的,有活潑的。有大方的也有害羞的……可就是沒有一個能打架的!
紅梅姐也瞬間醒悟:
“哎喲!就是!之前覺得在同一個系統找,兩個人都不找家,有點太辛苦,這要不是小楚看著不錯,我也不會開這個口……誰知道你們家方舟喜歡的是能打的女孩子呢!”
早知道,當年警務系統也有很多出色的女警啊!
這回再品品楚河剛才的話,兩人都心里有數了。
一般女孩子莫名其妙被打肯定會生氣,但是她卻還挺高興。
——這肯定是有戲!
感情有戲的楚河上午又處理了一起打架事件。
兩輛車追尾了,車是送到交警隊了,但是兩個車主是打的不可開交,各自放狠話,最后被交警直接帶到派出所來進行協調了。
空閑時間她也沒有再翹著大腿吃零食,反而仔細又回想了那本已經消失的文檔,琢磨了一下方舟搜集證據需要的東西。
攝像頭。
U盤。
還是要通過對方的電腦手機獲取更多的證據。
噢,對了。還有偽裝。
方舟皮膚白凈,氣質良好,做臥底應該是輪不到他的。
但他的表演課上的很認真,偽裝也做得毫不猶豫,臉上一道長長的疤是他用消毒的鐵釘自己劃的。
堪稱破相。
連眉心那顆痣都點掉了,眼皮日常用膠水粘起來……可惜他自己也沒注意,手腕內側有一顆紅痣。
當年他救下那個被醉鬼欺負的女孩時,對方一直摟著他的胳膊。
而對于膽敢殺人放火的那群人來說,證據不需要確鑿,只需要有就行了。
剩下的,他們自己有方法。
所以,這回需要的東西技術含量并不高,但不管哪一種都是需要材料,也是需要錢的。
然而楚河昨天已經問過了——
方舟不能說沒錢,工作幾年,也沒什么別的花費,已經攢下了30萬。
稱得上是年輕有為了。
但30萬,楚河連個攝像頭的材料都買不回來。
——什么時候才能吃一回軟飯呢?
掙錢真的好麻煩哦!
她打開電腦,利用上班時間摸魚,找準了幾個目標客戶。
不管是找出軌證據,還是商業犯罪中的證據,又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
她都可以。
要的錢不多,又要速度快。當然是這種只要提交就能有收獲的賺錢方式更為便捷。
短短幾天時間,源源不斷的金錢便悄無聲息地進入她的賬戶,又不留任何痕跡地被她分散花了出去。
換來的,是警局里驟然多出的各種快遞。
沒辦法,出租房那邊接快遞畢竟不保險。
當她成功做好一組攝像頭后,天空陡然一聲悶雷,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白夢雨下了班卻發現沒有帶傘,眼看大雨一時半刻停不了,只能花錢叫了輛出租——
但可惜的是,她租的房子最近的門是在偏僻的后巷,出租車開不進去,最終還是只能下車,瞬間被淋成落湯雞。
好在路途并不遠,拐個彎兒就能進小區了。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緩緩流動的雨水里,漸漸摻雜了紅色的印記。
而當她順著印記往前看去時,垃圾桶的另一邊,一雙穿著西褲的大長腿露了出來。
白夢雨心頭忐忑,這會兒狼狽的擦了擦雨水向前走去,這才發現,坐倒在垃圾桶旁邊的是個身著西裝的男人。
白襯衣的下擺處有紅色的血痕,而對方似乎是察覺到有人,艱難抬起頭時那展露出來的俊美的面孔,讓她瞬間失聲。
除了年少時喜歡的那個警察,她還沒有見過比眼前這人更好看的男人!
只不過,那名刑警的模樣向來是冷冰冰又帶著厭煩的。
而眼前這人,哪怕只一個抬眼,就能看出那霸道放肆的風格。
氣質非同一般。
對方半長的頭發濕噠噠貼在臉頰和脖頸,很快又進入半昏迷狀態。
眼看著他衣擺下的血痕仍舊在不斷蔓延,白夢雨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慢慢靠近對方。
“你……”
大雨中,她的聲音也聽不太清楚,半昏迷狀態的男人只隱約聽到“醫院”兩個字,便艱難吐出一個“不”字,便瞬間失去了意識。
白夢雨為難的看著對方。
又不愿意去醫院,又受了這么重的傷,還在大雨中……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就在這里孤獨的等死。
因此,只能咬牙努力架起對方的胳膊——
以她柔弱的身軀,這個動作千難萬難,使出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氣。
可能過程中碰到傷口,在對方悶哼一聲下意識走出兩步后,白夢雨這才能夠穩住身形。
滂沱大雨中,兩人跌跌撞撞,慢慢走進了小區最邊緣的居民樓。
從始至終,救護車和報警電話都沒有被她記在心里。
這,大約就是愛情的開始。
大雨中難得休閑,方舟約到了楚河。
他已經開始裝修自己的房子了——市區新開發的小區,已經交房大半年了,如今簡裝起來速度也相當的快。
這會兒裝修工人正在裝門和燈,接下來只要家具進屋,再通風一段時間,就可以住人了。
而在無人的消防通道,方舟倒是難得的嘆口氣。
“這次行動大好的機會,最終還是沒把握住,讓那個人跑了。”
兩人認識已經許久,楚河總能知道更多的機密,如今兩人信任度非比一般,方舟知道她的能力,因此也偶爾會吐露一部分消息。
楚河皺起眉頭。
她知道這次行動。
在原本的故事線中,這次行動是沒有的,男女主角的相識要在更靠后一點,愛情來的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恰好,她上回逮到的那一群吸毒販毒的中年男人,就是這組織的外圍成員。
偏偏酒醉之下得意猖狂,哪怕被逮了起來,也不像平時那么沉得住氣。
一來二去的,警方能撬出來的消息就多了許多。
江城作為省會城市,日常相當繁華,但繁華之下所掩蓋的黑暗處也是屢禁不止。
大家對幕后主使早有懷疑,只不過一直沒能掌握確鑿證據,對方又滑不溜丟,已經好幾次行動都失敗了。
這回也同樣如此。
原本以為能夠逼出幕后主使,可沒想到眼見著成功就在眼前,卻又一次被轉移了視線。
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什么都查不出來了。
一兩個月的功夫,又是白忙活。
楚河對此心知肚明,但她查看的方式難免有點不可說,這會兒想了想,張口說道。
“別想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來打一架。”
附近的公園下雨已經沒有人了,兩人選了塊空地,此刻淋著雨就直接開始了。
不得不說,方舟的各項數值是真的優秀。
不管是學習能力,反應速度以及身體素質,都是遠勝常人的。
更何況他這么多年來一直經受的是專業訓練,勤耕不輟,基礎相當優秀。
一個多月以前從楚河這里學了新招式,更是從不疏忽。
那種在生死搏殺中訓練出來的戰斗力,他半點未曾懈怠。
如今說一句人間兵器,也是實至名歸。
而只有這個實力的方舟,楚河控制身體數值后跟他打架,那才叫酣暢淋漓。
明明是冰冷的大雨,但兩人你來我往,拳腳交加,卻覺得渾身都是熱騰騰的戰意。
方舟尤其自信——
“現在,我的身手已經算是頂尖了吧——除了跟你還有差距。”
人類的極限,在沒有精神力的加持下,自然還是有距離的。
楚河卻笑了起來,順手抓了一把草地上用來裝飾的小小碎石顆粒。
“那你能躲得過子彈嗎?”
新兵訓練期,精神力可是要鎖住的。
方舟回到家時鼻青臉腫,分外凄慘。
額頭上鮮紅的血痂才剛凝固,鼻子底下還在嘩啦啦的流血。
他一邊手忙腳亂的塞進一團紙,一邊還要小心處理身上無處不在的傷口。
這會兒冷峻的模樣再也看不到,呲牙咧嘴五彩斑斕,仿佛一個傻子。
母親劉玉淑走進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又執行什么任務去了?”
怎么這樣慘?是她兒子實力越發不行了嗎?
“沒。”方舟言簡意賅:“我剛約了楚河,打了一架,都是皮外傷。”
打一架打成這個樣子?
那對方可是個小姑娘呢,可別給人家打哭,分手了事兒啊。
然而面對母上大人的質疑,方舟卻表現的與有榮焉:“她沒事兒,她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掉,我打不過她。”
說著臉上還帶出笑容來,一不小心鼻血又在往下淌,趕緊仰頭又塞了團紙。
自然也就看不到身后母親的復雜目光。
——你一個大男人打不贏女朋友挺驕傲啊。
早說你喜歡這種粗暴型的,之前她這當媽的何必著急上火呢?
簡直天生一對兒。
等到鼻血終于清理干凈,方舟這才打開電腦,接收楚河發送過來的所謂驚喜
那是一段監控。
非常普通的一段監控。
監控在巷子邊緣,大雨有些模糊,但是不影響看清人物。
而在人跡罕至的這段空路,過了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穿著裙子的女孩子冒雨一路小跑,最終在一個垃圾桶邊停住了腳步。
方舟目光一凝。
他看得出來——那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