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記事

第14章:一網打盡放一個

此時此刻,厲嘯天心中也是刷屏了臥槽二字。

他深刻的明白,貪狼背刺之心已然確實。

而今天這場他jing心謀劃的大好事業,全都因對方鼠目寸光的奪權而變得一塌糊涂!來的這群人沒有一個易與之輩,而如今對方已然被熊熊怒火點燃。

厲嘯天身處其中,對身上背著的這口巨大黑鍋根本無法拒絕,此時此刻,只能咬牙做出最后的努力——

“誤會,我絕沒有那種想法!我是真心實意想要跟大家合作的!”

“放你娘的屁!”

客戶群中氣氛森冷一片,有人惡狠狠的罵他,實際已然做好了動手準備。此刻只遺憾,為什么他們沒能把全部人手都帶過來?

但看周圍默默圍過來的那群人,個個渾身肌肉,氣勢jing悍——這肯定是花大錢花費數年功夫培養出來的!

這是個什么狗屁合作?

這明顯是早有預謀,布局甚至開展在幾年之前!

狗日的厲嘯天,他竟然是這樣的城府!

大家心知肚明,此刻互相對著眼神,再盤點自己準備的人手,各自內心都有想法。

這周邊圍著的人雖然多,但他們的弟兄也不是吃白飯的,只要肯打肯殺,總能沖出一條路來。

倘若再多加把勁……

畢竟,厲嘯天想黑吃黑,他們也想啊!

這么大好的生意,這種坐地來財的生產線,倘若不能分一杯羹,那得多遺憾呢!

只不過如今這里是人家的主場,現如今法治森嚴,搞大了他們是不太敢,但想要拼殺出去,免不得要多受一番苦楚……

恐怕他們這群被吸引過來的老伙計們,還得并肩作戰!

幾個眼神的功夫,大家已然做好了決定。

當務之急,是先從這死局中沖出去——可惜這王八蛋居然還做了信號屏蔽!

于是有人發了狠,二話不說伸手從腰帶里抽出一把短刀,接著率先向周邊那些圍堵的人砍過去!

厲嘯天眼前一黑

——沒動手之前,他的嘴還有兩分用處。

動了手,那就是黃泥巴掉褲襠,無論如何講不清了!

此時此刻,他已成道上公敵!

仇恨和破局的想法在他心中交替涌現,但那群早已安排的人手,此刻分內外兩層,內層護在他們三人之外,外層則承大包抄之勢,無論如何一個都不肯放走。

厲嘯天心知肚明——外頭的人手肯定也已經不復存在。

他想要破局,就一定要替自己爭取時間!

等到場面混亂起來……

于是他轉身怒瞪貪狼:

“我這么信任你,沒想到你居然會背叛我!”

貪狼眉頭一挑,倒沒想到厲嘯天的腦子是這個走向,實際上他也只不過才說了一句話而已。

但這并不妨礙他對厲嘯天感到滿意:

“厲哥,瞧您說的,掙錢的事兒怎么能叫背叛呢?現如今咱們十拿九穩的事業,您也不必再費心遮掩了。”

她看著眼前已陷入一團廝殺的眾人,神情滿意極了,嗓門也變得更大了:“您放心,有我的安排,今天這群人一個都跑不了!”

厲嘯天心頭如雷劈,他從不知沉默寡言的貪狼說起話來是這樣惡毒!再這么溝通下去,恐怕不等局面混亂,他首先要成為眾矢之的!

雖然現如今已經是了,但好歹還有人手裝模作樣的攔著,不是嗎?

此刻只能怒瞪老蔣:“跟著他有什么好處?”

老蔣:……

說實在的,方舟也稀里糊涂呢,至于什么好處……

但眼前局面如此明白,他也毫不猶豫地表示忠心:“我聽狼哥的!”

這會兒當面表態,兩人同處一條船上,接下來他一定會把握住時機的!

然而內心已對未來的臥底生涯制定出千萬條縝密的計劃,可微一抬頭,只見貪狼已經輕輕挑起眉頭,眼神看著他,格外放肆:

“厲哥,你也知道,有時候咱也得談談真愛。老蔣跟我,好處是沒見多少,但我跟他確實有真感情。”

厲嘯天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共事多年,他竟不知原來貪狼是位基佬!

而且口味還這么重!

老蔣?!

就他老蔣?!

同時他心里還有個巨大的疑惑——老蔣那副尊容貪狼都看得下去,那么這么些年來,他甘心聽從自己的吩咐,隱忍多時——莫非是對自己還有著不可言說的妄想?

厲嘯天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

周邊打成一團,jing兵悍將對抗一群被掏空身子的癮君子,局面迅速再向一邊倒去!

厲嘯天左右環顧,心知不能再拖延了!

他雙眼充血,此刻慢慢從懷中摸出武器:

“這么多年來,用我的錢養出這么些人貪狼,你很得意吧?”

貪狼卻搖了搖頭:“話不能這么說,這么多年,賬戶里也就只有幾千萬塊錢,老實說,付出跟回報不成正比。我覺得厲哥你做人做事,實在有些小氣。”

“而且,這也不是用你的錢養的,這都是我的好兄弟……”

正說著,突然聽到那一群生死搏殺的人中間有人叫道——

“大哥,是警察!這群人是警察!”

厲嘯天聳然動容!

這一刻所有的疑惑仿佛都明白了——貪狼,是個叛徒!

他轉過頭來,眼睛赤紅的仿佛要滴血,同時身子迅速向著打斗的人群中隱去,身形滑溜,如同一條泥鰍,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叛徒!”

軍中的搏擊之術,自然跟市面上那些散拳野腳大有不同,大客戶們帶的百十號人聲勢浩大,但一旦打斗,這邊的人手相互配合,武器jing煉,很快便將小嘍啰子們按倒在地。

“媽的厲嘯天你居然跟警察合作!!!”

“王八崽子夠狠啊!”

“兄弟們,殺出去——”

剩下一群人掙扎的越發激烈。

今晚倘若不能離開,憑他們身上的累累血債,無論如何都沒有再見天日的那天!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豁出命去爭得一個機會!

老蔣也瞬間愣住了!

他看著那群人——緝毒大隊經常跟特警合作,那些訓練方式刻入骨中,自然是有跡可循

但是,為什么會……

他瞪著貪狼,過往種種的不協調與熟悉感,讓他瞬間明白,此刻惡狠狠伸手指著他——

“你給我等著!”

叫名字是不可能叫的,做這種任務,絕對不會露真名。

老蔣咬牙切齒,恨不得狠狠錘這個只會開玩笑的楚河一頓。

貪狼卻是無所謂的一笑,此刻柔和與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頂著貪狼那張帶著疤痕的臉,讓老蔣渾身都不自在。

他干咳一聲,干脆緊盯正擠入爭斗人群邊緣的厲嘯天的身影:“不抓嗎?”

“不急。”

楚河搖了搖手指:“后邊還有一條線呢。”

說著忍不住活動活動手腳,二話不說,也沖進已經生死相搏的那群人當中——

忍了這么半天,她老早想打人了!

厲嘯天是很能狠得下心的。

如今整個工地里里外外全都被包圍的密不透風,他想要在這種時刻偷偷逃出,根本不可能。于是干脆一咬牙,一邊偷偷摸摸藏在陰影里,一邊從工地散落的垃圾里摸出一根塑料管,整個人來到大門前的水池當中,二話不說,便貼著墻緣躺了下去。

渾濁的泥水發出陣陣波蕩,很快又慢慢恢復平靜。

趴在廢棄大門夾角處的特警帶著夜視儀,此刻將他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但同時也接到指令,于是又默不作聲的趴了回去。

工地里泥土太多,為了保證出行的車輛不會帶的滿街泥濘,向來每個工地的大門口處都有一處洼地,里頭存著水,大車出行,首先便要從水里過一遭。

厲嘯天自然是不能躺在水底,但他鋌而走險,如今貼在墻邊那處地方側身維持著,也堪稱有勇氣了。

楚河聽到匯報,倒是越發明白,他能多次出逃,不是沒有原因的。

今晚警方大獲全勝,己方人手雖有受傷,但卻沒有丟了性命,還抓了這么多人,牽扯了無數多的大案要案……

可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方舟安心的坐在車上,腰背挺直,老蔣的滄桑與畏縮蕩然無存。

他伸手將自己渾身的偽裝一一去除,臉色有些舒心。但再看身旁依舊維持著貪狼模樣的楚河,內心說不出來的生氣!

車里人多,他不愿在此刻讓小河這個功臣丟了面子,只能惡狠狠低聲咬牙:

“你什么時候換身份的?”

楚河笑兮兮地湊過去,然而他頂著這樣一個糙老爺們的臉,方舟無論如何不肯接近,此刻下意識身子后仰,避之唯恐不及。

楚發達渾身一僵。

隨即便不屑的看他一眼。

“思想狹隘!”

也不知是說他取向狹隘,還是對外貌的容忍度狹隘。

接著沒好氣的哼了聲:

“反正比你早。”

“不可能!”方舟立刻反駁。

做臥底是多么危險的一件事,他在出行之前心有所感,已經帶著楚河在周邊好好吃了一趟。又為這小姑娘的沒心沒肺傷感了許久,其實內心已經做好了訣別的準備。

做了臥底后,由于一開始證據不足,他又想要更接觸高層,因此信息都不敢發出去。可萬萬沒想到,這么久的煎熬,對方竟然也跟著做了臥底。

代替的,還是貪狼這么一個重要的身份!

他突然想起臨別時局長那古怪的神色,此刻內心充滿憤怒——

“局長也知道?!”

楚河得意洋洋:“怎么樣?我效率高不高,找的人準不準?連你都沒發現,我簡直就是個天才!”

方舟:……

他氣都要氣死了。

于是眼睛一瞪:“你故意的是不是?又是真感情,又是按摩腿……”

話音剛落,卻見周圍疲憊的兄弟們此刻眼神看過來,滿臉都寫著好奇和八卦。

他老臉羞窘,趕緊又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楚河嘿嘿笑了起來。

緝毒大隊所有人徹夜未眠。

包括江城整個公安系統,通通為此大案要案而感到震驚。

這樣豐富的收獲,讓所有人都腳下生風,忙忙碌碌。局長捧著一杯茶葉連灌三口,樂得合不攏嘴。

方舟這會兒沖進來發脾氣:“楚河怎么還做這種任務了?局長,你是不是忘記了,她是借調來的,當片警實習期還沒過呢!一個月2000塊錢,你叫人家這樣賣命?!”

局長:……

這話說的,這誰想得到啊!

想到2000塊錢的實習工資,他也老臉一紅,此刻毫不猶豫——

“借調而已,又沒說什么時候還?再等幾十年不行嗎?”

“至于實習工資什么的……這么大的功勞,破格提拔,你放心,我肯定安排!”

方舟卻是眼前一黑——就小河那個性格,當個片警已經攪得亂七八糟了,萬一再破格提拔……

就她那破脾氣,搞不好立的功勞都沒有她受的處分多。

但此刻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黑著臉把話題轉到另一件事上——

“厲嘯天那邊跟緊了嗎?”

“我跟楚河帶回來的那些資料有用嗎?”

楚河并不打算以科技揚名,那些資料早已用U盤的方式轉交上去,此刻信息科正在瘋狂的記錄分析,畢竟,里頭所包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至于厲嘯天……

局長也沉著臉:“他跑不了。”

厲嘯天此刻確還算安全。

轟轟烈烈卻又低調異常的一整夜圍堵,他一直等待天色發白才敢有動作。

那個廢棄工地被里里外外探查的一清二楚,車子來來往往,天明方歇。

而這個時候,他已在泥水中泡了足足5個小時。

在此刻,順著墻根躲藏在垃圾堆里,外頭應該已經沒有警察了,但他卻不知要逃往何方。

貪狼跟警察合作,該說的不能說的,他肯定全部都交代了。包括那個搞不好是他安排過來的白夢雨。

所以,他要躲到哪里?

好在生產線還牢牢抓在他的手里,貪狼就算知道,也不過只鱗片爪,并不足為慮。

他咬牙,決定在此刻躲到自己的生產基地里。

只要隱忍幾年,只要手里有貨,現在失去的,遲早還能成倍的還回來!

那是一個足夠偏僻的村莊。

偏僻到村村通修到門口就要翻山越嶺,距離交通略便利一點的鎮上,步行足足要四個小時。

整個村子跟警察打交道的時候屈指可數,最近的一樁案子大概是三年前兩家鄰居不和睦,一方舉報另一方賭博……

再久遠一點,跟警方打交道的經驗,又要追溯到20年前村里一位老人家種的那一田的罌粟。

但那實在沒什么可說的。

檔案上清楚明白的記著,老頭的病痛需要罌粟來鎮痛,對方覺得自己用沒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堂而皇之種在山洼處自己開辟的小田中。

未曾想,恰恰巧被兩名騎摩托站在山頂看湖景的警察發現,對方看底下一片斑斕色彩,以為是野花,于是特意翻下山去,打算給家中的小女兒帶一把……

時間久遠,老人家70多歲又有病痛纏身,當時兩名警察拿鐮刀把一整塊田的罌粟砍了,這事兒就算不了了之了。

誰也沒想到,這笑談傳出去之后,就有人開始著手布局了。

而如今,看著家家戶戶小型的提煉儀器,家家戶戶用來種香菇的大棚……還有掀開大棚,那擋也擋不住的熱烈色彩。

局長臉色沉凝,看著地方鄉鎮調過來的報告,只覺得有股莫大的諷刺感。

“就在眼皮子底下這么多年……”

更諷刺的是,靠著這兩條生產線,整個村子的人同心協力,上下一心,擺脫了貧困村的名字,可給地方政府狠狠長了回臉。

而所謂的兩條生產線,其中一條完整的在村中一戶人家的地下,完完整整,規格更高,設備更完全。

而另一條,則分布在家家戶戶當中。

村里人一次發財了嗎?

沒有。

有錢就會使人膨脹,有錢就會讓旁人追尋,周邊類似的村莊不是沒有,而布局者一開始便將這條路斷了。

家家戶戶都有錢,但錢也僅僅能夠在村里維持小康水平。家家戶戶的年輕人不是沒有,但也都在厲嘯天手下。

甚至村子里嫁娶事宜,都是由厲嘯天來安排。

所以,這才是他的最終屏障。

局長臉色沉凝。

村中還有十四五個好手盯著大家的生意,這些人全部都沾著癮,真的打起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

但對于他們而言,這些村民有罪,但罪不致死,具體要等法律來判定,因此絕不可能硬拼硬殺。

“把周邊地圖調出來,好好部署。”

楚河卻搖頭:“干嘛那么麻煩?”

她盯著那個看起來跟別的村莊并沒什么不同的地方,看著田間勞作的女人們枯槁的面容,此刻反問道:“這些女人應該都是厲嘯天想辦法弄回來的?”

坑蒙拐騙,人販子的事業他也參一手,這業務做的夠廣的。

局長點頭,方舟卻皺起眉:“你該不會想自己進去吧?”

又要以身犯險?

楚河搖頭,一臉嫌棄:“這地方多破呀!我可不能過去吃苦——那個誰,白夢雨,你們還在安排嗎?”

“她跟厲嘯天可是真愛呢,找個人,把這群在外頭拐人的家伙引到她旁邊去……”

局長當然知道白夢雨,但此刻仍是搖頭:

“不行,她容留別人販毒,知法犯法,自有法律審判,我們不能拿公民的性命去做這種事。”

楚河不解:“這種人也叫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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