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瓊趕緊躲開,回罵一句:“放你娘的屁,小翠哪兒不好了,我看她好著呢,她又沒做賊沒養漢的,你憑什么侮她名聲。”
“放你娘的屁。”云瑯心火上頭,也不管什么斯文不斯文,和云瓊對著罵了:“她就是再好也是外人,我還是你親兄弟呢,你怎么不為我想想,人家都說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你可倒好,為著一個女人,想置手足于死地。”
“呸!”云瓊啐了一聲,冷笑道:“媽的,還女人如衣裳,你也不看看街面上斷手斷腳的盡有,可也沒哪個不穿衣裳光溜溜的出來轉。”
“你,你。”云瑯氣急,實在沒想著這個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大哥竟然這么能言善辯:“難道你還想霸著銀子叫我不得好死不成?”
一邊說,云瑯一邊回頭找云李氏做主:“娘,你說這事咋辦?”
“娘,你說說。”云瓊也在找云李氏。
只是,云李氏不知道啥時候不見了蹤影,也就云重一個人縮在地上發呆。
“爹,我娘呢?”云瓊和云瑯一齊問。
“走了?”云重哀嘆一聲擺擺手。
“走了?”兩個兒子都十分訝異:“啥時候走的?”
云重又是一嘆:“你們罵娘的時候走的。”
云瓊和云瑯互視一眼,云瑯沒覺得怎么樣,云瓊倒有幾分心虛,覺得對不住云李氏:“那不是,那不是一時氣急了嗎,爹,你別往心里去啊,我去找找娘。”
云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罷,罷,你們也別鬧了,咱們家倒是還有些個銀子,先湊和著墊上吧,要是還不夠。叫你娘當兩件首飾,總歸先把瑯哥兒的事壓平了,過些日子說不得你大姐能往家送些錢來。”
云重這么一說,云瓊和云瑯才不再折騰。倆人都笑了起來,一左一右扶住云重:“爹不早說,早說哪里有這等事情。”
見兩個小子這樣見財忘義,云重也十分無奈,只能依從他們把家里的銀子翻出來數了一數。先剩下給老大娶媳婦用的,余者也不過八十兩,云重又打開箱子,翻出幾件歷年來攢下的金銀物品交給云瑯,叫他或賣或當,先湊足了錢要緊。
云瑯把這些東西還有銀子都放到一個包袱里頭拿進自己房中,就怕云瓊再打主意。
之后,云重就出去到處尋云李氏,天都黑成這樣了,他肚子早餓的不成。云李氏不回來,他也吃不著飯的。
云家這么折騰,縣衙后宅里也不安生。
古氏提著方升的耳朵回了房,把門一閂,點著方升的腦門就數落起來:“你看看你,你成什么樣子,不就是個小老婆就把你心疼成那樣了,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禮法。”
就這一句話,方升整個人都蔫了。
古氏就越發的來勁:“你不是最喜方大學士的詩詞文章嗎,你也學學人家的為人。方大學士可比你風流著呢,人家討了多少小老婆,可有哪一個放在心上,還不都是當那通買賣的玩藝。當初獲罪的時候,可是把小老婆都送了人的,那其中可還有懷了胎的,你再看看你,把個小老婆當寶似的,有你這樣的么。”
方升更加的縮成一團。
“給老娘站起來。”古氏提著他的耳朵又把他給揪了起來:“你和方大學士還是一個姓的。怎么不學學人家的作派,老娘今兒告訴你一聲,你要再這么作耗折騰,索性老娘把你那些小老婆都散了,不是說老娘生不出兒子么,老娘是生不出來,老娘也不能叫你方家斷了根,老娘給你從鄉下典些身子粗壯能生養的婦人生兒子。”
“別,別。”方升是真嚇著了:“夫人啊,再不敢了,你可別那樣,那些個鄉下婦人太粗笨了,老爺我看著就渾身打哆嗦。”
古氏聽了又好氣又好笑:“瞧你那德性,就你這孬樣還想生兒子,老娘要不是真心為你好,早就給你典人生孩子了,哪里由著你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的往家里帶。”
“都是我錯了,我錯了。”方升嚇的趕緊認錯,一個勁的賠禮道歉。
古氏一巴掌過去:“坐下。”
方升打著哆嗦坐了下來。
“你要是不想典人也成,你得依我一件事。”古氏趁著這個時機和方升談起條件來。
“說吧。”方升垂頭喪氣沒丁點鮮活氣。
“我看啊,這云珊倒也是個能生養的。”古氏笑了笑說出心里的打算:“先叫她把身子養好了,你再努力個一年半載,說不得咱們就能抱上大胖小子了,要真生了兒子,這孩子必得交給我養著,另外,你給云珊些錢把她打發走,或者給她尋個婆家另嫁,咱們多出些嫁妝也是成的。”
要把云珊打發出去,方升哪里舍得,趕緊搖頭擺手:“這不成,這不成,哪里能成。”
“怎么不成?”古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方升縮成一團:“都依你,依你。”
話是這么說,可方升這心里實在不得勁,他是真看得上云珊,喜歡到心坎里的,要真是把云珊嫁給別人,那跟摘他的心一樣,光是想一想,方升就疼的難受。
他臉色不好的離開古氏屋里,倒是沒去云珊那里,也沒去別的姨娘房里,自個兒在書房呆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齊靖叫醒云瑤,兩口子梳洗打扮一番跟張嫂交待家里事務,齊靖親自駕了牛車離開。
走了一段路,齊靖停車買了些布匹點心之類的東西,又去成衣鋪給齊老牛捎了兩件衣裳,另外還去雜貨鋪買了些調料、水酒之類的東西,買全了物件快速離城,沒用多少時間就回了齊家莊。
云瑤從車上跳下來小跑著進屋,看著齊顧氏親親熱熱的摟了她的胳膊撒嬌:“娘,才幾天沒見我就想你了,恨不得立時回來看你,你們把我一個人扔到城里,我連個主心骨都沒有,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找不著,我不依,這回去舅舅家做完滿月,娘得跟我過去住,起碼有事情也能給我拿個主意。”
云瑤這小嘴叭叭的說著,一句一句哄的齊顧氏開心極了。
誰家才成親的小媳婦不是想著抓權不放,哪個當媳婦的樂意跟婆婆住一處?偏她這媳婦比親閨女還親,不只萬事不駁她的令,還對她依賴的緊。
齊顧氏笑著拍拍云瑤的手:“你這話說的,哪有你這樣的,又不是吃奶的娃了,還離不得娘。”
“就是離不得嘛。”云瑤小嘴一撅:“我看著娘親做啥事心里都有底,什么都不怕,見不著您這心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勁來,娘,我可是你親兒媳婦,你不能光顧著管閨女就扔下我不管了。”
齊顧氏更加得意:“好,好,管你,管你,等忙完了地里的活計我就跟你進城住,我這過去我就不走了,煩也得把你煩死。”
云瑤也樂了:“娘跟我過去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怎么會煩呢,娘跟我住一輩子才好呢。”
“你這丫頭。”齊顧氏心里好笑,伸手掐了云瑤的臉蛋一把:“這小嘴啊是真甜,哄死人不償命的,且等著吧,我和你爹的老底不出幾天都得叫你給哄出來了。”
“三姐兒沒這想法。”正好齊靖拿著點心進屋,立時給云瑤辯白:“她是一心孝順爹娘的,并不為什么東西,再者說,不是還有兒子么,兒子瞧著呢,她要是有這想法,我就先教訓她了。”
“嗯,嗯。”云瑤使勁點頭:“相公說的是,我和相公有手有腳的,又年紀輕輕只要勤快些怎么都能賺錢養活自個兒,我們可沒惦記爹娘的銀子花用,娘的私房錢且攢著,將來給姐姐妹妹做嫁妝。”
齊顧氏這心里啊熱乎的不行,是真叫兒子媳婦給捂的滾燙:“我知道你們孝順,滿齊家莊里數一數,再沒比你們更貼心的了,尤其是三姐兒,這性子是真好,我啊,上輩子不定積了什么德,娶了你這么好的兒媳婦。”
云瑤很是臭美的往前一站:“娘上輩子一定救了成千上萬的人才碰著我,我更是積了大德的,才碰著娘這么好的婆婆,咱們婆媳啊,不管啥時候都親親熱熱的,叫旁人羨慕死。”
“好,好。”齊顧氏笑著點頭,又拉著云瑤吁寒問暖:“可吃了飯,大早上的趕回來冷不,昨兒你三姐上山獵了野雞,老五熬了一鍋野雞湯,這還有呢,一會兒叫老五熱了給你喝。”
云瑤趕著回答,什么吃過飯了,一點都不冷,還有謝謝齊顧氏惦著她之類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甩,哄的齊顧氏跟吃了蜜一樣香甜的緊。
齊靖又趕緊把買的點心遞過去給齊顧氏嘗,云瑤端著茶水在一旁伺侯著,小兩口這樣熱情周到,直叫齊顧氏整個人都高興的昏了頭,只覺得再沒比這時候更快活的了。
等著齊顧氏喝了茶嘗了點心,云瑤才把云家這兩天鬧出來的那些事跟齊顧氏講了,另外也囑咐齊顧氏若是云家來借錢的話,不必看她的面子,只管拒了就是。
說實話,齊顧氏一聽云家又折騰出了那么些個著三不著兩的事情,這心里就直來氣,怨恨這親家怎么那么不著調。
這要是平常,齊顧氏說不定連云瑤都一起怨上了。
可是現在云瑤那么些個甜言蜜語把齊顧氏早哄好了,再加上云瑤平常對她是真好,又依賴又孝順,齊顧氏也不忍心怨云瑤,反倒是平心靜心的勸云瑤別傷心難過。
齊靖在一旁瞧著,打心底里對云瑤越發的感懷佩服,直說自家娶的這小媳婦別的事倒也罷了,只這一張嘴啊,當真是哄死人不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