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顧氏和齊老牛回齊家莊一趟,最終把齊金枝兩口子附加一大姑子一小姑子都叫到齊家宅院里住著了。
齊家那百多十畝莊稼地也賃了出去,租給同村的王生家,講明了一畝地一年交齊家多少麥子剩下的都是王生家的。
說起來,齊家的地想要租種的人很多,最終齊老牛覺得王生家里人老實也會伺弄莊稼,再加上王生最先和齊老牛就挺不錯的,沒娶媳婦的時候整日的稱兄道弟,后來各自成家,也沒斷了往來,齊家有什么事他也樂意幫上一把,如今王生家日子不是忒好過,齊老牛也樂意幫一把。
甭看王生家是租齊家的地,可是,每年除去給齊家糧食,剩下的比他們種自己家的地還要劃算。
無它,齊靖如今中了舉,家里的莊稼地是不用交稅的,王生家租種自然也不用交稅,交給齊家的糧食比上稅可要少的多了。
當齊老牛把地租給王生家之后,王生高興的什么似的,特地拿了雞鴨送到齊家表示感謝,還說每年收了糧食一定把最好的給齊家,又許下許多的諾言。
齊老牛倒也沒怎么在意,反正齊金枝兩口子就跟家里住著,好不好的,這兩口子又都不傻,什么瞧不出來。
除去糧食地,剩下的那些花田都交由齊金枝打理,講明了每年收成齊金枝可以留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先換成銀子存起來,如果齊靖在長安城花銷大需要花錢的時候再托人捎過去。
齊金枝倒是痛快的答應了,就是周宏文老覺得這么著沾了齊家的光,有些占便宜的嫌疑,很是推拒了一番,最終還是齊老牛火了拉下臉來訓了他一通他才沒再說什么。
在齊顧氏和齊老牛回鄉的時候,云瑤和齊靖也在商量怎么去長安。
齊靖的意思是買車,齊家如今兩輛牛車,一輛留著給齊金枝用,剩下的那輛拉東西去長安。
除了牛車。還有銀竹和銅鎖弄來的好幾匹馬,齊靖的意思是這馬也能拉車,到時候買幾輛車套上馬就能走,另外。家里人口多,行李自然也多,還要再買一輛四牛廂車才能拉得完。
云瑤計算了一番,又跟齊靖一塊去市場上瞧了瞧,最終決定買三輛車套上馬。另外,再買一輛四牛廂車外加四頭牛,剩下的幾匹馬可以輪換著拉車或者誰要騎的話也成。
又計算了一下家里的銀錢,云瑤覺得有些不夠使,再加上她要去長安,府城這邊的鋪子就要留下許多存貨。
為此,云瑤開始閉門不出,整日在工作間里或做首飾或做繡品,間或做些精巧的物件,又弄了一批風扇上的重要零件。這么過了半個來月,工作間里堆的滿滿當當都是她的作品。
把該弄的東西弄好之后,云瑤叫薛滿金喊了幾個主子里的伙計拉了車把東西都倒騰到鋪子里頭,又親眼看著掌柜的記在帳面上這才放心。
又過了半個來月,齊家的準備工作做好了,云瑤跟關三太太幾個商量一通,把這段時間的帳盤了,從帳面上支了自己的紅利就準備出發。
這天一大早一家子就起來,吃過早飯開始裝車。
齊顧氏和齊老牛一輩子都生活在蓮花鎮上,一說出遠門很是頭疼。心里是不大情愿的。
可銀竹幾個小的卻是興高彩烈,一邊裝車一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討論長安城里的小娘子都是什么樣子,一會兒又說長安城的城墻得多高。街面得多寬,還有說長安城里有什么好吃食的,聽了一會兒就聽的齊顧氏頭暈眼花,索性坐到一旁不理會她們,由著她們自己收拾東西。
東西還沒收拾停當,齊金枝一家子就趕來送行。
這一家子也都是利落人物。來了就幫忙裝車,先把齊靖的書籍裝了箱子裝到一輛車上,車上除了書又裝了齊靖和云瑤的一些衣物和用品,剩下的東西都裝到那輛四牛廂車上頭,云瑤叫劉嫂子做了些吃食放到車上,又安排劉嫂子和牡丹以及芍藥坐了一輛車,宋喜坐那輛四牛廂車,云瑤跟齊靖和銀竹一輛車,齊老牛老兩口和銅鎖一輛車,四寶一輛車。
除了這些人,還有就是云瑤專門從人市買來的車夫,自然,這些人倒是不必坐車,白天只用趕車,晚上也跟著齊家人睡到客棧中。
為了節省人力不白浪費錢,齊靖和云瑤買車夫的時候專撿那些有其他手藝的,比如有一個車夫就會做木匠活,還有一個做過泥瓦匠,另外有一個車夫會燒瓷器,剩下兩個都會種花。
云瑤想著在長安買的宅子大,過去之后必然還得添人,這些車夫路上趕車,去了長安也能看家護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倒也不算費錢。
要不是怕路上人太多麻煩也不好走,云瑤說不定在真亭府這邊要多買好些人的,畢竟長安城就是買下人也比真亭府貴許多。
把車子裝好,和齊金枝幾人作別,齊家一家十幾口人都各自上了馬車,在齊金枝淚眼中匆匆而去。
頭一天出了真府府又朝西走了約摸有五十多里地天就擦黑了,正好碰著一個小鎮,一行人就在鎮上尋了一家干凈的客棧住下。
一宿無話,第二日繼續上路,早起趕路,到中午在路邊歇息吃飯的時候,就看著官道上幾匹快馬跑過,馬上穿官差服飾的騎士一邊跑一邊道:“六百里加急,快快讓開,六百里加急,快快讓開……”
這幾匹馬直接進了驛站,不多時,驛站中又出來幾匹馬匆匆而去。
“六百里加急?”齊靖手里拿了大餅卷了醬肉正吃著,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皺眉,瞧瞧路上的馬蹄印,再想想那些騎士趕來的方向,怒道:“怕又是北梁那邊出事了,怕邊關又要起紛爭了。”
“咱們大周朝實在太懦弱了,當今天子一味只知道貪圖享受,導致邊關兵備松馳,叫北梁趁虛而入奪了咱們好幾個城池,為了平息干弋。這位天子竟然連顏面都不要了,年年稱臣歲歲納貢,每年送給北梁的美人銀錢數不勝數,御下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羞恥。實在是……”
銀竹恨恨的咬牙攥著拳頭罵了幾句。
“莫談國事,莫談國事。”齊老牛把一塊餅塞到銀竹嘴里堵了她的話:“那些事都是陛下和官老爺們的,不關咱們的事。”
銀竹還想說什么,可看到齊老牛警告的眼光登時把所有的話都吞了下去,可是。她臉上怒意未消,一瞧就知道對當今天子大為不滿。
云瑤看看銀竹又看看齊靖,笑著給兩個人加了些熱湯,又拿帕子遞給齊靖叫他擦汗,別的什么話都沒說。
吃過飯繼續上路,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驛站處,齊靖讓車子停下來他親自下去問了一番,回來坐上車之后又是一臉悶悶不樂。
云瑤看他不高興就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六百里加急的事情?”
齊靖點頭:“北梁皇帝嫌棄去年咱們給的美人不好,今年竟然要陛下貢上幾個絕色美人,另外。又要一千匹絹,多加二十萬貫錢。”
說到這里,齊靖又嘆了口氣:“這么一來,怕是民間百姓又要苦了,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被選上送到北梁受罪了。”
云瑤是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在星際時代也沒經歷過,她也不好評說,只能安慰齊靖想開些,反正不關自家的事情就別多想了,想多了還是自己悶心。
其實。云瑤打心底挺瞧不上如今大周的皇帝承平帝的,總覺得這位承平帝只顧自己貪圖享受,將國家置于腦后,不管百姓生死存活真的太不應該了。
一個皇帝首先該想到的是家國天下。為了天下太平,為了萬千子民而努力,把自己的權益放到最后,就如星際時代帝國的統帥一般,為了國家尊嚴而努力,為了子民的幸福而戰。
可承平帝呢。把國家置于那么屈辱的境地,把一國子民踩在腳底踐踏,叫百姓沒有尊嚴,叫國家彎了脊梁,連他自己都能跟人卑躬屈膝的稱臣,這樣的皇帝就不該為帝,甚至于連做個普通百姓都不夠格。
雖然是這么想的,云瑤卻知道這種話不能說出口。
這個時代的人們很有一種頑固的忠君思想,就是天子再有不對的地方也絕對不能反抗,要是聽到有人指責天子,肯定要群起而攻之。
云瑤不理解這種思想,但是身處于這個時代,她也不能過于出奇而叫人對她生出排外之心來。
握握齊靖的手,云瑤笑了笑:“別想那些了,再想你也沒有辦法的,等以后考中進士當了官,若是職責范圍之內,你再好好想想法子豈不更好。”
銀竹也跟著勸了一回,齊靖臉上怒意才消退下來。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便見后頭又有八百里加急追了過來,就趕緊把車停靠在路邊叫差役先行。
那差役應該是累壞了,馬跑到齊家車隊處,差役一時不察,竟然從馬上摔了下來。
齊靖剛好看見,趕緊叫人去把他扶起來,齊靖又下車去瞧,當他看到那個差役的臉時,整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云瑤和銀竹打起車簾去看的時候,正好聽到齊靖問那個差役:“這位大哥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你哭什么?”
銀竹一急從車上跳下來也過去問了一句。
那差役一邊把背上的文書緊了緊,一邊牽過齊家車夫幫著追來的馬往馬背上跳,一邊哭道:“邊關送來急信,前兩年和親北梁的平陽公主叫北梁人給殺了。”
“什么?”齊靖和銀竹一齊變色,兩個人咬的牙齒都是咯嘣作響。
齊靖手上用力把差役扶到馬上:“大哥還是趕緊送信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差役抹了淚又揮鞭子催馬快行,瞬間就沒了蹤影,齊靖和銀竹目送他離開,陰沉著臉上了馬車。
云瑤也聽著那差役的話,臉上神色也有些不好,等齊靖和銀竹上了車之后,云瑤催著車夫趕快些,之后,三個人坐在車廂里沉默著,誰也不再說話。
云瑤這段時間也狠補了一番大周朝的許多知識,知道差役所說的平陽公主是哪一位。
承平帝雖然人不著調,可是生育能力真的很強大,他光兒子就生了二十多個,女兒雖不及兒子多,可也有個之多。
承平公主和當今的十二皇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兩人還是一對龍鳳胎。
按理說,這龍鳳胎算是吉兆,可稱祥瑞了,尤其是皇家的龍鳳胎更是稀少的緊,承平帝該很稀罕的,可是,平陽公主和十二皇子生下來就被承平帝嫌棄,等兩人長到十四歲,正好北梁皇帝要大周送公主和親,承平帝就點了平陽公主和親北梁,這一去就是好幾年,聽說平陽公主在北梁日子不是很好。
只是上至承平帝,下至大周朝百姓誰也沒想到平陽公主會說沒就沒了,而且還是北梁皇帝給殺的。
那樣嬌花軟玉似的女兒家,皇室出來的金枝玉葉就給北梁這樣糟踏,說殺就殺,實在是整個大周朝的奇恥大辱,任何一個大周子民都會感覺悲傷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