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點出息。”
范五娘子冷笑一聲:“怎么滴,連這點事都不敢么。”
“倒也不是不敢,只是不想尋不自在罷了。”于麒好脾氣的說道。
“你當齊家人那么愛記仇啊,人家可沒那小心眼,再怎么說你和二弟都是親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二弟的臉面上,也不會太為難你的。”范五姑娘幫于麒好生分析著:“咱們去了肅州和二弟來往親密些,再好生和齊狀元賠個不是就成了,你要拉不下臉來,我去幫你賠不是還不成么。”
于麒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悶聲道:“你怎么老想著和齊家拉關系,齊家不過就一個齊靖,如今還外放肅州,那個十二皇子雖說也是齊家的女婿,可到底不得寵,又分封出去,在朝堂上一點話都說不上,咱們能得什么好處?”
這一點于麒就搞不明白,很糾結范五姑娘怎么偏生和齊家拉扯上了。
范五翻了個白眼,在于麒胸口按了按:“你叫我怎么說你,我人都嫁給你了,成了你于家的人,怎么的,還不信我,當我害你么?”
嚇的于麒趕緊表白:“沒,我真沒那意思,我不信誰都得信你啊。”
范五沒好氣道:“信我就照我說的做,我跟你說,自我小時候就有那相面的給我看了面相,說我天生旺夫,還說我有幫夫運,誰要娶了我定然能富貴榮華。”
“真的?”于麒一驚忙問。
范五使勁點頭:“真的,總歸我覺得跟齊家來往親密些是件天大的好事,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反正你聽我的準沒錯。”
于麒倒真是個老實人,范五幾句話將他哄住了,他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趕明我就試試,看可行不可行。”
話說到這里,兩口子都累了,便歇下睡覺。
第二天范五起來拜見長輩,又進祖宗祠堂拜祭過后,她的名字正式上了于家祖譜。
范五這才帶著丫頭去看望許氏。
說實在話,范五還真沒見過這位許氏是什么樣子,不過早先打聽過許氏的一些事情,范五就覺得吧,這許氏簡直就是人傻的沒邊了。
有哪家的媳婦跟許氏這樣明打明的惦記著娘家,有什么好處都往娘家送的?
真要說起來,許氏如今可是正經于家的人,死了都要埋到于家祖宗墳地里去,享受于家子孫的香火供奉,合該替于家好生打算。
但凡是個精明的,就得叫婆家人看出自己一心向著婆家來,可許氏偏生就叫人看著她一心向著娘家。
甚至于還整天的把她兄弟接到于家去住,手頭上但凡有一點錢都要送到許家去,跟許太太是什么話都說,簡直是叫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她好了。
范五想著,許氏怎么就那么傻,將天生的一張好牌打成這個樣子。
要說起來,許氏才嫁到于家的時候,伍氏和于三老爺對許氏還都不錯,于麒和她也算是夫妻恩愛,就連于龍對許氏都挺敬重的,她要是能夠好生伺侯公婆,下頭對小叔和氣點,再將于麒的心好生攏住,今后的日子可不差什么。
可許氏偏偏整日沒事就和伍氏頂嘴,千方百計的想騎在婆婆頭上,把家里挺能掙錢的小叔子看成眼中釘,對于麒也沒什么好聲氣,這也是于家人厚道,但凡換上一個人家,許氏這樣的沒休也差不多了。
關鍵是許氏這樣做在婆家落不到好,將來在娘家落個好也成。
可許家是什么人,那是甭管什么人,沒好處就算是親閨女他們都不待答理你的。
許氏這些年往娘家扒拉了多少東西去,可見過許太太說過一個好字,給過許氏或者于麒也或者兩個人的兒子丁點東西?
什么都沒有,許氏扒拉去的那些東西人許太太可都給兒子留著呢,這可真沒許氏什么事。
偏生許氏那傻不清楚的還得意洋洋的只說和娘家人親近,又說自己孝順。
呸的孝順,也不看看外頭都是怎么說她的,什么多嘴多舌,什么不敬公婆不守婦道之類的言語全出來了,許氏可真真是名聲盡毀啊。
范五一邊想著一邊進了許氏的屋子。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如今天已熱了,按理說屋子的窗戶上該換上窗紗,門簾也該將那棉的撤了換成竹簾。
可許氏這屋里窗子沒換窗紗,門簾還是用厚重的棉布門簾,一進屋就覺得一陣陰暗悶熱。
范五進去適應了一會兒眼睛才能看清楚,她轉頭四顧,看到躺在床上對她怒目而視的許氏,范五扯開唇笑了笑。
“妹妹見過姐姐,姐姐今兒身子可好點了?”
范五裊裊娜娜的走過去給許氏見禮,聲音嬌嬌柔柔的,聽的許氏大為光火:“別,我可當不起你這句姐姐,我們家就我一個姑娘,可沒什么姐妹。”
范五也不惱,笑道:“瞧姐姐說的,您比我先進門,我自該稱一聲姐姐的,這也是夫君昨天晚上叮囑過我的,我怎么能不尊循,我和姐姐不一樣,姐姐硬氣,又是個有能耐的,可以不怕夫君,夫君說東,姐姐能偏往西走,我呢,沒那個膽子,也沒那能力,只能聽夫君的話,夫君叫怎樣就怎樣。”
說到這里,范五恍然:“哎呀,怪不得姐姐不認我呢,說起來也是我的不是,昨兒進了門就該來先拜見姐姐,咱們姐妹也認識一下,可夫君卻說我累壞了,體貼我身子難受,叫我先歇一晚上,今兒再過來見過姐姐,姐姐不知道我,素來最是聽話的,夫君這般說了,我也只能今兒來。”
見許氏更加生氣,氣到臉色脹紅,嘴唇青紫,使勁的嘣氣指著她手都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范五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極為痛快。
她也不理會許氏如何,自顧自的找個地方坐了,抿嘴一笑:“今兒我是見過長輩,拜過祖宗牌位之后有了正式名份才來見過姐姐的,想來姐姐最是大度善良,定是不會怪我的。”
“咳,咳。”許氏叫范五幾句話氣的幾乎一口氣沒上來要噎死,她伸手指著范五厲聲道:“滾,出去,給我出去……”
“姐姐。”范五起身,淺笑盈盈:“姐姐是不是不待見我,可這能怎么辦?我到底是進了門的平妻,可不是小妾,容不得姐姐作賤呢,我勸姐姐一句,即已成為事實,還是早些接受的好,省的你我都難過。”
一邊說,范五一邊整了整衣裳,撫了撫頭上戴的那紅玉頭面,叫許氏正正看到范家的富貴尊榮:“姐姐脾氣好點,與我和氣些,咱們兩個都好,若是姐姐想著跟我作對,我范五也不是嚇大的,姐姐怎么出招我接著就是了。”
“你……”許氏喊的嗓子啞了,可還是用沙啞的嗓子罵范五:“賤人,狐貍精,你是沒人要了還是怎么的,凈會勾搭別人的漢子,你個養漢精,賤貨……”
范五垂頭,眼圈微紅,眼中有淚珠閃爍:“姐姐,我……您不能這么說話,我可是堂堂范家的千金,系出名門,規矩教養一絲兒不錯,如何就……就成了姐姐口中那等人了?”
“你要不犯賤怎么就進了于家門?”許氏指著范五罵的更加大聲:“多少年輕后生你不選,為什么偏生就非得嫁那有婦之夫?范氏,你到底懷了什么心思?是不是……哼,是不是你跟別人搞大了肚子想要賴給我們大爺?”
“姐姐。”范五驚叫一聲:“可不能這么說?我清清白白做人,不能叫姐姐這等污蔑,姐姐若是不忿打我罵我都成,總歸我比你后進門,我原該服侍姐姐的,能叫姐姐出出氣我也算是盡了本分,可姐姐不對污了我的名聲,便是不為我,為著于家名聲著想,也請姐姐做做面上的功夫,不要這樣為難我。”
范五一邊說,一邊都要跪下了。
她神情極為委屈,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其間含了許多的苦澀難堪,叫人聽了心里都不好受。
范五才微微彎腰,就被一只手托住,緊接著,于麒出現在許氏屋中,帶著怒氣指著許氏罵了起來:“不識抬舉的東西,范氏過來拜見你是識規矩懂禮儀之舉,你合該好生對她,可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能這樣破口大罵,你罵她,豈不跟罵我一個樣,污她的名聲,豈不污了我的名聲?你是于家婦,合該替于家著想,怎么總是做這些有損我名聲前途的事情,許氏,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罵到這里,于麒拉著范五安慰幾句,言事間充滿柔情蜜意,可轉頭面向許氏的時候卻是風刀霜劍:“還是說,你從來心里就沒有我,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外心,是不是瞧上什么年輕后生?”
于麒這話一出口,嚇的許氏幾乎從床上滾下來,她連哭帶喊:“大爺,你就這么看待我,就這么想我的?枉我嫁給你這么多年本本分分,還給你生兒育女,你就這么,這么睜著眼往我身上潑臟水?我不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