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爭鼎

第102章 攻陷洛陽

“夠了。”彭越不高興道,“這樣的話,寡人不想再聽了。”

蒯徹大急,跳著腳嘶吼道:“大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閉嘴!”彭越冷然道,“先生是想置寡人于不仁不義之絕境嗎?”

說罷,彭越再不理會蒯徹,轉身徑直進帳去了,蒯徹目送彭越身影消失,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直到彭越進了大帳,蒯徹才幽幽嘆了口氣。

不遠處,田橫悄然地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先生,如何?”

徹再嘆口氣,輕聲說道,“田將軍,我等死期至矣……”

這一刻,蒯徹也是無計可施了,劉邦還真是厲害,單人獨騎竟然就敢闖進梁軍大營,而且三言兩語便打動了彭越,使彭越回想起了兩人之前的兄弟情義,劉邦能有今天之地位,也的確是實至名歸,不枉哪。

難不成,劉邦真是天命所歸?!

寅時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

暗夜之中,項莊帶著陷陣營、怒鋒營、先登營兩千多將士已經悄然進至洛陽北門外,其余桓楚、蕭開、季布所領的千余將士則分別潛行到了洛陽的東、西、南門之外,這一戰,項莊要全殲守軍,絕不讓洛陽城內一個士兵,一個百姓走脫。

能否做到這一點,將間接決定楚軍能否順利拿下函谷關!

倏忽之間,項莊右手揚起,低聲喝道:“原地休整,進食!”

命令很達了下去,陷陣營、怒鋒營、先登營兩千五百多將士紛紛席地坐下,一邊休整,一邊進食以補充體力。

公孫遂慢慢啃了兩塊熏肉,便悄然來到了項莊跟前。

項莊拍了拍公孫遂的肩膀,沉聲道:“都記住了嗎?”

“上將軍放心,都記住了!”公孫遂低聲應諾,早在出發前分派作戰任務時,尉繚就已經向公孫遂細致地說明了洛陽城北門排水口的方位,這次前來攻打洛陽,楚軍當然不會選擇強攻,所以洛陽的排水口就成了突破口。

但凡雄城大邑,都必然會有完善的給排水系統。

可像臨淄那樣,擁有極其復雜的給排水道口的城邑終究是少數,絕大多數城邑都只在進出水口安裝一重或者數重鐵柵欄,洛陽是中原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各個給排水道口都安裝了三重鐵柵欄,唯有北門的排水口只有一重鐵柵欄。

黑暗之中,公孫遂悄然擊掌,五十名先登死士便紛紛起身,口銜環刀跟著公孫遂摸向了前方的護城河。

城頭上,六名哨卒正在守夜。

幾枝松明火把斜插在垛堞上,幽幽火光照亮了周圍十幾步方圓。

自從呂臺帶著五千守軍離開洛陽之后,洛陽城就明顯加強了夜間的巡查力度,不僅各個城小望樓上的哨卒增加了兩倍,城樓上來回巡夜的巡查隊也增加了十幾個小隊,各個小隊的巡查間隔也大大縮短了。

二十名手持長戟的巡卒剛剛過去,城外忽然傳來了噗嗵一聲輕響。

“什么聲音?”一名哨卒霎時警惕起來,問其余五人道,“你們聽見了嗎?”

其余五人相繼搖頭,其中一人皺眉怒斥道:“狗剩,你他娘的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搞的老子也是心驚肉跳的。”

名叫狗剩的哨卒耷拉著頭,不敢說話了。

洛陽城外,最后一名先登死士落水時有些大意,結果被護城河中暗布的尖銳木樁給刺穿了腳掌,劇疼之下,那先登死士忍不住撲騰了兩下,結果就發出了聲響,公孫遂和先行落水的先登死士趕緊閉氣潛入了水里。

足足閉了半盞茶的功夫,公孫遂才重新浮上了水面。

值得慶幸的是,城頭上的哨卒并沒有被剛才的聲響所驚動。

當下公孫遂輕踩著水,上前挨個輕拍死士們的后腦勺,然后帶著五十死士往排水口悄然游了過來。

冰冷的河水中,公孫遂很快就摸到了已經銹跡斑斑的鐵柵欄。

公孫遂先用手掰了掰,鐵柵欄竟是紋絲不動,當下公孫遂又從嘴里卸下橫刀,探進兩根鐵欄中間努力一撬,一根鐵條便崩了下來,終究是生鐵鑄成的柵欄,再加上長年累月浸泡在水里,表面已經嚴峻銹蝕,強度自然也大大降低了。

夜色幽幽,河水汩汩,洛陽城頭的哨卒以來往來巡查的巡卒都沒有發覺,五十名楚軍死士已經從排水口無聲無息地摸進了城內。

一隊十四人的巡查兵打著火把,排著長隊從水溝邊慢慢經過。

毫無征兆地,數十條黑影從水溝邊火把照不到的陰影里猛然竄出,沒等十四名巡查兵反應過來,十幾雙有力的大手就已經捂住了他們的嘴巴,遂即鋒利的環刀帶著寒光從他們的頸間劃過,血光崩濺,十四名巡查兵便已經軟癱在地。

不到頃刻功夫,十四名楚軍死士已經換上漢軍戰袍,然后打著火把、操著長戟,大搖大擺地穿過馬道,往北門城頭走了上來,剩下三十幾個死士則借著陰影的掩護,無聲無息地撲向了北城門側的漢軍營房。

北門城頭上,哨卒狗剩正對著女墻解手,一抬頭卻看到了一隊巡查隊正順著馬道往城樓上走,不由縮悶道:“咦,你們怎么又回來了?”話音未落,狗剩忽然發覺這隊巡查兵竟然全都是生面孔,當即心中一緊,大喝道,“站住,你們哪來的?”

話音方落,走在最前面的巡查隊率已經揚戟往狗剩擲了過來。

“敵襲,敵襲!”狗剩天性地一縮脖子,躲過了那一戟,遂即轉身狼嚎起來。

剩下五名哨卒紛紛拔劍,正要喝問狗剩敵兵在哪里時,一隊巡查兵已經殺氣騰騰地沖上了城頭,五名哨卒還沒在意,可一轉眼間,那隊巡查兵便已經沖到近前,十幾枝長戟幾乎是同時刺到,五名哨卒霎時就被刺成了血篩子。

“來人,快來人哪……”狗剩凄厲地長嚎著,順著城墻就跑。

幾名死士想去追,卻被公孫遂制止了:“別管他了,發信號,接應大軍進城!”

下一刻,公孫遂已經從肩上卸下鐵胎弓,又將一枝狼牙重箭扣在了弓弦上,早有死士撕下戰袍在箭矢上裹緊,又用火把引燃,公孫遂遂即揚起鐵胎弓,對著城外就是唆的一箭,霎那間,幽幽燃燒的火箭便在夜空下劃出了一道清晰的軌跡。

霎那之間,北門外便響起了潮水般的吶喊聲,幾乎是同時,緊閉的城門已經打開,高懸的吊橋也慢慢降了下來。

敖倉,田橫帶著八百部曲連夜離開梁軍大營,卻又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劉邦的突然出現,讓蒯徹、田橫試圖挑起漢梁相爭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劉邦還真是好膽,竟敢單騎獨闖梁營,彭越也真是夠蠢,竟然放棄了這么好的機會,不過現在,再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

現在,田橫只能再次流亡了,如果再留在梁營,那么等到劉邦、彭越查清了北邙山事件的真相后,他田橫還能有活路?!

可是,天下之大,還有他田橫容身之處么?

天下諸侯,以韓信、劉邦、彭越勢力最大,可他田橫卻把這三個諸侯都給得罪了,現在要想活命,也許只能躲到海外孤島上去了,可是,就這樣離開錦繡中原,就這樣放棄恢復大齊的夢想,田橫又何其不甘,他是真不甘心哪。

田橫站在道口茫然四顧,實在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八百部曲倒是從容不迫,他們都是田氏門客,古人以義字當先,只需田橫一日未死,田氏血脈一日未絕,他們就絕不會背棄田氏。

田橫正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時,身后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回頭看時,只見兩騎正從薄薄的晨曦中飛奔而來,前面那人卻是蒯徹。

“田將軍慢走。”蒯徹一邊策馬飛奔,一邊揚手高喊,“在下有話要說!”

“先生是想勸在下去偷襲漢軍大營嗎?”田橫迎向蒯徹,嘆息道,“先生也太看得起我田橫了,就憑我這八百門客,又怎么可能打破漢軍大營,又怎么可能殺得了劉邦呢?若換成項莊和他的楚軍精銳,也許還有幾分成算。”

“不是。”蒯徹搖頭道,“在下再想殺劉邦,再想輔佐英主問鼎天下,也絕不會勸將軍去冒這樣的奇險!”說此一頓,蒯徹又道,“在下之所以前來追趕將軍,是想跟將軍說一聲,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你我容身之處了,不如投了楚軍吧。”

“楚軍?”田橫苦笑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隱瞞先生了,在下其實早就有心想去投奔楚軍了,只可惜項莊的楚軍猶如天際神龍,今天在梁地,明天卻忽然去了齊地,再過幾天又去了趙地,在下就是想投也找不著他們哪。”

蒯徹指了指身邊的武涉,笑道:“將軍也不問問他是誰?”

武涉終究有了說話的份,當下說道:“不瞞田將軍,在下便是大楚上將軍項莊帳下的幕僚,武涉,這次前來敖倉,就是奉了上將軍之命,前來離間漢梁兩軍的,只可惜,由于劉邦突然趕到,最后還是失敗了,唉。”

說此一頓,武涉又向田橫長長一揖,非常誠懇地說道:“我大楚若能得田將軍及八百勇士相助,上將軍必定不勝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