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黎文鋒心情不好地看著眼前這個身著半舊的藏藍色短打的中年男子。
這個忽然出現的中年男子留著短須,三角眼,方臉,看起來很是猥瑣。
自從前些天白縣令考核之后,他心情就不好,而后,這郁悶的心情到了翟先生宣布收黎文允為徒的時候達到了頂鋒。
雖然他早已拜書院的院子為師,也不可能改拜翟先生,只是,一想到黎文允那么幸運被翟先生收到徒弟,黎文鋒覺得自己呼個氣都肝痛。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這個黎文允竟然這般厲害了。
先是討白縣令歡心,而后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哄得新來的兩榜進士翟先生收他為徒,而且,二叔家越發地紅火。
這天底下的幸運,怎么就讓黎文允自己一個人獨享了呢?
黎文鋒郁悶得心都痛了,所以,這一下課,就想找一個地方去喝酒,去排遣一下心中的郁悶。
豈料,這才出門,就被人給攔住了,而且,這攔住他的人,竟然還是他不認識的人。
“黎解元肯定是不認識我,但是我卻是認得黎解元。我有些事情想跟黎解元聊聊,不知道黎解元可有這個時間?”那個中年男子嘿嘿一笑,猥瑣得不成樣子,說道。
黎文鋒本來心情就不好,現下,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要炸了,喝道:“滾。爺沒有時間聽你說話。”
那男子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他緩緩地收起自己的笑容,說:“試題。我知道你用銀子買了試題,這才考得了解元。你看,你現在是不是有時間跟我聊一聊?”
他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只是這話,卻猶如一道驚雷,瞬間就劈向黎文鋒的身上。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說我買試題?你胡說什么?”黎文鋒立即斥道。
這忽然冒出來的人怎么知道那一道試題是他花銀子買來的?
這一件事情,他沒有跟誰說過,就連他父親,他都沒有說。因為試題只有一份。若是他給他父親看了。那那個解元就不一定輪得到他了。
只是,眼前這個人怎么會知道?
他做那一件事情的時候,極其隱秘。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對,除了王氏,沒有人知道,甚至連李縣令都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更不可能知道!
眼前這個人肯定是詐他的,他才不信!
“我沒有胡說。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買了那試題,你如果不想鬧得整個縣的人都知道這一件事情,現在,立即就跟我走。若不然,明天整個縣城的人都會知道你這個解元是買來的。”那個中年男子用不屑的眼神上下看了黎文鋒一眼,而后也不等黎文鋒反應。轉身就離開。
黎文鋒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想了想。咬咬牙,也跟著過去。
他不知道那個中年男子知道什么,不過,一想到這一件事情居然有人知道了,黎文鋒就覺得不寒而栗。
竟然是有人知道了。
他原本是不相信那個男子的,但是看那個男子信誓旦旦的樣子,他心里打鼓,咬咬唇,跟上去看這個男子想說些什么。
雖然他心里非常肯定那一件事情極少人知道,但是到底還是心虛。
那個中年男子領著黎文鋒就到了一個僻靜之處。
“說吧。你想說些什么?”一停下腳步,黎文鋒就裝著不耐煩的樣子問道。
眼前這個癟三究竟是誰,他對那一件事情知道多少?
那個中年男子毫不在意,冷笑了一下,說:“我想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只想告訴你,當年你買試題的那一件事情除了王氏之外,還有我知道。若是不想我說出去的話,不二價,一百兩封口費。”
他原本是想要多一些的,但是想到這個黎文鋒是一個窮秀才,沒有什么錢,萬一逼得他狗急跳墻就壞了。
一百兩這個黎文鋒應該能拿得出來。
“哼。我沒有做過這一件事情,問心無愧。”黎文鋒上下打量了那個中年男子一眼,用極為鄙視的語氣說,“你這樣子,就算是說出去了,你以為,有誰會相信你說的話?”
那一件事情他做的隱秘,除了王氏,根本不可能有誰知道?
就算眼前這個男子知道了,那也沒有什么,橫豎他沒有什么證據。
而且,看他那逼鳥樣,就算他說出去了,也得有人相信他才成!
那個男子聞言,不僅不怒,反而笑了笑,說:“這個我早就知道。要不是有證據,我今天也不會過來。你買那一套試題的時候,是不是用一個黃色香囊裝著銀子?那香囊里面可是繡有你一個鋒字。”
“笑話,隨便拿個香囊就敢污蔑我?誰知道那個香囊是不是你婆娘繡的,然后推到我身上?鋒字那么多,又不獨獨我自己一個叫鋒。哼,還想拿我做冤大頭,你倒是想的美。”黎文鋒一聽,心里一突,臉色卻不變,不屑地冷哼一聲,說道。
他裝銀票的那個香囊正是一個黃色的香囊!
“你,你信不信我去告你。”那個中年男子見黎文鋒油鹽不入,急了,威脅道。
“去吧。去吧。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你就算是去告訴縣太爺,我也不怕。”黎文鋒冷笑一聲,而后甩了甩袖子,轉身就離開。
“你不能走。”那個中年男子見黎文鋒走了,急了,上前一抓,就抓住了黎文鋒的肩膀。
黎文鋒轉身,他的手就落了空。
那人又伸手想要繼續抓著黎文鋒的肩膀,黎文鋒卻一腳步就將那個中年男子給踹出兩米遠。
那中年男子被踹倒在地,肚痛難忍,怎么爬也爬不起來。
“以后不要讓我看見你,要不然。我見一次打你一次。哼,想要污蔑我,也要看看你有那個能耐沒有?”黎文鋒上前,踩向那個男子的后背,重重一碾,直壓得那個男子了一口血。
那個男子梗著脖子,沒有回答。
黎文鋒又用力。狠狠地一踩。“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明白了。”劇痛讓這個男子不得不點頭答應。
他怎么也想不到,黎文鋒一個文弱的秀才,居然能一腳將他給踹飛?難道他最近去妓院去的多了。所以,才會這么弱?
黎文鋒這才滿意了,又踩了那個男子一腳,這才哼著歌回私塾。
果然。在別人身上出過氣之后,自己的心情好受許多!
黎文鋒走后。那個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也就是李明,掙扎著好久才從地上爬起來。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又擦了擦嘴角的血。惡狠狠地盯著黎文鋒離開的那條路。
原本是出來撈一筆的,誰知道現在銀子沒有撈到,卻是被那個黎文鋒給打了一頓。
看來以后他還是少去妓院為妙。若不然,今天也不會那么容易就被黎文鋒給打倒。
李明陰沉著臉。站在原地,等身體不那么痛才回去。
而此刻,黎他們順利地采摘到懸崖邊上的茶,又趁著時間,快速將茶給炒了,而后又燒了火炕,將那些茶給烘干。
第二天,黎家一家人一大早就起來,換了新衣,拿好禮物,就往書院里奔去。
到了書院門前,黎文允自己拿過東西,囑咐黎在云來客棧訂一桌上等的席面,然后先去逛街,等中午了再來云來客棧匯合。
黎等人自然應承。
特別是黎,很久沒有出來逛街了,甚至是從來沒有過一家人逛集市的機會。
趁著今天的空閑,黎領著一家人好好地逛了這松水府。
臨到中午,他們就去那云來客棧里等著了。
又過了一會兒,黎就看到黎文允和兩個中年男子走進了包房。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腳微微有些跛。黎便知道,那個肯定就是翟先生了。
至于另一個,不用說,那就是書院的院長了。
因為人少,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分席。
趁著上菜期間,黎小心地觀察了一下這個翟先生。
談吐不凡,看眼神也像是挺正派的。
黎提著的心放下一大半。
現在要評論這個翟先生還為時尚早,不過,兩榜進士的人,想必也是不會差的。
吃過飯之后,黎等人告別黎文允和翟先生等人,拿著他們今天早上買的東西就回去了。
難道一天的休閑時間,黎他們也沒有再去開店,黎彥南則是給家里種的花澆水。
黎她們則是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做針線。
得益于神識,黎的刺繡有著很大的進步。不過,她寧愿武刀弄槍,也不愿意做針線活。
小豆丁小小年紀,倒是坐得住。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小手拿著針線,在認真地繡著香囊。
做了一會兒之后,黎再也做不下去了,便出去練武去了。
她剛將那套《天磯刀法》練習一遍,就看到三堂嬸急沖沖地沖進門。
一進門,三堂嬸便大聲地說:“,,出事了,出事了。”
黎大驚,趕緊過去給三堂嬸順氣。
“,,出事了。出事了,黎解元被抓了。剛才衙役到你奶家傳喚的時候,你奶家里正亂成一團。”
自從黎文鋒中了解元之后,大家都叫他黎解元。想不到,這黎文鋒才做解元不到半年,竟然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