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憤怒的葛云（一）
“華哥，還沒吃早餐吧？要不，先請你去吃東西？”
葛云一推門進來便笑嘻嘻地問道，李追華卻搖了搖頭，說道：“剛吃了點。葛云，你是來拿東西的吧？”
說著他掉頭瞄了一眼那柜子，葛云搓搓手道：“是的，我拿去給我們公司的專家再看一看就差不多了。”
葛云走到了李追華的身邊，按個子他比李追華要矮上一兩公分，但身材顯得強壯堅實，一頭寸長的頭發，根根豎起，精神抖擻的樣子，而他那張輪廓分明還算英俊的臉龐上此時此刻眉飛色舞的正充滿喜感。
“哦。”李追華點點頭，應了一聲。
葛云抿嘴笑道：“哥們，經專家堅定之后，我的東西就能上秋拍了。嘿嘿，到時候，我就要發大財了。幾百萬的事哪！”
葛云激動地拍了一下李追華的肩膀，注視著他眼中的興奮神色，李追華自然也感到喜慰，身邊有朋友發家致富，他也該慶賀啊。
“葛云，你是說……你那箱子里的東西能賣上幾百萬？”李追華突然指著那柜子問道，他沒直接說那東西是青花罐，因為他壓根兒就沒動過它，只用透視光掃了幾下。
“對，就它！你知道那里面裝的是什么嗎？嘉慶青花鬼谷子下山紋粥罐，是精品大罐，正宗的清朝官窯御用瓷器，超級古董，大漏子，哥們我這次真的是吃上傳說中長生不老的仙丹了！”葛云豎起大拇指嘖嘖地說道，眼看他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
葛云見李追華一臉迷茫不解地看著自己，便搖頭一笑，說道：“專業知識，說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我淘來的那件古玩價值不菲，是真貨！”
“你就那么確定？這不還沒經專家確定真偽嗎？”李追華隨口反問道，他倒真有點擔心，只怕葛云重蹈覆轍，他上次用幾萬塊錢從一個自稱為老農的人手上買來一幅畫，那人編造的故事很動聽，說他們村里人在挖一座老宅的地基的時候掘出了一口古墓，墓中寶貝不計其數，他只分到了一件，葛云一看那棒槌拿的是一副顧愷之的皇宮仕女真跡圖，便立馬買下來了，可結果他連腸子都悔青了，那哪是什么顧愷之的古畫，卻是做舊的東西，純屬工藝品而已，一文不值。
“我……我當然能肯定的，我有個內行人客戶也幫我看了，說錯不了。”葛云煞有介事地點頭說道，信心勃勃。
聽他那么有自信地回答，李追華也沒多說什么了，當下走去打開柜子，將葛云的木箱小心翼翼地捧到桌子上。
“葛云，我向你打聽一點東西。”李追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
“什么？”葛云微微一愕。
李追華問道：“你知道‘程仿’這兩個字是什么意思嗎？”
“啥？程……仿？”葛云使勁眨了眨眼，良久他才反應過來，說道，“你說的是‘程仿’？華哥，你什么時候也關注古玩業內的逸聞趣事了？據我所知，‘程仿’是一種高仿，專做瓷器的，在我們這行，程藝凡的高仿是一種大忌，他可是一個巧奪天工的高人哪，能以假亂真，他做舊的瓷器，惟妙惟肖，一般專家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是嗎？他那么厲害啊？”李追華不由得暗暗地倒抽了一口涼氣，當聽葛云將“程仿”的說法解釋清楚之后，他臉色乍然大變，眉頭也皺緊了。
“葛云的瓷罐上附有‘程仿’的暗號，不會……不會……不會他買的正是程藝凡的高仿瓷器吧？”李追華暗自思忖，他雖然不能確證這一點，但是這也太蹊蹺了，如果那個瓷罐是真的話，那不應該出現“程仿”的暗記啊！
“華哥，怎么了？突然你臉色不對啊。是不是眼睛又疼了？”葛云握住李追華的手臂關切地問道。
李追華習慣性地推了推墨鏡架，急忙搖搖頭道：“呵呵，沒事。葛云，能否透露一下，你這個大罐花了多少錢？”
“跟你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但你千萬得給我保密，別讓我師傅和小琪他們知道了。”葛云端正神色認真地說道，“一共是三十五萬塊錢，這錢是我向一個老朋友借的……”
“三十五萬？！葛云，你……你也太厲害了吧？！那么多錢，你就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做了主，也不請示你一下你師傅。你……你就不怕買的是假貨，被人訛了嗎？”李追華膽寒啊，這小子為了發財膽氣真大，竟然借巨款買一件還未經過專家鑒證的古董，你也不想想自己那眼力，才混這行業多久，無過硬的技術也沒精到的經驗。
“錯不了！華哥，你操心了。三十五萬是沒錯，可是呢，等到即將到來的秋拍成功后，那它至少就要翻上十倍的價格了！俗話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古玩這行業，有賣毒品的暴利，但沒這個風險，而投資也是必須的。”葛云喜眉笑眼，胸有成竹地說道。
虧他還說沒風險，李追華無奈，這下他心中多少有些矛盾，畢竟自己看出了那個暗記，可又不能向葛云明說。
“葛云，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問你關于‘程仿’的事嗎？”李追華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昨晚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夢見我們兩個去‘瓷都’景德鎮淘貨，在一家老宅子里買了一個明代官窯的青花罐，乍一看是精品，可后來在一次展出的會場上，有個高手當眾指出來了，說我們的東西是仿制品，恰好就是程藝凡的高仿……”
“哈哈，華哥，我說你晚上睡覺后怎么有編劇的天賦了？說的就好像真的一樣。”葛云大笑道。
“葛云，我勸你還是小心點好。我記得當時夢中的情形是這樣的，那個專家用高倍放大鏡在瓷器的某個部分上看到了‘程仿’的暗記。”李追華這話還沒落音，葛云就驚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華哥，你做的夢也太假了一點吧？”葛云面色一沉，他對程藝凡的高仿暗記問題了解一二，怎么說他都是名師之徒，受了不少的教導。
李追華鄭重其事地說道：“你這個瓷罐圖紋上有沒有兩只齊頭并進的老虎？暗號就在其中一只老虎的頭部上，用精密放大鏡可以看見。葛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做的夢可能是假的，但是……你還是先檢查一下那個地方吧，以防萬一啊。”
“華哥，你越說越像那么一回事了，別嚇我啊。”葛云聽李追華說對了一點，頓時忐忑不安起來，他下意識地摸摸口袋，猶豫再三后還是掏出來了那個精致的放大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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