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其實，我不懂鑒寶（一）
“華哥，就因為這事，我現在遇上很大的困難了，還多虧了你那個惡夢的點醒，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葛云忽而說道，他語氣變得沉重，眉頭皺得緊緊的。
李追華不明其意，忙問他是什么困難，葛云嘆口氣道：“多怪我當初頭腦發熱有欠考慮，滿以為錯不了，真撿到大漏了，于是向我那老客戶借錢時下了保證，說兩個星期之內交還，因為當時我很有信心的，這段時間里東西能上移公司，只要拿到哪怕是一部分定金，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再怎么著大罐在我手上吧，古玩行有句老話，叫做‘重器在手不怕沒有’，可……誰知道，他MA的出了這檔子事！”
“葛云，別激動，事到如今只有面對這個意外了，事情總會解決的，困難也會過去。”李追華輕輕地拍了拍葛云的肩膀，安慰他一兩句，并道，“所以你想盡快走掉這個罐子，籌到錢以好還給人家？”
李追華對葛云還不了解，他這人很好面子的，有時候正應了那個說法，“死要面子活受罪”，說過的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到，有失“誠信”兩個字的事情他又怎么會做？
“對，我沒其他更好的辦法了。”葛云鄭重地點點頭，毫不隱瞞地說道，“高先生和我們公司有很密切的聯系，我們上拍的東西，只要是重器，是好東西，他就會來捧場競拍，再由于我師傅的關系，我平常沒少來拜訪他跟他來往。而且高先生專攻瓷器，對古瓷情有獨鐘，我想把這個青花罐處理給他應該不是問題。”
“哦，那就好。”李追華笑笑道，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葛先生，高先生有請您們兩位。”
不一會兒，門內走出來了一個年輕男子，只見他西裝革履的穿得甚是體面，人也長得五官端正文質彬彬。
“謝謝。”葛云謝了他，來這地方多了，葛云自然也認識那人，他就是高先生的貼身助手小陳。
于是，葛云和李追華在小陳引領之下向高家大屋中走去，里面裝飾豪華陳設別致，從墻繪設計到日常家居用品，看上去無不充斥著一股古色古香的氣息。
李追華雖不是個懷古念舊的人，但是身在此處只覺別有一番風味。
“……器型端正，色彩艷麗，做工精致，步步到位哪，不愧是瓷中精品彌足珍貴！”
李追華兩人還沒隨小陳走進高先生的會客室，就只聽見里邊傳來了一個渾厚高亢的說話聲，不難聽出那聲音里充滿驚喜和贊嘆。
“霍老，您分析精辟獨到啊，這次還虧了您老人家來給我掌眼，不然我這個差眼力的學生還真看不出它這么多的好來。”有一個聽似中年男子的聲音笑意盈盈地回話道，十分高興的樣子。
“志林，你過謙了，我看你眼力可不差啊，高得很，不然也不會看中這么個大瓷了。”那老人說道。
“哈哈，承蒙大家的指點，我才有如此榮幸獲此稀世珍寶！”中年男子歡快地大笑道。
“不會吧？他也在？！”
當聽清楚了那個老人的聲音時，葛云突然站住了腳步，臉色霎時白了，仿佛遇到了什么令人恐慌的事情。
“怎么了，葛云？”李追華看他神色不對勁，低聲問道。
“華哥，哎，看來我們這次白來一趟了。知道剛才那個說話的老人是誰嗎？”葛云眼神怔怔地凝視著李追華道。
李追華搖了搖頭，他自是不知。
葛云壓低聲音說道：“霍老，霍旻德，他在南嶺古玩界可是首屈一指的鑒寶大師，也是國內最出名的三位收藏大家之一。”
“是嗎？那……這……你這東西要是擺在他面前，他肯定能鑒定出來屬于仿制品了？”
李追華不由汗顏，心想葛云這運氣也太背了點吧，偏偏碰到了個行業內的大腕人物，這次只怕事情辦不成了。
“那倒未必，聽我師傅說，程藝凡的高仿品，如果不是機緣巧合，那真的很難斷定它是贗品，不過還是謹慎點好，以防萬一，東西我就拿不出來了，只是以拜訪的名義來見高先生。”葛云神情凝重地說道。
李追華點頭不語。
“葛云老弟，你來得正好，快給我掌掌眼，看我新買的這個瓷瓶怎么樣！”
葛云一走進去，就有一個身穿一件中式立領上衣戴著老花鏡的中年男子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高先生！”葛云朝那男子用力地一點頭，笑道，“我來介紹一下，這個是我一朋友，李追華，初入古玩行業，我們有時間特地來拜會您，好長長見識。”
然后他又對李追華說道：“這位就是高先生，古玩收藏界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他收藏無數，件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精品！”
“高先生好，您的大名如雷貫耳，真是有幸拜見您。”李追華不卑不亢地向高先生伸出了手去。
“幸會幸會。”高先生與李追華握了握手，只是他的眼睛忽然定在了李追華的臉上，眼眸微縮，若有所思。
“高先生，我這朋友右眼受了傷……不大方便，所以……”葛云似乎從高先生忽變的臉色間看出了什么，便即解釋道，他深知在長輩眼前戴墨鏡裝酷是不怎么禮貌的行為，可李追華這純粹是特殊情況，情有可原。
“哦……沒關系。”高先生那剛緊繃了一下的表情很快便舒展開來了，笑道，“這位小弟也是崔師傅的高徒吧？”
“對……對對對，他是我一師弟，剛入行不久，還請高先生多多指教。”葛云立忙幫著李追華說道。
李追華點頭表示沒錯，他當然知道葛云那點小九九，只有把自己當成了業內人士，才更容易親近高先生，也為來這一趟給足了理由。
李追華也是清楚的，高先生所說的“崔師傅”便是葛云的大師傅崔健生，他膝下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在整個南嶺市有“嶺南雙姝”的稱號，據說她們姐妹兩個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業，前途不凡，這些東西李追華也就是從葛云的口中聽來的而已，別人怎么樣，和她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小伙子，入古玩這一行靠的是眼力啊，全憑一雙眼睛吃飯。”高先生注目看了一眼李追華的右眼，關心似的地問道，“你右眼沒事吧？”
眼睛一旦出了問題，那想在鑒寶行業上混，簡直是天方夜譚，有時一旦看走眼，葬送的就是一輩子的前途，嚴重點，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多謝高先生掛懷，我眼睛很好，過一段日子可能就會恢復了。”李追華一臉鎮定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站在他身邊的葛云卻是因之愁眉苦臉的，他哪里不清楚，李追華的右眼完全廢了，全靠左眼看東西，很值得同情。
“那太好了。兩位，請進來坐下說話吧。”高先生當即熱情洋溢地邀請李追華和葛云入內。
會客室里，正有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站在那里欣賞著桌子上的大瓶，他對李追華他們到來渾然不覺似的，自顧自地鑒賞古紋花瓶。
那老人身材高大，神態莊嚴，一身筆挺的中山裝，顯得富有一股儒雅之氣。
“高先生，有貴賓在啊？”出于禮貌，葛云明知故問地說道。
“霍老，業界大名鼎鼎的鑒寶師，你應該認識他吧？”高先生豎起大拇指說道。
“當然當然。”葛云連連點頭。
其實，李追華一走進門來就被那桌上展出的古玩器吸引住了，不過他看中的不是那只彩花獸紋大瓶，而是花瓶旁邊的那塊巴掌大的龍形翡翠玉。
完全是下意識地，李追華暗暗地閉上左眼，只用右眼透過那束神奇的光線集中精神看向那枚色澤外形精美絕倫的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