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下套(三)
老董家的大廳上,李追華和葛云等在那里,李追華倒顯得神定氣閑不急不慌的,而葛云火性子的人,他見那賣家這么久了人還沒出來心里難免有些不耐煩了,好在時間尚早,不必著急,不然他早就拉李追華走人了,你說生個孩子也不用這樣慢吧!
客廳靠正門的墻壁前擺著一個柜子,葛云不經意間一眼瞥見了,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上面的雕紋也不錯,但是比較殘舊,五金缺失,品相不佳,收藏價值很難斷定。
“咦,那是什么?!”
葛云忽然一聲驚疑聲叫出,忍不住地便站起了身來,并朝那古董紅漆木柜走了上去。
“這倒真有個好東西!”葛云感嘆道,然后向李追華揚了聲招呼:“華哥,你過來瞧瞧,這老屋藏有真貨!”
李追華應聲起身趨步湊了過去,順著葛云所指的方向,即刻映入他眼簾的是柜中的一個大罐子。
李追華凝眸看了一下,忽道:“這是清朝乾隆年間的瓷器啊。”
他這話脫口而出不經任何思索,葛云聽了大吃一驚,回過頭來一臉詫異地盯著李追華道:“呵,不錯啊,華哥,你長見識了!看一眼就認得出這瓷罐所產的年代!”
這倒并不是因為李追華在鑒別古瓷上有了什么長進,而是他右眼上發出來的那道透視光使他很輕易地看到了面前那個五彩大罐底部的款識,署有“大清乾隆年制”等字樣,他看不明白才真怪了。
“呵呵,還不是耳濡目染地跟你學的。”李追華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忙一笑掩飾。
“華哥,那看樣子你眼力還還真不錯,可惜……”說到這兒葛云臉有惋惜之色,后面的話便沒再說下去了,李追華自然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么,當下會心笑了笑,說道:“我右眼不方便,有一只眼睛是健康的就差不多夠了,人不能貪得無厭是吧?”
“那是!”葛云鄭重地一點頭,而后他又轉過頭去仔細端詳起那個外形精美的瓷罐來了。
少刻,葛云順手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袖珍型高倍放大鏡,再挨近幾分,近距離地用高科技工具觀察那大罐的表面。
與此同時,李追華也在暗暗地細致入微由表及里地觀看那東西,整個兒地看來,體態豐盈穩重,瓷胚潔白細膩,龐大卻無絲毫塌陷損壞感,器型真的端正大雅,雖說李追華對瓷器的質地沒一丁點考究,分不出個好歹來,但他也會欣賞精致美觀的物體,光那瓷罐體表上的彩繪紋飾,他深有幾分贊賞,只見上頭的圖畫端的是栩栩如生,生動的氣韻和勻稱的暈染,相得益彰啊,對于以前學過國畫的李追華來說,只覺得眼下瓶罐上的這副畫,畫工可謂達到了“五分墨色”的至高境界,造詣非淺,單單就這獨到的絕美畫風而言,此灌就非同凡物,價值不菲了,完全稱得上是陶瓷中的重器!
“不錯,不錯,是件精品!”只聽一旁的葛云也贊不絕口。
“華哥,這東西可與高先生家中新收的那個大瓶媲美了!”
葛云嘖嘖說道,李追華點了點頭,“嗯”了聲。
看了半晌,李追華晃過了神來,視線隨意地掉向了窗外,倏忽間,當他收回目光來時,注意力頓時被窗臺上的一個罐子吸引住了。
當然,那并非什么古玩,至少從外觀上看過去僅僅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大罐,確切地說是個紅油漆罐子,罐里面填滿了土壤,像是以前種植過蔥蒜等物,現在丟在那里日曬雨淋的沒人管理了。
“奇怪……”
李追華呼了口氣,他通過右眼發現了很古怪的一幕,那罐子覆蓋的一層紅漆之下卻是一副精雅的圖紋,圖上有很多嬰兒嬉戲的畫面,李追華還看見了,罐子內層的一面瓷壁上注有“白玉齋制”。
“葛云,白玉齋你清楚是什么的代名詞么?”
李追華雖然也明白,那可能是窯名款,因為“白玉齋”并不是歷史上那個朝代皇帝的年號。
“‘白玉齋’啊?哦,那是瓷器作坊的號,不是具體哪個年代的。”葛云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啊……”
李追華隨即陷入了沉思……
“兩位,快來看看,這老宅剩下的最后一批寶貝我全都帶出來了,不知道入不入你們的法眼。”
老董終于從里屋走出來了,姍姍來遲的她將懷中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傾倒在那桌子上。
李追華和葛云走去一一看了,里頭東西五花八門,有古畫、瓷碗、玉石,等等。
“兩位,覺得怎樣?價錢我們大家可以好好商量。”老董笑呵呵地說道,葛云卻撇了撇最,笑道:“看不準。哦,對了,大叔,那個大罐你準不準備賣?”
問這話時,他神色鎮定,不冷不熱的,跟剛才初見那五彩大罐時候表現出來的那副激動勁一點兒都不搭邊了,換了個人似的。
“你說那個乾瓷啊?對不起,不好意思,東西早給人訂好了。人家過幾天就來付定金。”老董連連搖頭,話語說得很堅定。
“這樣啊,但不是——那人還沒付定金嗎?那個罐子我感覺還不錯,如果你有意,我能夠在原來你跟別人商量好的價格上多出一成,你看行不?說吧,你們準備多少錢成交?”葛云抿了抿嘴道。
“這這這……老弟,看樣子你也是個大行家,這行里的規矩你應該懂的,訂好了的東西就不能反悔,否則我不就失去了誠信,讓人看不起?”老董一臉為難地說道。
“什么規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了,定金沒到,就不能算是相互訂好了的。要不,這樣吧,您哪先考慮考慮,如果想改變主意,和我們談談,那給我電話,不過四點鐘之后我們就不在重慶這地兒上了。”葛云說完遞給對方一張名片,老董接過,訥訥道:“那這些東西你們都不需要了?”
“看不好,你還是賣給其他識貨的人吧。”葛云毫不猶豫地搖搖頭道。
他待要告辭,忽聽身后的李追華對那老漢說道:“大叔,那個罐子賣不賣?”
“啊?!”
他這話一問出,不光是老董,葛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清楚以后也甚為驚愕地看著他。
葛云湊過來在李追華耳邊低聲說道:“拜托,華哥,那是油漆罐,別告訴我你要撿那個漏啊。那不是貨,連工藝品都算不上,一文不值!”
“我倒覺著不錯,說不定把油漆抹去后是件東西呢。”
李追華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他這話是壓低聲音說的,老董人老耳背,根本沒聽清楚一個字。
“哦?是啊。華哥,這想法很合邏輯。沒想到你撿得倒挺仔細的!”葛云仿佛被李追華一語點醒了夢中人,當下他也幫著李追華詢問老董,問那油漆罐怎么賣。
“咳咳咳……”老董似乎想笑,卻使勁憋住了,“年輕人,你要是喜歡,就拿去玩吧——五百塊錢怎么樣?我母親生前用來栽蔥的,有一定年代了。”
他這話聽似大方,實際上很摳門,葛云冷笑,忙道:“一百,不賣你老留下來繼續栽蔥。”
說罷拉著李追華就要轉身離去,老董急忙喊道:“好好好,一百就一百,拿去吧。”
李追華目含欣喜的光芒,對葛云道:“你身上有一百塊錢么?就當我先欠你的。”
他的錢都交給蕭姨為母親治病了,囊中羞澀,葛云鄭重地點頭道:“沒事,我來出,華哥,一步一步地來,你很細心,可比我當初做新人時強太多了!”
于是,葛云拿出錢夾子,掏出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老董,而李追華走到窗戶邊,將那罐子里的泥土全部傾倒了出去,并找了個油紙袋裝上。
“雷子,那兩個棒槌剛走,他們應該上鉤了,現在是不是把罐子換掉,給他們打電話?”
李追華和葛云走后五分鐘,老董與上頭雷子通電話中,只聽電話那端的人指示道:“稍安勿躁,再過半個小時給他回電話。其他東西有沒有賣出?”
“沒有!不過,倒是賣出了我大姨家一個廢棄的油漆罐,一百塊錢,你說怪吧,這樣的好事情也有,我懷疑那個戴墨鏡的年輕人是瞎子。”老董沾沾自喜似的大笑道。
“油漆罐?一百塊?”雷子可能也在那邊被雷得里嫩外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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