詫異的不止云陽侯世子,還有授課被打斷的柳副山長。
荀夫子這會兒應該在崇志堂教學子們,怎么會來誠心堂,而且還帶了個學子。
荀夫子請柳副山長出去說話,季清寧則站在那里沒動,三十來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看的季清寧渾身不自在,但背脊挺直,任人打量。
這是平胸給的膽氣。
不過這兩日,胸前隱隱刺疼,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那該死的發育雖遲但到了。
不多會兒,被請出去的柳副山長就進來了,臉色不是很好看,上下打量了季清寧幾眼,道,“以后你就在誠心堂讀書吧。”
季清寧,“……???”
雖然來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這心理準備看到溫玹他們的時候就崩塌了。
雖然崇志堂的人也找她的麻煩,但同樣是麻煩,也是分等級的好么!
季清寧張口要拒絕,結果荀夫子也進來了,對她道,“還傻站著做什么,還不快謝謝柳山長。”
季清寧話到嗓子眼,只能咽下。
她能進誠心堂讀書應該是荀夫子替她爭取的,而且從柳山長的臉色來看并不情愿。
她這會兒再說回崇志堂讀書,是在踐踏荀夫子的好心,把他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讓他難做人。
季清寧肯定不能做這樣沒良心的事,再者都和溫玹住一間學舍了,那么大點的地方,抬頭見低頭也見的,還差在同在誠心堂讀書嗎?
季清寧作揖道謝。
柳山長擺手道,“找個位置坐下吧。”
季清寧眸光朝學子們看過去,一般多兩人同坐,也有幾個單獨坐一桌的。
季清寧抬腳要過去,誰想柳山長道,“你與溫玹住一間學舍,就與他同坐一桌吧。”
聞言,季清寧后背躥過一陣激流。
這是一點選擇余地都不給她。
把她和溫玹綁的死死的啊。
季清寧僵硬著笑臉,雙腿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朝溫玹邁步走過去。
溫玹一人坐一桌,坐在最中間,看到季清寧走過來,他臉也黑了下來。
學舍讓出來一半還不夠,還要來分他的學桌。
半張桌子睡覺能睡的好嗎?!
兩人四目相對,季清寧一臉的郁悶,溫玹眸底那閃爍的危險光芒明顯是在警告她,和他一桌不會有好果子吃。
季清寧走到桌子旁,溫玹沒有半點相讓的意思。
肅寧伯世子知道溫玹的脾氣,不怕挨打,氣頭上是不會顧及柳山長面子的,趕緊小聲勸道,“現在只要讓半張桌子,你要挨手板走人,就等于是把整張桌子都讓給他了。”
這激將法很管用,畢竟連半張書桌都不肯讓,全部讓與季清寧肯定不甘心。
溫玹深呼一口氣,把涌到嗓子眼處的怒氣壓下,往旁邊挪了一挪。
季清寧也同樣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了。
打了個岔,柳山長繼續上課。
季清寧坐在那里聽課,感覺身后有兩道視線盯的她后背發燙,她扭頭瞪過去,云陽侯世子和肅寧伯世子一臉尷尬的把臉瞥開。
一刻鐘后,課就上完了,柳山長道,“今日的課就到這兒了,書院外的大靈璧石尚未題詞,你們回去各題一詞,明日上課交于我。”
說完,柳山長就走了。
留下一群學渣在哀嚎,“柳山長從來不給我們留作業的,今天怎么反常了,書院外的大靈璧石,能是我們夠資格題詞的嗎?那可是皇上賞賜的!”
雖然誠心堂等級比崇志堂高,但大部分是在崇志堂熬了好幾年才勉強夠資格升上來的。
靈璧石是皇上所賜,題詞自然是能多慎重就多慎重,非顧山長、章老太傅這些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之人莫屬啊,和他們這些小蝦米有關系嗎?
沒關系還讓他們題詞,就是看他們過的太舒坦了給他們找點不痛快。
學子們在發愁中陸陸續續出學堂。
再說溫玹和云陽侯世子他們出誠心堂,那邊一學子快步過來,年紀比他們小上一兩歲的樣子,笑容燦爛的晃人眼睛,老遠就喊道,“表哥。”
他是云陽侯世子的表弟,順遠伯府三少爺,羅天勤。
他快步上前,俊逸的臉上都閃著光,對云陽侯世子道,“表哥,你交待我的事,我辦妥了,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季家小子趕出了崇志堂。”
云陽侯世子,“……。”
看著自家表弟那一臉等夸贊的神情,云陽侯世子都不忍心打擊他。
他艱難的張開嗓子,“我已經知道了。”
羅天勤愣住,“表哥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
表哥難得找他幫忙,他可是迫不及待就趕來了,結果被人捷足先登了!
誰啊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搶他的功勞?!
正生氣呢,就看到季清寧走過來,羅天勤驚呆了,“他、他、他怎么從誠心堂出來的?”
他盯著季清寧的臉,季清寧瞥了他一眼就走遠了。
云陽侯世子看著自家表弟,扶額道,“你把他趕到誠心堂了。”
羅天勤,“……!!!”
這怎么可能?!
但季清寧從誠心堂出來是他親眼所見,由不得他質疑。
肅寧伯世子拍著羅天勤的肩膀道,“你說說,你都做了什么,助了他一臂之力?”
羅天勤一臉羞愧,但更多的還是茫然,“我什么都沒做啊,表哥讓我刁難他,我照著辦的。”
羅天勤是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岔子了,他忙把在崇志堂逼迫季清寧的事一五一十說于自家表哥聽。
云陽侯世子道,“原來柳山長反常是因為他的題詞。”
“他題的什么詞,好到直接讓荀夫子把他送到誠心堂,柳山長還接納了他?”
柳副山長和顧山長向來不對盤。
顧山長要做的事,柳副山長極少認同。
也正因此,才更叫人好奇。
只是他們問羅天勤,那肯定是問不出答案的。
羅天勤要知道,他還能這么高興的屁顛顛來找尷尬?
溫玹斜了云陽侯世子一眼就走了。
那一眼看的云陽侯世子像是被丟進了荊棘叢似的,道,“溫兄那是什么眼神啊?”
肅寧伯世子嘆息,“別說溫兄了,連我都懷疑我們倆到底是哪邊的了。”
昨兒助人家小廝稱霸扶風院。
今兒又助人從崇志堂升到了誠心堂。
說他們是找茬的誰信啊?
還沒哪回找別人茬,最后是自己不痛快的,這也太邪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