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說不上冷,但若被一桶冷水給澆個透,那絕對是透心涼。
五人顫顫醒來,哎呦哎呦的叫喚了幾聲,瞧著林東有些發愣。片刻,齊齊打了個冷顫,總算想明白自己為什么在這里了。
“他媽的,你連我王六痣也敢打?反了你……”
王六痣揉著額頭,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臉上雖然殺氣騰騰,兩腿卻仿佛吊了數百斤的鐵球,怎么也邁不動。
林東不屑一笑,那輕蔑的笑容,猶如火上澆油,令王六痣五人心中怒氣熊熊燃起。可惜,仍舊沒人敢上前一步。
一打五,而且打得這么輕松,這種人,街面上那是可以橫著走的人物。
五人的神情看在林東眼里,笑容愈發輕蔑起來。
“這家客棧是我五年零九個月前盤下來的,每月的保護費是一兩銀子,上個月開始,你們突然改成每三天收一次保護費,還是一兩銀子一次,加起來總共是八十二兩銀子。利息方面,真要按高利貸來算的話,你們肯定是還不清的,這樣,利息就算一倍,零頭也給你們抹掉,就一百六十兩銀子。”
“以前的保護費是劉大膽收的。”
三角眼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頓時惹來王六痣的瞪眼,說這話,豈不等于間接服軟,愿意賠以前收的保護費了?
“劉大膽是被你們給趕走的,這條街被你們幾個接收了,他的債,自然也得算在你們頭上。”
林東站了起來,看王六痣的神情,他知道這小子不想認賬。
踱步上前,一把拽起王六痣,任憑他怎么掙扎,雙掌如鐵鉗般把他拖到板凳前。
“這銀子,還不還?”林東的聲音出奇的客氣。
“要命一條!”王六痣脖子一梗,老實巴交的林東突然改性令他納悶,但再改性,總不敢殺人。
林東笑了笑,掰開他的一條手指,猛然提起凳腿,狠狠砸了下來。
砰!
撕心裂肺的嚎叫驟然響起,王六痣的手指,癟成薄薄的一層,不用檢查,骨頭必然碎了。
任由王六痣在地上打滾哭嚎,林東的目光在另外四人臉上掃過,客氣的笑容浮上嘴角,卻駭得四人肝膽俱裂,恨不得就這么暈過去算了。
嚎了半柱香的時間,王六痣總算緩過勁來,捂著手指,坐在地上簌簌發顫,也不知道是天氣冷還是心中害怕。
在五人眼中,此刻的林東,儼然就是場惡夢。那掛在嘴角的笑容,邪得讓人心中發毛。
“怎么樣,銀子還不還?”林東笑瞇瞇道。
“你、你……”王六痣咽了口唾沫,雖然心有不服,卻也不敢再裝硬漢。
林東的笑容變得邪惡起來:“是不是覺得奇怪,今天我怎么性格大變?”
五人默然,但簌簌發顫的身體都直了少許,他們確實覺得奇怪,林東是誰?石貝街有名的懦夫。
膽小怕事,人見可欺。
收保護的時候,賣泥人的老太太都敢爭辯幾句或是發發牢騷,只有這林東唯唯諾諾,初一收保護費,進門就給你準備好了。
中午傍晚,在大堂一坐,好酒好菜吃完,一抹嘴,走時絕對聽不到半句牢騷。
要不然,王六痣也不敢在缺錢的時候隔三天找林東收一次保護費了。狗急跳墻,泥菩薩也有火,這道理他都知道。
大店鋪每月一兩銀子,小店鋪每月五錢銀子,居民每月兩錢銀子,小攤販們則按天收,每天一文錢。細水長流,真要逼人太甚,讓人家活不下去拼命的話,誰也討不到好,犯了眾怒更是別想混下去。
奇就奇在,老實可欺的林東怎么轉性了?而且下手這么狠,按王六痣原先的想法,這老實巴交的家伙,被逼得實在活不下去以后,應該會下跪求饒才對。
林東指了指脖子上的勒痕,陰測測道:“看到沒,上吊沒死留下的。”
五人愕然,王六痣更是悔斷腸子,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到林東會被逼得上吊。現在好了,上吊沒死,人家想通了,死都不怕,還怕幾個小混混?
五人的心思,林東哪會看不出來,拍了拍手,聲音陰冷道:“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考慮,要么還錢,要么……亂葬崗停尸。”
這話猶如一股颼颼的冷風,令五人如墜冰窟,渾身上下冷得發紫。
“我們沒銀子。”王六痣哭喪著臉道:“要不是欠著賭場一大筆銀子,我們也不會這么逼你。”
林東早有預料,看到王六痣他們幾個時,就為這五人想好出入了。二郎腿一架,敲了敲凳面。
“那就以工抵債吧!你們五個全部到我客棧做伙計,包吃包住,一兩銀子一個月,有意見可以提。”
五人面面相覷,小混混做伙計?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盤上,這傳出去,以后還怎么見人?
王六痣偷眼看了下林東,迎來的是一記狠厲的目光。
咽了口唾沫,到嘴的拒絕被咽了回去。王六痣重重點頭:“行!”
林東目光凜冽,殺氣騰騰道:“都記住了,心里不服的話,想惹事或者算計我都可以試試,后果自負!”
王六痣目光一滯,心中的小算盤霎時被駭到九霄云外,哪還敢心存異心,只想著盡管還了銀子重奪自由。報仇這事,等以后風平浪靜了再說。
五人的傷都是皮外傷,就算是王六痣,包扎包扎,另外一只手也能動彈。林東大手一揮:“后院第二間是我房子,里面有繃帶,第四間是雜物房,箱子里有伙計的短衣,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五人相互攙扶著直奔后院。
等到五人回來,已經是一身短衣,額頭的傷痕也被小帽給遮住,看模樣,倒也有些伙計的架勢。林東一詢問,五人成天里吃東家喝西家,哪會炒菜。
好在林東的前任十四歲就開始獨立,后來為了討好楊家四小姐,每日的飯菜也都是親自下廚,廚藝不說頂尖,比起以前請的大廚仍要好上一截。
掌柜兼大廚,勉強也忙的過來。
打開客棧系統,伙計一欄已經由0變成了5。
林東立馬查看伙計的屬性。
王六痣:1級0%,口才52,敏捷75,反應85,力量48,耐力56。
瘦竹竿:1級0%,口才41,敏捷62,反應61,力量46,耐力41。
……
五人的屬性都不怎么樣,尤其是口才方面,沒一個及格的。沒辦法,缺銀子的時候,也只能將就著用了。
掏出二兩銀子和從楊家四小姐房間里順來的花瓶交給王六痣,林東吩咐道:“你們分頭行動,花瓶賣給當鋪,買十套桌凳,再來就是食材。記住,挑好的買。”
對于林東能拿出二兩銀子,而且毫無戒心的交給自己,五人雖然有些驚訝,卻也不敢多說,忙不迭點頭。
不到一個時辰,食材率先送到,負責這事的是瘦瘦高高的瘦竹竿和劉浩。二人也算有些小聰明,不知道在哪弄了個小推車,滿滿的一車。林東雖然沒有交代清楚買些什么食材,但車上蔬菜、魚肉也算齊全,甚至還有十幾個蘋果和青梨。
“林……掌柜,老大給了二兩銀子,這是多的,總共是四百二十文錢。”瘦竹竿腆著笑臉,將一個錢袋遞給林東。
林東點了點頭,目光掃了眼小推車,蔬菜雖然有些蔫蔫巴巴,但能看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從后面推到后院的廚房去,該洗的洗,該切的切。”
二人如蒙大赦,趕忙拿著小推車繞過客棧直奔后院。
不多時,王六痣帶著三角眼與劉浩也趕了回來,后面還跟著兩輛板車,上面堆放著嶄新的桌凳。
卸完貨,把桌凳在大堂里擺好,再把上次砸爛的給拉到廚房當木柴,王六痣小心翼翼的將一個錢袋和一張當票拿出,偷偷觀察林東的臉色。
“跑了六家當鋪,只有一家出二兩銀子。扣除買桌凳的錢,還剩六百七十三文錢。”
林東樂了,前任的記憶力里,當鋪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買來十兩銀子,能當個二兩,那可需要不小的本事。
算算賬,重新開張花了三兩銀子,倒跟預期的差不多。
日頭偏西,林東在柜臺一坐,王六痣五人有模有樣的擦著桌凳,小小的客棧,開始像回事了。
也就半個時辰,三輛馬車在門外停了下來,王六痣面色一喜,學著日常見到的伙計,趕忙迎了上前:“客官,您是要住店還是吃飯?”
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胖子從馬車上下來,笑呵呵地囔囔起來:“林掌柜,白大胖子又來找你討水喝了。”
甚至用不著回憶,林東的腦中瞬時浮現出聲音的主人。頓時喜出望外,趕忙出柜臺迎了上前。
門外,中年胖子率先踏進大堂,身后,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女子跟了進來,白色長裙,面容雅致,身姿婀娜,在這西蘭城內,已屬難得一見的美女。
再后方,六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跟了進來,腰間,無不別著佩劍或短刀,顯然都是練家子。
“爹,我想換家客棧!”白衣女子在掃了眼大堂之后,黛眉微蹙。
這話一出,林東的臉色波瀾不驚,中年胖子有些尷尬了。朝著林東歉意一笑,無奈道:“小女白琪,平常被寵壞了,林掌柜勿怪。”
林東搖頭,這種眼高于頂的女孩多得是,犯不著生氣。更何況,這女孩還是白景泰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白景泰跟前任可是朋友關系。
更重要的是,這白景泰還是靈石商人,西蘭城的學院、家族、古玩店,每年耗費的靈石都是來自此人。
客棧隨著等級提升,每日消耗的靈石也成倍增長,少不了這位朋友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