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鞭子響起來,“還不駕車快走。”牧修明的怒火達到了高點,他只想著這一刻發泄。
小廝嚇得一甩馬鞭,馬車噠噠離開了。
留下還在等牧修明伸手扶她上馬車的何蕓蕓一臉錯愕。
看到離去的馬車。
她將火氣全都撒在沈慈恩身上。
那張臉猙獰地皺在一處,血紅的嘴唇張開:
“賤人,都是你在搞鬼。”
沈云玥暴脾氣不能忍,上前對著何蕓蕓,又是劈頭蓋臉的一通打。這里的動靜驚動了住在驛站的何家人。
何老爺子幾個兄弟早使了銀錢出了驛站,和牧府的當家人在酒樓吃飯。
對于驛站這邊發生的事情,如何得知。
只有家里的女眷和其他旁支不得寵的人在驛站。
何老夫人幾個人忙不迭地跑出來。
剛出來,就看到沈云玥扯著何蕓蕓暴打。
旁邊的丫鬟仆婦根本攔不住她。
有小廝想要上前幫忙,被坐在輪椅上的傅玄珩以及影風給制止住。
傅玄珩那張臉像惡鬼出行,坐在輪椅上陰狠的氣勢也有三丈高。
手里把玩著一把飛鏢,看得那兩個小廝心驚肉跳。
同樣都是坐輪椅的人。
還是牧修瑾好欺負,這個惡鬼看著不好對付。
大家都在看沈云玥暴打牧府二房大夫人。
“沈云玥,你做什么又欺負我們何家?”何府的幾個人趕忙上前拉開她們。
被沈云玥一腳一個全都踹翻在地。
圍觀的路人,本來想離開的。
這會都停住了腳步,這小姑娘個頭不高也不會武功。
一身的蠻力對付后宅婦人,厲害。
“小姑娘,牧二夫人這些年過得凄慘。聽說大年初一都被罰跪,有次去山神廟還跪在廟門口。
要不是廟里的師父說情。她可就被她婆婆和大嫂子欺負死了。”
有那知情人看熱鬧不怕事大。
干脆添加了幾把火。
沈云玥一聽,用力撕扯何蕓蕓的頭發。松開手的時候,一縷頭發從手指縫掉下來。
圍觀的路人冷嘶一聲。
“好痛。”
何蕓蕓哪里還有牧府大夫人的樣子。
錦衣華服拖在地上,頭上的珠釵也掉了下來。
心疼的何二夫人趕忙將珠翠撿起來,揣進自己的袖子里。
她心里記著何蕓蕓這個小姑子沒給她好處,如今撿了的珠釵自然也不想歸還。
現場亂成一片,也沒人注意到她的動作。
沈云玥拍了拍手。
掉下一絲絲頭發。
沈云玥對著方才出聲的地方福身,收起囂張狠戾的表情。一張小臉上聚集了心疼和不甘,“多謝這位公子出聲。
原以為我姑姑姑父恩愛兩不疑,家中的祖母也沒多想。
誰知道他們過的日子這么不堪。
我們沈家給的嫁妝銀子就是放在京城也不少。只是牧府二房老夫人愛憐我姑姑照顧姑父辛苦,替我姑姑把持著嫁妝銀子。”
沈云玥故意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
“親家老夫人的一番好意,我們自然是心領。
只是我姑父請醫問藥,都從公中出銀子,難免惹人說閑話。
若是動用我姑姑嫁妝銀子,別說我姑父這十幾年,就是一輩子也是生活無憂。”
沈云玥這話一出。
大家驚呼聲一片,牧府居然私吞兒媳婦嫁妝?
這可是丟臉面的事情。
就是西街的窮人都看不出這不要臉的事情。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何蕓蕓察覺事情不好,著急忙慌的開口:
“你知道什么?還不是二弟妹不懂管家,母親只是暫時替他們收著。將來還不是給了他們。”
沈云玥意味深長的眼神睇了過去。
冷哼道:
“我沈府雖說比不上何府,可我沈府的姑娘打小學的就是管家理財。
別說我姑姑千尊萬貴的長大,從小教習不比旁人差。就說我如今這個年齡經濟賬也是手到擒來。”
“難不成大夫人的嫁妝也是婆婆收著?
還是說你們婆媳二人口蜜腹劍,謀算著想要吃絕戶?”沈云玥步步緊逼,一步一步走的何蕓蕓是心頭咚咚作響。
這個小丫頭是怎么知道的?
太可怕了。
她只覺全身如墜入冰窖里,通體寒冷。
沈云玥在逼,她要逼著牧修瑾看清這些人的嘴臉。
能立起來和牧府分家。
若是他不能,沈云玥也斷不會讓沈慈恩待在這吃人的地方。
如今,她鬧得這么大。
就是逼著牧府和牧修瑾那點情分磨斷。
“對啊。牧二爺這病來的也奇怪,按理說都是親生的孩子。還真有吃了老二的絕戶,這不是母子,怕是仇人吧?”
“瞧著老二只收養了一個閨女。據說連兒子都不讓收養。”
“聽說二夫人不生養,還有二爺身子骨弱不能人道。”
眾人的議論紛紛,落在沈慈恩和牧修瑾耳朵里。
牧修瑾陰沉著臉,他閉上了眼睛想到方才傅玄珩說的話。
“姑父,你這像是中毒?不像是癆病。”
“這毒素且得是身邊人手筆,長期下毒,直到五臟六腑被毒素浸泡。
往后再無解毒的可能,你的毒素和我又有不同,要不了你的性命。
每個月月圓之日就是你毒發之時。
長年累月的被折辱。可見下毒之人是恨毒了你。”
他握著沈慈恩的手不斷地顫抖。
下毒之人?
親近之人?
他想到了從小嚴苛教導牧修明,卻縱容他打架斗毆的母親。
要不是他祖父一番責打。
當年的他必不會戒掉壞習性。
下苦功讀書。
原本沒有這個想法,可被人提醒了后,那顆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
牧俢瑾不相信會有這樣的母親。
可吃了傅玄珩遞過來的解毒丸,到現在他只咳嗽了一次。
胸口那股窒息的郁結似乎緩解不少。
字字句句昭示著什么?
沈慈恩顫抖著身子,泫然欲泣。
“大嫂,當年在京城里。你們何府除了廢太子妃,再也找不到一個姑娘比我會管事。
大嫂都能管家,我連自己嫁妝銀子都被人謀算,這些年的生活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抱養的女兒也跟別人更好。
她低頭看向牧修瑾。
“相公,你……。”
“你我夫婦二人一體,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牧修瑾明白了后續的事情該如何。
瞧著他身邊跟著的小廝悄悄從人群里溜走。
他冷笑一聲。
“玄珩,你說的可行?”
傅玄珩點點頭,手指頭很有節奏的敲打輪椅的把手。
“自然。”
何府的人見他們挑開了事情讓路人去揣摩,知道明日開始只怕延陵府都知道這件事。
到時候豈不是得罪了親家。
心里不免埋怨何蕓蕓惹上沈云玥這個惡魔。
抬眼看向沈云玥和沈慈恩,更是淬了毒恨不得拔了她們的牙齒。
“沈慈恩,你真要撕開臉嗎?于你們夫妻有什么好處?”何老夫人拄著拐杖,花白的頭發攏成一個簡單的發髻。
藍色的抹額上繡著精致的花紋。
一看就是今天何蕓蕓剛送過來的抹額,何老夫人拿到后便迫不及待戴上了。
沈慈恩淡淡瞥了一眼何蕓蕓狼狽的樣子。
高聲慢語道:
“有沒有好處的于何家什么關系?老夫人似乎著急了點。”
何老夫人沒想到她也不給面子。
瞇著的眼里射出冷光,沈家的女人是何家的克星。
一個個的就該死。
“牧府的臉面被你給丟盡了。你還好意思犟嘴。”
沈慈恩抬頭輕笑,“何老夫人慣會禍水東引,牧府的臉面不是被何蕓蕓丟盡了嗎?
瞧瞧大夫人如今這幅樣子。
倒像是街頭罵架的潑婦,我一個在牧府說不上話的人還真沒有能耐丟臉。”
圍觀的路人哈哈大笑。
“二夫人有自知之明。咱們誰認識二夫人啊,也就看到大夫人在這里才停下來看看。”
“這話倒是正理,大夫人往常尊貴的樣子自是過目不忘。”
何老夫人:……。她想撕爛這些路人的嘴。
她回過頭皺著眉頭,輕聲道:
“你還不回去,跟你婆母和相公好好解釋。”
這話點醒了何蕓蕓,她得趕快回去找婆婆哭訴。借機將所有污水潑在沈慈恩頭上。
她眼里淬毒瞪了沈慈恩一眼,帶著丫鬟仆婦趕緊離開。
大丫鬟也冷眼斜睨,怒斥小廝:
“快去找一輛馬車過來。難不成讓大夫人走路回去?”
“是。”小廝抹了一把汗,趕忙離開。
那些人離開后。
何老夫人冷眼睇了沈云玥。
“沈姑娘好手段,讓我何家的外孫也偏心向你。還一直欺負我何家的姑娘。”
沈云玥一張臉上掩蓋不住的喜色。
“老夫人此言差矣。是你們為了一己私利舍棄自家外孫,想要攀高枝。何來玄珩偏心于我一說?”
“再者,何府姑娘不欺負旁人,又怎么會種惡因,得惡果呢?”
她揚起明艷囂張的笑容。
“風水輪流轉,何府欺辱別人,也該嘗嘗后果了。”
圍觀的路人紛紛贊同:
“小姑娘,你放心好了。當年牧二爺也是延陵府里的才子,只是身體拖累了他。
我們必然會為他們講話。”
“云玥在此謝過各位俠義之士。”沈云玥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