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入目一個滿頭白發,卻梳得一絲不茍的胖老兒。
一身江湖郎中打扮,手握幡布,上寫‘妙手回春’四字。
老頭笑開,滿臉褶子又老又丑,一雙眼睛又雞又賊。
“老爺爺,小姑娘不過鏢局一小小下等鏢師,可沒有多余的錢接濟你,只有手里這幾個白饃。你若不嫌棄,分你一個。”
靈寶打開油紙包,選了一個最大,夾肉最多的遞上去。
老頭小聲嗔怪,似抱怨更似欣喜,“小祖宗,爺爺不遠千里來尋你,日夜不息,你就給爺爺吃白饃?”
下意識想要叉腰,又硬生生把手壓了下去,帆布觸地,伸手接過白饃,“白饃也成,還是夾了肉的。”
“爺爺您慢吃,小姑娘先回去干活了”,少女壓下笑意,腳步輕快地往后門走去。
是夜。
月明星稀。
城內入夜后總是特別安靜,除了更夫偶爾傳來的打更聲,城里連聲蟲鳴都沒有。
三道黑影從鏢局后院竄出。
身法輕盈,轉瞬沒入夜色中。
城南后巷某處民宅。
老頭坐在堂屋木椅上,坐沒坐相,一手燒雞一手酒壺。
聽見動靜,小老兒唰坐起身,慌忙藏好手里的酒跟雞。
黑影落地,直奔堂屋而來。
進屋關門。
花佑祁嬉皮笑臉,“瘋爺爺!”
老頭立刻上前抱抱這個抱抱那個,“嗚嗚——你們幾個臭小子臭丫頭,走時不帶爺爺,可給爺爺無聊壞了。那狗幣季聆風,爺爺問他一百次,他都不告訴爺爺你們去哪兒了。嗚嗚——等回去了,你們給爺爺出氣。”
少年少女聞著一屋子酒味燒雞味,相視一笑,看破不說破。
輪到第三個,小老頭一愣,表情一收,“這是哪個娃娃?”
靈寶拉著冉千千上前,“瘋爺爺,她叫冉千千,是好友!”
能讓靈寶帶來見他的人,老頭自是不會多疑。
但好歹是外人,老頭不好再哭唧唧。
“瘋爺爺好!”冉千千乖巧問候,“小白小花,那你們爺孫慢慢說話,我去院外放風!”
少女拉開堂屋門走了出去。
屋里老頭又開始委屈上了。
“爺爺為了來找你們,不光受了季聆風的氣,還有羅王八那狗幣。在船上苛待爺爺,爺爺都瘦了。”老頭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行囊里掏東西,全是瓶瓶罐罐。
靈寶跟在他身后,好奇用手揪了揪他滿頭白發,“瘋爺爺,這頭發好逼真。”
發包中間還有一撮顏色不一樣的,想來那一撮應該是真的。
“能不逼真么?就是有點悶,回頭該長虱子了”
“”靈寶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為了喬裝打扮,爺爺這些毒都不好放身上了,還得背個破布袋子,麻煩死了!
知道你們在外煉藥不方便,爺爺我這一路又是趕路又是趕藥的。”
老頭把藥瓶子一把抱起放桌上,“喏!外傷藥、解毒的、殺人的都有,你們帶在身上有備無患。”
靈寶花佑祁就一直盯著老頭的新打扮,有頭發跟沒頭發確實不一樣,若不是他們從小與瘋老頭一塊生活,還真認不出。
“盯著爺爺作甚?”瘋人蕭被二人盯著都不自在了。
“瘋爺爺,有頭發,俊了!”
老頭翹嘴得意,抬手摸了摸腦門。
得,就沖靈寶這句,以后他就把頭發留起來,桀桀桀!
“咳咳——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滄小子跟蘇月已經在回赤水的路上了。”
少年少女眼睛一亮,笑意沖出。
“桀桀,別高興得太早,還有個更大的好消息!!”
老頭不習慣賣關子,拖了張凳子坐下,嘰里呱啦一頓輸出,“你們就快要有小師妹了!!
那小子領軍南下,但沒有跟起義軍打起來,蘇月給出的主意,一紙詔安書。
兵不血刃便拿下了起義軍。
凱旋后便辭了官,帶著蘇月一路往赤水趕。”
“那攝政王呢?”
“死了,小皇帝弄死的。”老頭輕飄飄一句帶過,像是在說一件毫不起眼的事。
花佑祁點頭,這結局不難猜。
忍辱負重當了多年的傀儡皇帝,換他,他也要弄死攝政王。
“這大半年時間,季聆風一直都在收集你們的消息。
黎韜那臭小子,這幾個月時間跑船都快游歷小半個東巍了,還替漕運行拿下了一條新航線。
羅八川逢人就炫耀,跟黎韜是他親兒子似的。
黎文也不賴,靠著一篇文章得了啟明學院的入學資格,如今已是院長門下的得意門生。
不過黎文這小子用的是化名,特騷包,叫文佩!桀桀桀!回頭爺爺得好好笑話笑話他。”
“還有噢,沈苛那臭小子居然當將軍了,就幾個月前的事,狗皇帝親封的。
受封后,便一直留任京都。好像給了個叫什么都尉的職位,哎呀爺爺也不懂,應該是護衛皇宮安全的。”
少年少女淺笑點頭,“瘋爺爺,這事我們早就聽說過了,這事整個東巍怕是無人不知。”
畢竟是少年大將軍,名頭太大。
“只是不知他一人在龍潭虎穴,是否一切順利?”花佑祁道。
老頭摸了摸頭上假發,“苛兒是個聰明人,謹慎布局多年,定不會亂來的。倒是你們,來了此地好幾月可有什么收獲?”
“這鏢局有些古怪,但咱們把鏢局都摸了個遍卻并未查到有何異常,只是經常見老鏢師到城外接貨運貨。”花佑祁笑瞇瞇盯著老頭,又道,“瘋爺爺,既然您來了,何不動動筋骨,到城外去探一探?”
少年屁股上挨了一腳,“臭小子,爺爺才剛來,就吩咐爺爺干活!”
這頭三人絮絮叨叨聊著。
門外已經傳來了小小呼嚕聲。
花佑祁看了眼門縫外夜色,道,“瘋爺爺,路遠鏢局夜間有人巡夜,我們不能出來太久。靈寶,咱們得回去了!”
瘋老頭面露不舍,“好吧,好吧,把這些藥都帶上,不然爺爺不放心。平日里爺爺就在賣饃饃那條街上替有緣人問診,沒事多出來買買饃饃。”
“知道了知道了,瘋爺爺,我與靈寶不方便出城,就勞您費心了”,堂屋門拉開,靈寶看著靠墻坐下已經睡熟的人,無奈。
這姑娘心得多大啊。
拎起扛肩上,幾個縱步少女消失不見。
等孩子們離開,老頭關門熄了燈。
一想到還要在徐州城待一段時間,心里又開始琢磨那點子‘鋤強扶弱’的事兒了。
想著想著,老臉笑成花開。
明兒就去打聽打聽,徐州哪家最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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