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娘

第16章 離開

常小九睡覺屋里一向不留丫頭伺候,所以,小杏和小桃二人也沒多想,立馬就應聲走了出去。

常小九起身落了門栓,對著門的方向:“小杏,小桃謝謝你們這幾年的照顧了。”說完,走到桌案邊,研墨提筆給常古明夫婦留言。

就這樣走了不行,總要說點什么的,畢竟他們對自己很好,自己也跟他們有了感情。

先感謝了他們的養育之恩,感謝他們這些年對她的寵愛,然后先為之前幾次的事跟他們道歉,再為這次的離家道歉。留言的大部分內容都是道歉,最后說倆丫頭并不知情,莫要為難她二人。

常小九只字未提自己離家的原因,因為還是不能跟他們說實話,說了他們也不會理解,反而更會胡亂揣摩猜測。

寫好后,常小九就開始動手收拾東西。

首飾什么的,一樣都沒打算帶,這個朝代的物價她基本上已經知道個大概。

雖說有窮家富路這句話,但她覺得自己真的邁出這一步后,憑借自己的醫術,應該能賺點銀子養活自己。

就算沒機會行醫,做別的也行啊,就是沿途挑擔子賣茶葉蛋,也不至于餓死的吧。

本錢又小,只要弄個小爐子,買個瓷罐子,買點作料就行,雞蛋這個主要的食材,又不是什么稀有昂貴難尋的。

衣櫥里的衣裙也同樣沒拿,只找出藏在鎖著的那只箱子里的兩身男裝還有鞋襪。那是三年前買給二哥常勇的,可是,當時說邊境軍情緊急,常勇走的急,就沒來得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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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常勇回來探親,個頭又高出一大截,常小九買的衣衫肯定穿不了,她就干脆沒拿出來。

想著萬一什么時候在常家待不下去了,要離開的話肯定要男裝,于是,就把這兩身男裝留了下來。

沒想到,還真是留對了。

得虧沒聽小桃的話,送給四哥。

三年前的男裝,常勇不能穿,但是現在的常小九穿卻是剛好。就是鞋子稍微大了些,在鞋尖里塞點東西就可以了。

出門要花錢,常小九把這三年來的積蓄都找出來放在床上,清點了一下,攏共三百八十六兩,這些,都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長輩給的紅包,還有生辰時候收到的紅包,還有就是每月的月例。

即便父母這次沒跟她商量,就做了決定,可她也不恨他們。

站在對方的立場上講,對她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經算是很寬容了。

想到這,常小九搖搖頭,趕緊把這種難受的思緒趕走,專心準備起來。

小心翼翼的挖開床下的一塊地磚,取出一個小盒子來,拿出里面用棉布包裹了好幾層的東西。

這是她身體好了之后,自己琢磨研究,試做了好多次才成功的東西,膠制的頸部偽裝。

在這古代,一個年輕的女子獨自遠行,很是不便。

選擇女扮男裝出行,那就好做好萬全的準備。

胸部是女性的獨有特征,好在她這個身體因為常年臥病在床,即便是康復半年多了,發育的也很緩慢,只要稍微的纏裹一下就很平坦了。

耳洞的問題最簡單,她已經調制好了脂膏,抹上就看不出。

至于這張臉,對于在現代愛好化妝的她來說,更加是小兒科。

小半個時辰不到的光景,房間內的嬌娘已經變成一位翩翩公子。

常小九對著鏡子,欣賞著男裝的自己,很滿意,沒急著離開,而是吹滅了蠟燭,坐在椅子上等。

常府不是一般大戶人家,是太守府,夜里巡邏的挺規范。

她早就弄清楚夜巡的時間更換規律,只等下一班巡過去就動身。

漆黑的屋內坐著,常小九的心情實在是沒辦法平靜下來,這一步邁出去,外面等待著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

梆子聲敲過,已經適應了光線的常小九,拿起擺放在身邊的包裹,捆在背上輕巧的打開后窗,踩著先前已經準備好的凳子,就跳出窗外,再回手輕輕的關好窗。

按照已經在心里記得熟絡的路線,七繞八繞的到了常府的后門,拿出鑰匙開鎖。

這把鑰匙是一個月前她無意中撿到的,偷偷試過,知道是這道門鎖上的。所以,就鳥悄的留了。

當時她還擔心,丟鑰匙的會因為謹慎而更換門鎖,沒想到,時隔幾天后再來試,仍舊可以開。

想來想去,應該是丟鑰匙的人怕被責罵,就沒敢稟報。

結果,給她行了方便。

常小九此時的心跳速度超快,緊張的不得了,鑰匙都因為手抖插了幾次才開了鎖。

父親,母親,原諒我的自私吧,以后有機會,我一定加倍的報答你們,出了后門常小九小心翼翼的關好了門后,朝著府內深深一拜。

然后,做了幾個深呼吸,貼著墻根往前走去。

兩天后的一個下午,在一個茶棚歇腳的常小九,本來起身離開了,卻聽到剛進來的倆茶客的交談。

“聽說了么,理州太守府上的那位,被送到鄉下的莊子里去了。”

常小九聽到這里,又坐了回去,一邊對著伙計招手再續一碗茶,一邊豎起耳朵聽著關于自己的八卦。

“天曉得怎么會生了那樣一個女兒,要我說啊,常太守就是太仁慈了,早就該這么做了。”

常小九聽到這里,并沒有生氣,還想多聽一些,可是那倆人卻開始聊別的了。

起身在桌面上留下茶資,常小九朝不遠處的渡口走去。

原來,對于她的離家,父親是用了這樣說辭做遮掩啊,常小九感到愧疚又欣慰。

即便她如此了,父親母親卻還是狠不下心,沒傳出個她意外身亡的說法,還是給她留了后路。

理州外的官路上,馬背上的兩位公子也在談論著。

“六哥,剛剛你也聽到的吧,常太守把他那個女兒送鄉下莊子去了。”齊子謙有些惋惜的說到。

濮元聿聽罷,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心疼,我不介意在此等你去把人帶出來的。”

齊子謙連連擺手;“六哥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怎么會做那樣的事呢,只是覺得那個小娘子這輩子就算完了。我本來還想看看會有什么人敢娶她呢,這倒好了,一點懸念都沒有了。”

“切,還什么懸念,敢娶她的人,定然是攀權富貴之人,還能是什么人。”濮元聿很是鄙視的說到。

那樣的女人,就該被關起來,省得出來膈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