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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官爺,前些田老朽便已經知曉,已經安排好了地兒,大人可以放心,現在日頭還早,各位大老爺要不要去寒舍坐坐。”
田有農帶著些許尷尬和心酸。
心底是一點兒也不想外人看見他家的屋子。
總共就三間茅草屋,官差過去總不能站在泥里吧?
再說了,家里連像樣的茶杯都沒有。
莫老三皺了皺眉頭,這窮地方,他可不想待著,熬了幾個月了才算完成任務,只想快些走。
他瞥了田七一眼。
田七一聲冷哼。
“你怎么那么多話,閑的你是不是?別管本大人的事兒。”田七不耐煩的搓了搓手,“去去去,把人領走,別耽誤本大人時間。”
聽到官差的話,田有農長舒了一口氣,他說的其實也只是客氣話,賠笑道:
“是是是,老朽確實不應該耽擱眾大人。”
他一聲尬笑,不好意思地從刀疤劉手上接過文書,仔細一打量,上面確實有貴人的名字,“大人請慢走,老朽一定安排妥當。”
話音剛落,他把文書塞在自己的懷里,不停地躬著身子道歉。
準備離開的那一刻,莫老三猶豫再三,目光還是落到了江嶼白和江夫人的身上。
“江公子,江夫人!以后就得靠你們自己了。山的那一邊全是瘴氣,沒事不要過去。”
他停了停,目光又看向遠方,無奈道:
“往南邊再靠靠,翻過兩個山頭就是西夏的地盤。聽說那邊人有吃人的習俗,還會許多妖法,你們可得注意了。”
聽到這。
其他人忍不住渾身發抖。
啥情況,怎么還吃人呢?
江老夫人嚇得直哆嗦,她一個老婆子,肉也老了,人家應該不會吃她吧?
“多謝莫大人告知。在下記住了。”
莫老三點了點頭,
他提步往前走了幾米,眼神落到季清淺身上,很快又不著痕跡地移開了。
虞哥兒看到刀疤臉走了,心里覺得有些難過。
沒事的時候刀疤臉叔叔可喜歡陪他打鳥了。
他揮手沖著刀疤劉大喊道:
“刀疤叔叔,你以后要回來看我們,我們一起比比誰尿的遠,我們一起去打鳥喔!!!
不行我去找你玩。”
刀疤臉聽完后腳下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在地上,他一臉黑線,沒想到這小家伙怎么把比尿尿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他官差忍不住捂著嘴笑。
官差們都走了后。
田有農換了一副神色,心情頓時自在了許多,腰桿也挺直許多。
他嚴肅地把所有人都掃視了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審視著一群待宰的羔羊,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他是一個村的里正,但是身上穿得也是破破爛爛,到處都是補丁,但是也沒人敢多說一句。
季清淺看著有人看過來,也用著打量的目光審視周遭的一切。
許多村民躲在大樹后面,好奇地張望著。
他們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補丁一塊接著一塊,洗得發白,看上去就像是幾塊破布拼湊在一起。
這些村民一臉菜色,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吃不飽穿不暖。
尤其是哪些茅草屋探出臉的小孩兒。
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小孩們衣不蔽體,一個個面黃肌瘦,餓得皮包骨頭,肋骨根根分明。他們瞪著無神的大眼睛,眼神中透露出絕望和無助。
比流放的人還慘。
田有農看了看眾人后,先是看了看江家旁支的人,又看了幾眼江家嫡出的人。
最后的目光落在季清淺和江嶼白兩人身上。
他知道村里來了幾個重要人物,再加上剛才官差申明要好好對待幾人,萬萬不可得罪了,指不定有大好處。
心里頓時有了計較。
“咳咳!”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把在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這才一臉嚴肅的吩咐道:
“本里正不管你們以前是做什么的,隨便你是什么京城來的貴人,但是到了我牛家村,你們就是牛家村的人。
誰要是敢鬧事!
我田有農可不是吃素的!
那一片山坡還有荒地,自己想辦法蓋房子。
實在不行也可以給銀子,一百錢一個人,本里正會找人幫忙起房子。”
說完,他看向眾人,等著提問。
“田里正,老身覺得不是太倉促了些。起房子又不是變法術,難道一夜之間就能起個房子,要不您先找找空的屋子,讓我們暫且住住。”
江老夫人累得不行了,到這里啥也沒有,流放的時候至少還有驛站,可這,沒吃沒喝的,還有野獸。
慘啊!
“哼,你當這里是驛站嗎?想有啥就有啥,你想有也不是不可以了,剛才本里正已經說了,給銀子,知道嗎?”
田里正嘴皮子動了動。
漠然的目光直視江老夫人。
“你們沒發現嗎?村里來了人,都沒多少人過來看熱鬧?”
他又冷哼了一聲。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又看向村民。
原來,探頭探腦的村民居然全是男人,就連小孩也都是男娃。
按照人的鬧性,喜歡看熱鬧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就算不看熱鬧,也都想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們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么人這么少?”
江老夫人撇了撇嘴。
這些破事她怎么知道?
“那因為是啥?”
陳氏不由得好奇問了一句。
田里正一雙渾濁的老眼里頓時感到一陣酸楚,那是一種如同刀絞般的痛苦,仿佛有人在他的心臟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像是兩顆快要破碎的玻璃球,隨時都可能滾落下來。
不過很快,他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因為窮,窮到一家人穿一件衣衫,一條褲子,要是把衣服穿破了,他們連門都出不了。”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到剛才的江老夫人:
“別把你們京城的那一套做派拿來對比,在這里能活著就很幸運。”
聽到這話。
江家嫡出人的一臉凄苦。
種田,他們不會!
起房子!
更不會!
說完后。
田有農帶著恭敬的態度走到了季清淺和江嶼白面前。
“江公子,江夫人!牛家村確實貧苦,你們在這里也是委屈了,有啥不清楚的都可以讓你們家丫鬟小子過來問老朽。
老朽一定有啥事,言無不盡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