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如水,一天天的過下去。
但是平靜的日子卻是永遠不太可能長久,剛平靜了沒兩個月,朝廷便受到西域胡人進犯大豐的消息。天啟帝吃齋念佛的平靜日子就這樣被打亂,而整個朝廷之中卻無可用之人。
除了孫家以外,大皇子被皇上禁足于對自己府內,至今未能出。而賀煜從小到大就沒帶過兵打過仗,天天在京城除了和一幫紈绔自己花天酒地,就是每日上朝的時候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做壁上花,這樣的小王爺如何能讓他帶兵打仗?
萬般無奈之下,天啟帝只能再次啟用大皇子,讓其帶兵去了西域雁門關。
蕭瑤聽說以后,也是覺得啼笑皆非,打趣賀煜說道,“皇上是有多忌憚你,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防著你呢!”
“這哪里是防著我,這實在是我自己難當大任。”賀煜搖頭晃腦,往蕭瑤的嘴里送了一顆草莓。
自從說破了那些個秘密,倆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就更加緊密了一層,畢竟是中間沒有秘密了,平日里蕭瑤還總是拿賀煜前世是渣男這樣的話來調侃他,賀煜也不生氣,反而還笑嘻嘻的接受了。
某日,蕭瑤忽然想起來,“你說你知道我經過好幾世輪回,還跟過我,那你有沒有偷看過我洗澡?!”
賀煜起初有些蒙,隨即壞笑著說道,“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反正你現在我都看過很多遍了。”
“那就是看過了?你這個流氓!”說著蕭瑤抄起手邊的軟枕就要砸過去,賀煜立刻撲上前將蕭瑤的枕頭給奪下來,“好啦好啦,我跟著過你,但是我是真沒有跟進過你的屋子。”
“真的?”蕭瑤眼神懷疑。
“自然是真的。那些年其實我也不能隨意出入人間,更何況當時閻王為了讓數次轉世為人的你的精氣不能全被吸走,所以我也就偶爾在你比較晚回家的時候跟一跟,而且還不能進屋。”賀煜老老實實的舉手回答道。
不過,反而蕭瑤則是瞪大了眼睛,“這樣啊,我還以為鬼魂真的可以在人間世界隨意想飄到哪里飄到哪里呢!原來你們也是有限制的。”
“這是自然。道法自然。六界輪回,都有自己的規則。互相牽制但是也互不侵犯,不然的話。這整個世界早就亂了套了。“
這話到是讓蕭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算是理解了賀煜的說法。
不過,想想賀煜那時候孤零零的一個人飄蕩在這天地間,偶爾就為了看上一眼。如此這般的苦痛受了幾百年,蕭瑤還是忍不住心疼。“那幾百年過的很苦吧。”
“再苦又怎么樣,現在不還是等過來了嗎?”賀煜倒是還挺無所謂的,而且其實那段時間的感受,賀煜并不是太記得清楚了。總是感覺自己仿佛就不過是度過的一個混沌的時期,渾渾噩噩的過了幾百年,然后終于是誠心感天動地。將他的媳婦兒重新又送回來了。
見賀煜對那段日子提起的并沒有太大的感受,于是也干脆不再提這樣話題。反正總而言之,就目前而言,幾百年的等候換來的結果暫時來說還是不錯的。
那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好好過日子吧。
西域進犯,大皇子掛帥出征,邊關將士殊死抵抗,浴血奮戰。
然而,京城之內依舊是一派歌舞升平的安然,所有人還是該干什么干什么,絲毫沒有受到邊關戰爭的影響。
直到一封加急的戰報送到了天啟帝的案頭,西域將領趁夜偷襲大豐大營,原本儲備的糧草全部被一把火燒了干凈,而大皇子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整個朝堂才終于是緊張了起來,西域蠻夷來勢洶洶,照著這個架勢豈不是不日就會一路攻進京城?!
然而,屋漏偏逢連陰雨。
這個時候,從西南運送的到前線的物資又來報說,遭到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打劫,致使整個后勤運送軍隊全線犧牲。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整個朝堂上愁云慘霧,人心惶惶。
蕭瑤也發現賀煜最近都呆在宮里,也不怎么回來,有時候甚至睡在東宮,似乎在連夜和太子謀劃著什么,蕭瑤也知道最近前線戰事緊張,便也沒有耍小性子什么的。
加上肚子的月份也大了,行動上越發的不方便,但是為了到時候能夠順產,蕭瑤還是堅持每天去院子里溜一圈,運動運動,以便幫助能夠到時候順利生產。
產房什么的,早就預備上了。這次的準備相對上次來說,就有經驗的多,也有調理的多了。
賀煜站在太子的書房里,太子背靠著案幾后的椅子,瞇著眼睛說道,“你說,這事兒怎么就如此湊巧呢?”
“不是有一句話嗎,無巧不成書,你說對嘛?”賀煜沖著太子拋了個媚眼,嘴里還“嘖”一聲。讓太子直接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賀煜則是絲毫不在意的翹著二郎腿得意的笑,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繼續說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西域胡人和西南方面勾結?”
“是不是勾結我不不知道,也搞不好是我們這中間有內奸呢。”賀煜換了個姿勢,但是依然沒有個正形,不過太子卻是習慣了,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
太子想了想賀煜的話,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西南那地方本來就是個易守難攻的位置,山地峽谷有多的很,若非是他們早就知道消息,又如何得知我后勤部隊要從那里穿過呢?”
“沒錯,”賀煜直起身子點頭,“當務之急,必然是先查內奸,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內部不解決清楚,又如何才能夠一致對外。”
對于賀煜的這番話,太子是一萬個贊同。他伸手摸過折子,“我現在就給父皇上書,先從內部徹查起!”
“嗯。”賀煜不置可否,起身站在太子的身邊。
太子一邊寫一邊說道,“若是此時皇上派你掛帥出征,你可做好準備?”
本以為賀煜會激動,哪里知道賀煜只是嘻嘻一笑。說道。“過些日子我媳婦兒可就要生了,我還不想在我媳婦兒生產的時候,我不在她身邊。”
這下子輪到太子愣住了。他想了想,隨即搖搖頭笑道,“你呀……讓我說你什么好。”
“嘿嘿,反正我就這樣了。目前這兩年,至少這一年吧。我沒想過帶兵打仗。”賀煜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很是認真,只不過太子專注于埋頭寫奏折,并未看到賀煜的神色。
次日朝堂上。
太子一封朝堂之內有內奸勾結外黨的折子引起了。朝堂內的軒然大波。
有人立刻站出來支持太子,并表示自己也早已經有此猜想,不然為何我軍糧草就如此恰恰好的被劫了呢?而有人則是坡口大罵太子在此危難關頭。還妄圖動搖人心,必然圖謀不軌。
一時間整個朝堂上吵吵嚷嚷。簡直比那菜市口還要熱鬧。
天啟帝坐在龍椅之上,一言不發。賀煜一邊安然坐著自己的壁上花,一邊偷偷的觀察著天啟帝的表情,并在心里默數,五,四,三,二,一。
“夠了!”隨著最后一個數字的倒數結束,天啟帝大喝一聲,“吵什么吵!你看看你們,成何體統!如今邊關將士糧草不足,朕大皇子尚在昏迷之中,你們沒有人出來自動請纓帶兵出征,反而在這里吵成一團,互相猜忌!好,很好,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霎時,原本還熙熙攘攘的朝堂上,瞬間變的無比安靜,所有人都低著頭,仿佛剛才吵架的那個根本不是自己,大家都在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變成了天啟帝此時此刻的出氣筒。
“行啊,自己人咬自己人,還咬的如此開心啊,蕭默易!”忽然天啟帝喊道。
“臣在!”蕭默易出列。
“從今天起,朕命你任戶部尚書兼任大理寺卿,徹查此事!若是有人膽敢內外勾結,背叛朝廷,無論是誰,也無論輕重,一律按照叛國罪論處!知道嗎?!”天啟帝冷冷的吩咐道。
“臣,遵旨!”蕭默易跪下接旨。
頓時整個朝堂之上,雖然大家一言不發,但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膽戰心驚”四個字。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太子出列道,“稟報父皇,兒臣愿帶兵出征!”
整個朝堂嘩然,立刻就有人站出來說到,“太子殿下萬萬不可,太子乃國之繼承,怎能以千金之軀親自前往邊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可如何是好啊!”
太子淡淡的說道,“如今孤的大哥還在前線生死未卜,做弟弟如何能夠看到自己的兄長受苦!父皇,請父皇恩準!”
天啟帝看著御座下一向溫文爾雅的太子,忽然就有了一種疲累的感慨,他無力的揮揮手,“這事兒,待朕再考慮一二,退朝吧。”
皇上離開,眾大臣也紛紛散去,最后就剩下了四皇子、賀煜和太子。
四皇子看著太子依然一動不動跪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上,似乎覺得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是默默的往外走。剛走到了門口,就看到寧貴妃身邊的太監總管朝著自己走過來了,“見過四皇子,寧貴妃讓四皇子去一趟呢!”
“知道了,正好這就去吧。”楊允澤面無表情的說完,就在那太監的指引下走了。
這個時候,賀煜才慢悠悠的上前將太子扶起來,倆人一起向外走去。賀煜打趣說道,“這次是真的做好帶兵出征的準備了?”
太子笑著搖搖頭,“既然賭一把,就得做好任何的準備,誰也不知道天子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你說的也對,”賀煜笑道,“不過,這次我想咱們應該有起碼六成的把握能夠賭贏。”
“我也覺得。”
多日不曾回府,今兒好不容易得空了,賀煜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往家里跑。
下了馬車,人剛總走到中院,就見云竹笑盈盈的站在院子中間,見賀煜來了,立刻屈膝問安,“奴婢見過王爺。”
“起來吧,王妃在屋子里吧?”賀煜問道。
“在是在,只不過……”云竹看著賀煜,繼續說道,“只不過,王妃說了,王爺幾日都沒回府,連套換洗的衣服都沒帶,想必是這幾日都沒好好洗澡了。必須讓王爺在進屋前,先洗干凈了,否則不準進屋。”
云竹有樣學樣,一句話也不敢說錯,心里還揣著小心。
畢竟她也不是王妃,能被王爺捧在手心兒里的那個。
賀煜聽了云竹的話,搖頭直笑,只能是無奈的說道,“好吧,既然這樣,那就給本王準備準備沐浴吧!”
既然王爺如此爽快的答應了,云竹也干脆利落的去準備衣物,畢竟這事兒要快,若是待會兒王爺反悔了,還不知道咋辦呢!
沐浴后,賀煜帶著一身清爽氣息走進內室,蕭瑤靠在榻上看書,聽見動靜放下書本笑著說道,“洗完了啊。”
“自然,不洗洗來,你得我嫌棄我啊。”賀煜上榻,順勢摟過蕭瑤,摸著蕭瑤日漸長大的肚子,說道,“倒還真是乖的很呢!”
“是啊,也安穩。”蕭瑤一臉幸福溫柔的笑意,“今兒張太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看了看胎說應該是個女孩兒。”
“那太好了啊!”賀煜聞言高興,“咱們不正想著要個女兒嗎,這就來了!老天爺果然對我們不薄。”
“那是,你都受了好幾百年的苦了,老天爺還舍得讓你受苦嗎?”
“也是。”賀煜笑嘻嘻的抱著蕭瑤,倆人你儂我儂的說了一會兒情話。
蕭瑤忽然想起來問道,“我聽說,太子要帶兵出征?”
“消息傳的到是挺快的,”賀煜咧嘴一笑,拍拍蕭瑤安慰道,“現在去不去還不一定,畢竟太子是太子,儲君帶兵是有諸多問題的。皇上也說,他還要在再考慮幾天,搞不好到時候派四皇子去也不一定。”
“為什么不派你去?”
“你希望我去啊。”
“自然不希望,戰場多危險啊。”
“那就對了,因為我不學無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