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兮對上孝寧公主憤恨交加的眼睛,心中一愣。
孝寧公主對她的敵意來得太突兀了,從她們見的第一面開始,孝寧公主掩蓋不住對她的敵意。
但宋九兮自問自己之前根本沒見過孝寧公主,而且她也沒去過北齊。
那孝寧公主對她的敵意就有意思了,她是做了什么讓她恨成這樣。
賢王笑著打圓場:“明將軍對自己的夫人一貫都是護著的,孝寧公主剛來大衍大概不了解,滿京城的女子可都是非常羨慕明夫人的。”
孝寧公主聽了這話并沒有覺得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厭惡宋九兮了。
她如今是公主了,卻不及宋九兮命好。
一個病秧子如今不僅毒解了,還這么護著宋九兮,竟然為了宋九兮在兩國人面前,絲毫不給她這個公主的臉面。
燕述白是一點都不怕兩國和談失敗,那大衍的圣上也這么想嗎?
她抬頭看向御座上的圣上,圣上不發一言,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對于他們剛才的爭端,圣上并沒有出聲維護誰。
孝寧公主忽然笑著說:“明將軍對明夫人如此在意,確實好生讓人羨慕。不過我們北齊的男兒卻跟大衍的不一樣,我們的男兒把所有精力都花在讀書或者學武上,從不會放在兒女私情上。”
圣上聽了這話,眼底神色微沉。他淡淡掃向宋九兮,心里早就不滿燕述白對這個女子看得過重了。
之前為了救她,甚至不惜違背律法,直接闖入了后宮。
這個女子在一日,燕述白就會被她影響一日。而他要交給燕述白的是江山大業,怎能被一個女子左右。
孝寧公主注意到圣上眼下的不滿了,她以為這不滿是對著燕述白的。
沒有一個君主能忍受自己手下的大將兒女情長,燕述白錯就錯在太看中宋九兮了,這就會在圣上面前留下一個不堪大用的印象。
只要她把這顆懷疑的種子種下,圣上對燕述白的猜忌和不滿是早晚的,而到那時宋九兮又怎么可能逃得過。
宋九兮淡淡地道:“孝寧公主對我們夫妻倆這么關心,臣婦就有些不明白了。孝寧公主說我夫君兒女情長,但正是我夫君拿下了你們北齊兩座城池。而你們北齊男兒在做什么?讀書?練武?怎么沒人來守城池呢?”
燕述白聽到“夫君”兩字,愉悅地勾起唇來。“孝寧公主對我們大衍男兒是這種想法,那想必公主是不愿意和我們大衍男兒結親的。既然如此,齊將軍還是將孝寧公主送回去,換一位公主來,我們再談和談的事吧。”
一旁的永嘉聽了他們夫妻倆,明里暗里的貶損,再看那孝寧公主,面紗遮著都擋不住她氣歪了的臉,一時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不止她忍不住,其他人也笑了出來。
就是!一個敗國公主在他們的宮宴上,大言不慚的一會這樣,一會那樣,這是當他們大衍無人嗎?
再說了就算燕述白有何不是,那也是他們大衍的事,何時輪到一個他國公主來指點。
宴會上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齊向天恨不得將孝寧公主的嘴給撕了。
不知道她是被什么豬油蒙住了心,今天非要逮著燕述白和宋九兮這夫妻倆不斷挑釁。
她也不想想,自從他們來大衍吃的虧,都是從這夫妻倆身上來的。他們可沒從他們手上討到一點好處,孝寧公主連這點眼色都沒有嗎?
齊向天暗聲警告:“孝寧公主要是再惹事,臣就是憑著被陛下降罪,也要將公主送回去了。”
孝寧公主臉色一白,她不能被送回去,她還有目的沒完成。
她心底暗恨,齊向天和昌靜根本不幫她,若非她一個人怎么會被燕述白和宋九兮懟成這樣。
她掐著手心在心里不斷安慰自己,最后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來。“明將軍明夫人誤會我的意思了,本公主來大衍自然是傾羨大衍男兒的風采,也怪我在路途中道聽途說以致于誤會明將軍了,本公主在這里向明將軍明夫人道歉了。”
“好了。”圣上這時忽然開口,“菜都涼了,大家都趕緊吃飯吧。”
圣上說完崔公公立馬招手讓歌姬舞姬重新上來,一時宮殿里又恢復了絲竹管弦的清越聲音,和舞姬們優美的身影。
孝寧公主掐著手心,眼眶因為憤怒都憋紅了,眼前的飯菜一口都吃不下去。
但對面的燕述白和宋九兮胃口卻很好,兩人說了一番話早餓了,其他人還在看歌舞表演,而他們已經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左芳薈笑著看著他們,眼底閃過一絲羨慕。
燕述白和宋九兮之間的親密氣氛,是他們想融都融不進去的。她年少愛慕燕述白的時候,曾想過很多次燕述白喜歡一個人的樣子。
但她無論怎么想象,都想象不到燕述白對著宋九兮會如此的全心全意。
她又抬頭看向賢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心里不由得泛起了酸澀。
賢王是她如今能選擇的最好的人,但她也知道她和賢王不會成燕述白和宋九兮這樣。
就算當初有那么萬分之一的可能,她能和燕述白在一起,她也做不到像宋九兮這樣坦誠和率真。她被世家禮儀規訓著長大,一舉一行早把禮法刻在了心里,不會做出有一點違背禮法的事。
她不會當眾跟孝寧公主嗆上,哪怕自己吃虧,她也要保持良好的儀態。
而賢王更不會為了她,不給別國公主臉面,讓人下不來臺,最后還被逼著道歉。
她和賢王都是一樣的人,所以她才羨慕燕述白和宋九兮,這兩人都不是拘泥禮法的人,所以才會如此般配。
左芳薈真心希望,這兩人能一直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