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子先反應過來,張口就罵,“你個不下蛋的老母雞!進門五年都生出來,自己生不出還不讓別人生,巧兒都跟我說了,是你,你逼著他們每次伺候過我后就喝避子湯,你個毒婦,在這里裝什么?!
怎么,秀苗懷上了,出乎你的意料,你心里恨不過,所以就污蔑她是不是!秀苗懷的,是不是我的種,我還能不知道?”
白氏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帶著可笑可憐。
“巧兒是這么跟你說的?呵,我有沒有給他們喝避子湯,只消請個大夫回來把脈就知道了,管家,這就去請大夫,免得我擔這惡名。”
金老太太立馬瞪金公子,“平英不會做這種事的,你休要胡說,還不快給平英道歉?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金公子梗著脖子,他才不要這樣的妻子,冷淡無趣,哪有巧兒她們討人喜歡?
要不是奶奶不許,他早就休了她十回八回了!
金老太太氣得不行,只能跟孫媳寬慰,讓她別跟這孽障置氣。
白氏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丹蔻,壓根就不在意丈夫如何看她,“倒是不曾聽說有什么傳言,只是,相公壓根不能生,那秀苗,是怎么懷上的?”
此話一出,金家一老一中一少三人全都臉色大變。
“你說誰不能生?!”金公子大怒。
金老太太也是腦子一晃,差點坐不穩。
白氏卻不再多言,只讓管家去請大夫回來。
管家應聲,知曉此事輕重,親自出了門,去請金家信得過的大夫回來。
剛出了金家門,就有個人迎上來,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找金公子。
管家還十萬火急呢,哪顧得上這些來找自家給公子的狐朋狗友,擺擺手不予理會趕緊走了。
洪家寶見好不容易里頭出來個人也不搭理他,也是急的不行,他昨兒趕在傍晚之前進了城,去了狗尾巴胡同,可惜沒找到金公子,今兒一早又去鋪子,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這也是沒辦法,只能往金家來了。
秀苗都被關進大牢了,再不救她可就完了。
洪家寶咬咬牙,又上去敲門,但不出意外,又被門房給趕逐了,金家的門,也不是那么好進的。
大夫很快被請了回來,已經平復再平復可仍舊平復不下來的金老太太趕緊讓大夫給孫兒瞧瞧是不是真不能生。
老大夫也是頭痛,他之前就給金公子看過診,診出了金公子天生死精,壓根不能使人孕育,只是,那時候金大奶奶拿銀子封了他的口,不讓他說。
這廂老大夫先看了白氏一眼,見她微點頭,便把上了脈,然后將診出的結果說了出來。
沒說的是,兩年過去,金公子的身體可是虧損得厲害,再這么酒肉聲色下去,只怕壽數不長啊。
金老太太一聽孫兒天生死精不能使女子孕育,眼睛就是一白,往后撅了過去。
白氏趕忙扶她,又讓老大夫趕緊施針。
好半晌,金老太太才緩過來,老淚縱橫,“天絕我金家啊!”
金太太也是哭得悲天喊地的。
而當事人金公子,從老大夫下了診斷之后就定住了一動不動,連老太太撅過去了都沒反應過來,仿佛傻了。
這會兒,好似才反應過來。沖著白氏就撲了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定是你這個毒婦收買了大夫胡言亂語故意這么說的!你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我掐死你!”
“孽障啊!”金老太太嚇了一跳,趕緊讓人去拉,解救白氏出來。
老大夫被質疑,也是拉了臉,“貴府若是不信我的診斷,大可請了別的大夫來診,若是誰同老夫的診斷不同,老夫就從此收手再不行醫!”
金老太太見狀,哪有不信他的,老大夫給他們金家看了這么多年的診了,他的醫術自是沒得說的,且這種事,哪好找別的大夫來會診,別的大夫可信不過,非要嚷得人盡皆知不可嗎?
這是家丑,家丑啊!
不愧是中年喪夫又老年喪子執掌了金家幾十年的老太太,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先讓管家送老大夫出去,又給了一包銀子,讓老大夫一定守口如瓶。
緊著,金老太太再讓嬤嬤把發瘋的孫兒給帶下去先好好清醒清醒。
然后。金老太太就同白氏商議起來,過繼的事。
金家還是有兩房隔房親戚的,過繼一個孩子來在白氏名下教養,不是問題。
孫兒不能生,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金家不能絕后,這家業,得有人來繼承才是。
脖子被掐得通紅的白氏仍然風淡云輕,“孫媳婦一切都聽奶奶的,還請奶奶一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才是。”
“好好好。”金老太太老懷安慰,孫子不省心,兒媳也靠不上,多虧了有這么個好孫媳,擔得起事,有她的風范啊。
“等過些日子,就讓兩房把年紀小的孩子都帶來,你自己看著挑個合眼緣的,好好教養,就跟你自己親生的一樣,將來,他也會孝敬你的。”
白氏點頭,“好。”
等回了房,再沒有外人,陪嫁丫鬟就忍不住替自家姑娘不平,“既這事都鬧了開來,姑娘何不趁此機會提出同姑爺和離?”
姑娘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二罷了,還這般年輕,難道就要在這金家守活寡到老嗎?
早點和離了,姑娘還能再嫁,還能生自己的孩子,做何抱養別人的孩子。
旁人不知道,她作為姑娘的心腹丫鬟,難道還能不知道嗎,成婚幾年,姑爺就剛成親那會兒碰過姑娘,后來就不太愿意來了,就是來,也只是蒙頭睡覺罷了。
姑爺根本不喜歡姑娘,她知道,姑娘心里也不喜歡姑爺,所以,不管姑爺來不來,在外頭如何花天酒地,姑娘一點都不在意。
白氏把弄著自己新涂的丹蔻,淡淡道:“和離再嫁?誰知道再嫁的人家又是如何糜爛生蛆呢,他再不好,起碼老太太看重我,挑個幼兒來教養,金家掌在我手里,還不是我說了算?我覺得挺好。”
什么情愛不情愛的,她壓根也不在乎有沒有,一個人還省心呢,不用迎合丈夫看丈夫臉色—
罷了,她又譏諷一笑道:“再說了,我爹和大哥也不會允許我跟金家和離的。”
丫鬟嘆了口氣,只道:“婢子都聽姑娘的,婢子會一直陪著姑娘的。”
“好丫頭。”白氏笑了。
須臾囑咐丫鬟道:“你在庫房里挑上一份厚禮替我給石榴姑娘送去,你親自去,告訴她,秀苗的事,金家不知情,也不會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