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嫁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毒計

第一百二十五章毒計

云想容嬌聲細語的,英姿說話聲音也不大,誰知話音方落,二人就聽見后頭傳來云明珠的一聲冷哼。

云想容回過頭,見云明珠穿了件丁香色的對襟掐牙羽錦襖,下著荔枝白撒花百褶裙,頭梳雙丫髻,兩側各簪一朵艷紅的四季海棠,打扮的清心悅目,只是俏麗的小臉上含著羞惱之色,見到云想容更是橫眉怒目。

云想容搖著紈扇,垂落在胸前的烏黑發絲被風撩動,姿態悠閑:

“怎么,教給你的規矩又忘了?見了姐姐,就這樣杵著,招呼也沒有一聲嗎?先下在府里還好,讓外人瞧見,到底是會說我教導的不對,還是說你天生愚鈍教不會?”

云想容氣的鵝蛋臉漲成紅皮蛋,僵硬的屈膝:“姐姐。”

“嗯。跟你的人呢?”

云明珠垂首道:“在偏院。”

“我看康媽媽也越來越老糊涂了。怎么由著你一個姑娘家的亂走。就不怕有個閃失?”

云明珠怒火中燒,咬牙切齒的道:“怎么姐姐的眼里我就得不了好,一定會有閃失?”

“才剛不就‘閃失’了?”

云想容輕飄飄一句,讓云明珠怒火皆轉為震驚,臉上的血色立即抽的干凈,貝齒咬著下唇,幽怨的瞪著云想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來解釋清楚,好似不論說什么,都是越描越黑。

云想容也并不想聽云明珠的回答,道:“你回去轉告康媽媽,晚上掌燈時來我屋里。”說罷帶著英姿向外走去。

云明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陰狠的瞪著云想容的背影許久才往二門去。

月亮門另一側葡萄架下悠閑看書的沈奕昀抿了抿嘴唇。

小猴咂舌道:“這個六小姐還真厲害!”

“如此管教,七小姐還是這個樣兒。”衛昆侖仿佛既不喜歡云明珠,搖搖頭道:“六小姐六歲時就有一番氣度,并非一般人能比的。”

“你幼時見過六小姐?”

“見過。”

小猴好奇的道:“她小時候就這樣厲害了?”

衛昆侖只道:“那時褚先生和我都覺得六小姐與伯爺很像。”

“像伯爺?那不厲害才怪。”小猴有看了看專注于詩書的沈奕昀。打趣道:“還不都怪咱們爺生的這樣。”

衛昆侖打了他頭一巴掌:“你這猴崽子,不怕惹怒了爺罰你站樁。”

小猴聞言嚇得連忙雙手捂著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卻見沈奕昀微不可查的露出一個微笑,也跟著會心而笑。

外院書房,孟方剛剛洗漱更衣,正在用早飯,見了云想容,道:“用過飯不曾?”

“用過了。”云想容給孟方行禮,在他對面坐定,道:“我才剛已問了韓媽媽情況。”

孟方頷首。想得起病重的長女,霎時間覺得胃口全無。緩緩放下了碗筷,重重嘆了口氣。

云想容仔細觀察外公的神色。見孟方只有擔憂。并無憤怒,便知姨爹定然找到了可信的說辭來安撫孟方,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猜測說明。

現在孟方已經承受了不小的打擊,她怕一下子說明會讓他承受不住。

云想容道:“外公。我想去看看姨媽和表哥。”

孟方略微沉思,道:“也好,待會兒讓喜兒陪著你去。還有,此事暫且不讓你母親和外婆知道。”

“好。只是外公,這事怕也瞞不住多久。”

孟方揉著鼻梁,疲憊的道:“能瞞得一時是一時吧。”

到了前頭。喜兒去傳話時,英姿不贊同的道:“小姐,您不該去楚家的。明知道那人不懷好意,您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

云想容憂心忡忡的低聲道:“我知道,可這個時候我不能不去。旁人不知道表哥為何會挨打,我哪里能裝傻?表哥若不挨打,姨媽也不會氣的病了。這個時候我若做縮頭烏龜。不光表哥要寒心,我都要唾棄自己。我現在只求姨媽不要有什么萬一。”

話雖如此說。云想容心下已有了心里準備。怕姨媽熬不過去今年。

英姿是性情中人,又有俠義心腸,云想容如此重感情,甘愿冒險,英姿早已經豪情萬丈,道:“好,既然小姐這樣決定,我寸步不離的跟著就是了。小姐放心,我定能護你周全。”

“有你在,我一直都放心的很。”云想容信任的笑。

英姿也回以一笑。

不多時,喜兒快步到了跟前:“云姑娘,馬車已經齊備了。”

“有勞了。”

喜兒是孟方身邊的常隨,已是四十出頭,平日在孟方跟前是得意的。云想容對她也很是客氣。

喜兒受寵若驚的道:“云姑娘客套了,您請。”

楚府位于興易縣成西南方的榮譽胡同。是座五間三進的宅子,占地面積遠沒有孟家那樣廣,氣派也差了許多,但也是典型的仿江南園林建筑,粉墻黑瓦,周正的很。

門子聽說是云姑娘來了,乍然還沒反應過來。但隨行的喜兒他是認得的,忙上前招呼。喜兒斥道:“這位是永昌侯府的大小姐,孟家的外孫小姐,你這猴崽子怎么當差的,正經主子都不認得。”

“哎呦!姑娘恕小人眼拙!”門子給云想容行了禮,連忙往里頭奔去。

不多時杜威就迎了出來,道:“云姑娘安好,我家老爺正在夫人床前照顧著,少爺又在病中,請姑娘不要介懷。”

“杜管家嚴重了。”

馬車內傳來嬌柔的聲音,隨后車簾一挑,從車上走下個帶了白色帷帽的高挑身影來。

杜威哪里敢直視,與門子和周圍下人們都躬著身子,送云想容上了代步的青布小轎。徑直一路進了內宅。

云想容到了孟玉靜臥房的外間,聞著空氣中彌漫著揮散不去的苦藥味,就聽見楚尋帶著哽咽和憂愁的自言自語。

“……若知你會動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這般教育兒子。只是他不學好,整日與那些三教九流廝混。我是氣急了才忍不住動了手。玉靜。只要你能醒來,要我做什么都行,咱們家有銀子,大夫不是說要吃百年的人參嗎?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你放心,你定會無事的……”

云想容挑眉,若是平時,她可能會感動于男子的深情。可如今知道他為了財產就將兒子往死里打,云想容對他就提不起半絲憐憫和認同。

云想容懶得見楚尋,所以見面也只寒暄安慰了幾句。又看了看面如金紙的孟玉靜,便告辭去了楚晏那里。

楚尋望著云想容的背影,臉上漸漸浮現出期待又復雜的詭異表情。對著身后的杜威擺擺手。

杜威立即上前來。恭敬的低頭:“老爺。”

楚尋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杜威聽的面色大變,不可置信的道:“老爺,您這樣做……”

楚尋面色一沉,“怎么,你在質疑我?”

“小的不敢。”杜威昨日見識了楚尋的狠辣。心下早已有了顧顧忌,現在哪敢惹怒他,只連聲道:“您說的那個東西,小人怕是要用些時間才能弄來。”

“不打緊。反正晌午還沒到。”

“是,小人這就去!”

杜威忐忑的退下,仿佛逃命一般飛奔出了內宅。,腦門上和手心里滿了冷汗,忐忑又有些無助的想。自己跟了這么多年的主子,難道跟錯了?

可是現在他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從命了。

因著楚晏受傷,又是光天化日的身邊還帶著人,云想容便隨喜兒帶著英姿去了楚晏的臥房。

楚晏身邊的長隨秋明來應門。見云想容來了,連忙行禮往里頭飛奔去。過了片刻才請云想容進屋。

見云想容來。楚晏蒼白的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來了。”回頭吩咐秋明:“給云姑娘沏好茶。”

秋明應喏退下。

云想容自己拉了把交杌在楚晏的拔步床前坐下,對趴著的楚晏道:“表哥覺得如何?傷口嚴重嗎?可曾上過藥了?”

“上了最好的金瘡藥,不過打的皮開肉綻,不礙事的。”因為傷中,楚晏說話明顯中氣不足。

秋明端著黑漆描金托盤進來,將鯉魚戲蓮茶碗放在云想容手邊的小幾上,抱怨道:“還說呢,小人從沒見過這樣的事,老子打兒子還有下狠手的。”

“多嘴。”楚晏斥責秋明:“子不言父過,我做兒子的尚且不說什么,你多什么嘴。”

秋明嘟著嘴退下了。

云想容才問:“姨爹可是因為你救了我才打你?”

楚晏聞言搖頭不語。

他性格豪爽,如今卻露出這樣一幅悲愁的模樣,云想容便知道自己所猜爹爹不錯。對楚晏越發覺得內疚了。

“表哥,對不住,我帶累你了。我也沒想到,姨爹的反應會如此強烈。”

“這事不與你相干。”楚晏正色道:“我做了我覺得應該做的事,就是他打死我我也不后悔。你別多心。難道我要學他,為了銀子親人都不要了?”

云想容聽了動容,鼻子發酸,明媚的桃花眼里含著晶瑩的淚。如此仗義相助,楚晏已不是做了一次。

楚晏見她那樣,忍俊不禁:“有什么好苦的,我死不了,倒是我母親。聽秋明說我母親還昏迷著。”楚晏的情緒又一次低落了。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秋明的說話聲音:“杜管家來了?您拿的這是……”

“老爺吩咐給少爺和云姑娘端來的燕窩。”

“小的端給少爺,多謝杜管家。”

秋明端著托盤,上頭放著兩個雨過天青的蓋盅,歡歡喜喜的進屋來:“少爺,云姑娘,是老爺給預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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