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許甜甜后來自己道出了原委。
晚上三個人躺在床上臥談的時候,林小靖漸漸有了困意,快要睡著的時候,她迷迷糊糊聽到許甜甜說了一句話,感覺很不真實,“我爸生病了。”
短短五個字,說出來沒帶什么情感,偏偏讓林小靖感覺到幾分窒息,像是被什么東西捏住了要害一般的無能為力。
趙一楠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什么病?”
還是那樣的緩慢遲鈍的語氣,但卻像宣判死刑一般,“尿毒癥。”
短暫的沉默后,趙一楠的聲音明顯弱了幾分,“沒事的,我們對門的奶奶也是這個病,聽起來嚇人,只要定期去做透析,不會有什么大事。而且以后要是有了匹配的腎源,做了腎臟移植手術,和正常人就沒什么區別了。”
趙一楠不明白,對于許甜甜家來說,病是一座大山,病帶來的經濟壓力又是另一座大山。像她家這種一只腳剛剛邁入小康的家庭來說,無疑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足以毀掉一家人。
從一次小小的腎炎到后來在醫院確診為尿毒癥,不過短短一周,許甜甜家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別人家在歡歡喜喜的慶祝春節,四處走親訪友的時候,許甜甜家一大家子卻是在死氣沉沉的醫院病房里熬過的。
本來她打算輟學回家,然后找個工作早早掙錢替家里減少負擔的,要不是她媽扇了她兩巴掌非把她趕來學校,她興許就這么不來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區別在于,有的人逢人便說出來,然后把傷口一次次的揭開給別人看,有的人則選擇默默忍耐,將平滑之上的傷口掩護起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隔著一層衣服輕輕地撫上去。
許甜甜說完那八個字以后便沒什么過多的言語了,哭也哭過了,抱怨也抱怨夠了,現在這樣就很好,至少看起來似乎也是堅強的。
于是,她故作輕松道:“沒事,我媽媽讓我安心讀書,我就先好好學本事吧。”
趙一楠又道:“那就好,別擔心,大人的事他們大人有能力處理好,你現在把自己負責好就可以。”
自小就嬌生慣養的小公主自然不懂人間疾苦,她的思維天真而簡單,沒有匹配腎源的時候做好透析,有了腎源以后找最好的醫生做手術。她從來沒有考慮過,也許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搖搖欲墜的家庭,單單是透析的錢就能讓他們傾家蕩產。
許甜甜不知道怎么回應她,便叫了林小靖一聲,“小靖,你最近還做兼職嗎?”
林小靖恍恍惚惚,還沉浸在兔死狐悲的傷感之中,她在想她們家如果也陷入許甜甜家那樣的困境,她會怎么辦。她覺得自己如今就過的夠艱難了,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真遇到這種情況,她肯定不如許甜甜堅強。
她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許甜甜是在叫她,她應了一聲,道:“我最近在看呢,你也想加入我嗎?”
許甜甜仍是那副輕松平淡的語氣,“那可不,我想掙點錢給家里減減負擔,家里如今正是非常時期,我不想給我媽添麻煩。”
林小靖立馬就應了下來,“好啊,我看到合適的就通知你,你平時也可以多逛逛學校的論壇,不過我們現在沒有教師資格證,沒法去補課機構教書,只能去打打小零工,運氣好的話倒是可以去給別人當私人家教,不過論壇上面的私人家教信息不太靠譜,我看有人說容易遇到那種變態,不安全。哦,對了,我想起來N城電視塔上面的旋轉餐廳招小時工,你可以去面試看看。”
趙一楠聽著林小靖分享她的兼職經驗,覺得有些沒勁,聽到N城電視塔上面那家旋轉餐廳幾個字時,她才眼睛一亮,接過話茬道:“那家餐廳我知道,東西好吃,環境也很好,你要真去了,我就去照顧生意然后給你小費。”
許甜甜干咳了一聲,“謝謝你們,明天我就去看看。”
許甜甜機敏熱情,瘦了以后身材更顯的高挑,挺符合那家餐廳的招聘要求的,林小靖這么想著,心里有些酸,她這瘦小的身軀暫且不表,就這畏畏縮縮的內向性格,就注定讓她與這種高薪的兼職無緣。
她有心想要改變這種性格,但又沒什么譜,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里那股膽怯與不自信。唉,人各有命,她只好這么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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