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無痛人流,就是用靜脈麻醉的方式進行手術,跟普通的流產手術唯一的區別就是手術過程中感覺不到一丁點疼痛。
但傷害還是一樣的。
給許甜甜做手術的不是婦科那個溫和的醫生,而是一個稍微年輕的,看起來一絲不茍的女醫生。
上了手術臺,脫掉褲子,再將大腿固定好,許甜甜就這么著的任人宰割了。
她看著兩個護士在手術臺前來來回回,醫生在面前的器具臺前檢查手術用具。身上最為私密的地方毫不保留的展示在無影燈下,許甜甜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屈辱感,她很想問一問醫生什么時候開始,但看到醫生那雙居高臨下的眼睛,她就怕了。
好不容易適應了把自己當作案板上的肉的感覺,可手術室突然又進來兩個人。
這兩個人看起來和許甜甜年紀相仿,應該是實習生。
想到同樣作為女孩,境遇卻如此不同,好不容易克服的屈辱感又冒出了頭。
她們是醫生,肯定不會任由對象不戴套,她們是醫生,肯定也不會被傳統的貞操情結所困擾,她們健康自由,她們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
曾幾何時,自己也和她們一樣。
可這些都怪誰呢?怪自己眼瞎看錯了人,怪自己沉溺于一時的甜蜜放棄了曾經的底線,怪自己懦弱總想找個依靠。
許甜甜掩耳盜鈴一般的閉上眼,索性不去看周遭的一切。
可聽覺卻更加敏銳。
她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說話,“可以開始了么?”
另一個冰冷的聲音低低的答:“可以了。”
她感覺雙腿之間傳來一陣冰冷,本能的想要合上腿,卻又合不上。
冰冷的聲音說:“別動,在給你消毒。”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手上也傳來一股冰涼,緊接著又是一股刺痛,是在給她打麻藥了么?
許甜甜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絢目的白光。
等眼睛重新適應環境,她才看清,兩個實習生站在她大腿旁,護士剛給她打完麻藥,至于醫生,應該還在給她消毒吧。
她覺得有些困,意識也越來越模糊,視線定格在最后一幕,護士在低頭看她。
她聽到一個很不真切的聲音,像是從虛空傳來,那個聲音說,“開始吧。”
然后她沉底陷入了沉睡。
醒來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許甜甜模糊中聽到冰冷的聲音在一聲聲的叫她,“起來吧,喂,起來。”
她努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懵懵的看向聲音的來源。
是那個醫生,自己還在手術室,原來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她想坐起來,可四肢僵硬的厲害。
醫生按住她的手,也是冰冰涼涼的感覺,“稍安勿躁,麻藥勁還沒過。”
她不太想看到醫生那雙眼睛,便費力的偏轉過頭。
可下一刻,她又閉上了眼。
她看到手術臺旁邊的器物架上有兩個罐子,罐子里裝著殷紅的血水。
她想,手術時抽出的胚胎應該就在里面。
可她不敢確認。
她狼狽的躺著,直到四肢的溫度漸漸回歸。
護士找來她的褲子,然后替她穿上。
醫生這回說話的聲音終于有點溫度了,“記得臥床休息一周,不要碰涼水,吃點有營養的東西,還有一個,切記兩個月之類不能有性生活。”
許甜甜有氣無力的答了個“好”,終于忍不住掉下來一滴眼淚,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醫生微微嘆了口氣,“所以女孩子一定要愛自己,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許甜甜帶著鼻音,輕輕地答,“好,謝謝。”
然后醫生又囑咐道:“一會兒你先休息休息,等麻藥勁徹底過了再走。”
說完她又對護士道:“好了,推出去吧。”
手術室的門被一層一層打開,許甜甜看到林小靖起身,小跑著跟在她身邊。
她臉上的淚跡未干,卻努力地朝林小靖一笑。
等到進了病房,護士們將她移到病床上,然后離開了以后,許甜甜才跟林小靖說話。
“小靖,謝謝你陪我。”
林小靖有些不好意思,“這有啥,甜甜,你怎么樣?手術還成功吧?”
許甜甜緩慢地撫上自己的小腹,“應該還成功,麻藥勁過了就能走了。”
林小靖放了心,“那就好。”
不知道為什么,許甜甜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種空洞的感覺,雖然懷孕的時候的那些不安已經完全消失,可她卻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抽走了一絲,很輕。
她想到那兩罐血水,醫院會怎么處置呢?是跟扔垃圾一樣倒掉,還是被焚燒掉?
不管哪一種,她都覺得愧疚,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這樣的結局是她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