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臨雪意遲

17 熱鬧

禾雀驚得倒抽了一口氣,“你怎么來了?和石楠一道來的?”而后不等石楓回應,便已是扭過頭,對著石楠跳了腳,“你怎么沒有說?”

糟了!糟了!有一個結香爭寵已經夠糟心了,又來了一個,這樣一來,她這最受姑娘器重的大丫鬟怕是要地位不保啊!

要知道,石楓從前可是姑娘身邊最受姑娘器重的,他作為姑娘的影子護衛陪著姑娘形影不離長大的,武力值強得很,不多話,從前姑娘出門,都是只帶他的。若非是個男人,夫人覺得不合適,后來才換上石楠,哪里有她禾雀的出頭之日?可怎么……又回來了?

禾雀登時如烏云罩頂,遷怒地將石楠瞪得更狠了。

石楠卻是不痛不癢,連眉毛都沒有撩上一根,“姑娘沒有問。”

姑娘不問的,她自然不會說。

禾雀登時覺得后槽牙酸痛得厲害,一張俏麗的小臉登時扭曲。

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石楓,楚意弦亦是面皮發僵,問了與禾雀同樣的疑問,“你怎么來了?”當初,她去燕京時,父親確實也將石楓派了來,可那不是在她去了燕京半年之后的事情嗎?而且,這一回,她分明比那時提前了半年去燕京,石楓為什么還會來?

“將軍說姑娘此次回京城,他和夫人不放心,所以讓屬下回姑娘身邊,代為護衛。”石楓的聲音一板一眼,所說的話與前世回到燕京時一般無二,楚意弦聽得有些頭疼,果真如此。

可是……為什么現在就來了?前世時,石楓為了護她,可沒有少與燕遲對上,她那時視燕遲如洪水猛獸,自然就甚為依賴石楓,以致燕遲誤會了一些事兒,與石楓那是水火不容。可如今情形不同了,若是她要往燕遲跟前湊,石楓還是跟之前一樣一根筋,難免會成為絆腳石。

“姑娘?”禾雀更不放心了,姑娘直勾勾看著石楓半晌沒有反應,是不是高興得傻了?嗚嗚嗚,她好想哭!

楚意弦醒過神來,見幾個人都用奇怪的目光將她看著,雖然各有異樣,卻是相同的復雜。

咳咳了兩聲,楚意弦尷尬地將心思暫且遮掩了過去,“石楓既然來了,這路上護衛的任務就全權交給你吧!眼下你去與府中的護衛熟悉一下,挑選一些人,準備好了,后日便是黃道吉日,咱們早膳后就啟程吧!”

人已是來了,想攆也不可能,只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了,什么都在變,沒準兒這一回,石楓和燕遲不再針鋒相對,反倒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了呢?

楚意弦見著石楓,過去經歷過的有些過于鮮活的畫面便浮現腦海,她嘴角哆嗦了一下,有些自欺欺人地想道。

“是!”石楓應了一聲,卻帶了兩分遲疑極快地瞥了一眼楚意弦,幾年的時光到底還是讓他和姑娘生疏了不少,他看姑娘的心思沒有從前那么明白了,剛才姑娘瞧見他,可是有些不高興呢?

他隨即又在心里暗暗搖了搖頭,不!怎么可能?

“表妹……”正在這時,外間驟然又是一聲高亢的喊叫,那樣的激動,好似他們才是久別重逢一般,張六郎帶著滿面的笑容從院門外竄了進來,誰知,不等靠近那抹海棠色的身影,便是被一左一右,相似的兩道冰冷身影,攔在了數步開外。

張六郎腳步一剎,臉色有些發僵地瞄了瞄左邊的石楓,和右邊的石楠,兩人手里抱著一式一樣的玄色長劍,臉上端著一式一樣的冰冷漠然,就連看著他的目光,都是一樣冰冷得讓人直打哆嗦。

“石楠!石楓!”楚意弦道一聲,石楠和石楓都立刻收了劍,往邊上一個側步,讓開了路。

張六郎還有些膽顫,瞄了瞄兩人,趕忙垂下眼皮,哆嗦著腿走了兩步才恢復了正常,抬眼看著站在門庭前,一身海棠色衣裙,雪膚紅唇,面容艷麗,神色卻沉靜的少女,他面上又漾開歡實的笑容,撲上前道,“表妹,聽說你們不日就要啟程進京了?我呀,從前就一直甚為向往燕京城,這回居然這么剛好撞上了,我便想著跟表妹結個伴兒,一起去燕京城逛上一逛,見見世面也好。”

“我反正文不成武不就的,考功名是無望了,也別想投筆從戎,去軍中建功立業,我還是老老實實幫著家里管管生意就好,可燕京天子腳下,客商云集,去開開眼界想必對今后也很有好處。”

“另外表妹不必擔心,雖然時間倉促,可我已經著人送信去華陰告知家中長輩了,雖然必是等不到家中回信就要動身,不過我與表妹同路,到了京中之后,也有楚家表哥和表妹你們照應,想必我家中定然放心得很。所以……表妹你應該不會介意我與你們同路,一起去京中吧?”

張六郎眨巴著一雙眼,甚是殷切渴盼地將楚意弦盯著。

這位表哥一開口就一串連珠炮,誰想插嘴都不能,到這會兒才算想起來要問她了。

不過……楚意弦嘴角抽抽,額角也抽抽,什么都讓表哥你說完了,我還說什么啊?

四月二十,黃道吉日,宜出行、開市、祭祀、祈福,忌拆遷、嫁娶、求醫。

這一日,正好是楚意弦定好啟程的日子。

昨夜,下了一大場雨,消了些許暑熱。

今日晨起卻是晴開了,天氣涼爽,清風拂面。

他們一行人,四輛馬車,姐妹倆帶著各自的丫鬟各坐一輛,后頭兩輛則用來裝東西,也是塞了個滿滿當當。

石楓和張六郎等人自然是騎馬,與二十來個侍衛一道,連同隨行的車把式,這一行倒也頗為壯觀。

在府門前辭別了楚老夫人,一行人便是踏著晨光上了路。

一路上,鳥語花香,風景嘛……雖然算不上絕美,卻也宜人,主要是心情好,看什么都格外的美麗。

畢竟……要去燕京了嘛,他心心念念的京城。

張六郎心情好得很,走著走著嘴里哼起了小曲兒,身側一冷,他側目,見邊上一尊黑面神冷眼望著他,皺著眉,目光不耐。

小曲兒漸漸走了調,終于被那冷眼看得沒了聲息。不過,張六郎心情還是美好得很,哪怕身邊那尊黑面神也不能影響半點兒。

唯一不美好的,大概就在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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