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臨雪意遲

53 敗家

楚意弦說著,已是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契約文書在婁京墨面前一晃,后者探頭一看,果然瞧見那文書之上還蓋著戶部鮮紅的印呢,正是范記酒樓過戶給楚意弦的文書。

可是......這怎么可能?婁京墨震驚了。

張六郎看著那文書和楚意弦臉上漫不經心的笑容,不知怎的便是想起了那一日在華陰醉香樓中,禾雀得表妹授意,拿銀票往王八身上砸的情景了。

愣了愣,有些木呆呆地道,“這個......應該花了不少錢吧?”

婁京墨登如醍醐灌頂,驀地瞠眼望向楚意弦,“花了多少銀子?”問著這話時,婁京墨已經覺得背脊發起了涼,有些不怎么好的預感。

楚意弦抬起一只手,張開五指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五千兩?”婁京墨松了一口氣,雖然比市價貴了些,不過范記酒樓那地段是真正好,而且需要整修的地方也不多,倒還勉強可行。

“不不不!”楚意弦搖了搖頭,“是五千兩......不過,是黃金!”

“什么?”婁京墨這么一個自認見多識廣的,這回都驚得聲氣兒都變了,拔尖拔高的嗓音倒有些像是宮城里去了勢的公公。

楚意弦嘆息一聲,“我實在喜歡范記酒樓的位置,可人家老板不肯割愛啊,我只好加銀子讓他改變主意了。”

這范記酒樓是只下金蛋的母雞,人家自然是舍不得,可你這么一個敗家子兒一下子將價錢出到了那么高,除開那些鋪面和屋舍、園子,起碼是范記酒樓五年的利潤。將這處賣了,到別地兒尋個地方,將招牌一掛,又是一個新的范記酒樓,這幾萬兩銀子卻是白撿的,他不要......不要的怕是傻子吧!

婁京墨覺得自己才是那傻子。哪怕表妹敗的不是他的錢,可想著那么多真金白銀就這么被她敗沒了,婁三爺只覺得眼前陣陣發暈了......“你知不知道這些錢酒樓要賺多久才能賺回來?”還利潤呢,別說三個月了,三年有沒有利潤還兩說呢。不過.....左右還沒有簽訂契約呢,現在反悔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總能賺回來的,表哥不是說了,我們這酒樓一定能夠賺大錢嗎?”嚴格來說,這話是張六郎說的,可張六郎說的時候,婁京墨不也沒有反駁嗎?自然就是默認的意思了。

“這東城這么大,咱去別的地方不行嗎?”婁京墨微微咬牙,這個時候又覺得表妹還是從前那驕縱無腦的樣子了,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行。別的地方哪兒有范記酒樓的位置好?”

“到底什么了不得的位置,能讓你拿五千兩黃金來換?”不止眼前發暈了,婁京墨甚至額角的青筋都開始跳了起來。

“表哥想想,這范記酒樓在金爵街吧?那.....這金爵上還有什么呢?”楚意弦勾唇笑著,半點兒不心疼今早花出去的真金白銀。

婁京墨看著她,下一瞬,陡然瞠圓了桃花眼,不是吧?難道是為了這個?

他怎么就忘了,那范記酒樓的斜對門,好像就是......廣聚軒?

廣聚軒內,隨著外面天光漸漸暗下,三樓那間獨辟出的雅間內,燕小侯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他面窗而坐,那窗戶此時半敞著,正對著廣聚軒的后廚,再越過一面院墻,便是楚意弦的那處宅子了。不過,那宅子除了不矮的青磚墻,墻邊上還種了不少的樹,都是枝繁葉茂的,將人的視線遮蔽得嚴嚴實實,加之漸暗的天色下,什么都瞧不見。

雅間的門“吱呀”一聲輕啟,關河躡手躡足地走了進來,望著燕遲的臉色,小心翼翼賠笑道,“爺,都這個時辰了,您也餓了吧?今日想吃些什么菜色,您盡管點來,蔣大廚等著先給您做呢。”

“那頭呢?還是沒有動靜?”燕遲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不答反問道,語調淡漠中透出絲絲冷意。

關河一窒,搪塞不過去了,嘆一聲道,“方才楚大姑娘他們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走了?居然果真沒有想盡辦法來他跟前找找存在感?或是讓婁京墨借著他們兩人的交情,請他順道過去一起用晚膳?

燕遲不相信,那位半點兒不知矜持為何物的楚大姑娘會這么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還是,她又在欲擒故縱?

“爺,要我說,您可能真是多想了。說不得人楚大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你來廣聚軒了呢......”本來就沒有撞見,若不是爺悄悄吩咐他著人看著楚大姑娘那處宅子,也不會知道楚大姑娘今日請了婁三爺和張家六爺一起過來了呀!

“頭回去云夢山也是。爺你本來就是臨時決定去的,楚大姑娘若這個都能打探出來,還能召集了那么多人一道去,做了那么全乎的準備,那還真是神了。”

關河話還未說完,一記冷眼便是掃了過來,他神色一凜,不敢再言語了。

燕遲卻是看著他,一扯嘴角,笑了,那笑意卻怎么看怎么透出兩分瘆人的味道,“是啊!怎么就這么神了?關河,你覺得......若我每回出門,都會那么巧地撞上楚大姑娘,是因為什么?”

也沒有每回出門都撞上吧?這算來算去,也不過就是第三回而已。因為什么......自然是因為爺和楚大姑娘有緣啊!

可這話,被他家爺那般盯著,關河又不想余生都在書房里度過,自然不敢吐露半個字,而是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屬下不知。”傻便傻點兒吧,傻人有傻福。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楚大姑娘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關河......我記得,你好像很是喜歡楚大姑娘做的菜。哦!是了,上回我讓你查那宅子,你還留在那里,與楚大姑娘他們一起吃面了,是不是?”燕遲語調慢悠悠的,甚至帶著笑,關河卻聽得渾身發冷。

這是說他被收買了呢!關河“噗通”一聲跪下,“爺!天地良心!屬下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若屬下對您有半點兒不忠之處,就讓屬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就讓你這輩子都在書房里抄書!”燕遲淡淡截過他的話,斜眼一挑他,“重新發過!”

關河望著他,嘴角一撇、再一撇,突然“哇”一聲,很是浮夸地大哭起來,往前一撲,牢牢抱住了燕遲的腿,“爺,我錯了。我再也不為想吃楚大姑娘做的菜,而為她說好話了。”

燕遲“......”

冷著臉,抬腳一踹。

關河,一骨碌,滾了老遠。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