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然在這頭說著話,卻有不少人的目光控制不住地朝坐在窗邊那姐妹二人望去。
終于有人小聲道,“楚大姑娘真是好看啊……”
“是啊!那絹花還有那簪子真好看……”
今日楚意弦穿了一身與尋常姑娘也沒什么差別的裙衫,若要說有什么不同,也就是她那身顏色格外明艷一些,若換了旁人自然就顯得有些艷俗了,偏偏她卻是極壓得住這樣的顏色,反而更顯姿容出眾,明艷非常。
可最吸引人注目的卻是她們姐妹二人頭上的首飾。
兩人的發髻都很是簡單,一人發上也只簪了一朵絹花,一支發簪。可那兩朵絹花卻是做工精致,以假亂真,楚意弦的乃是一朵大紅的芍藥,楚曼音的則是一簇薔薇,偏都還插了一支蝴蝶簪子,楚意弦的是白玉,楚曼音的是粉璽,偏那蝴蝶簪做工更是精致,若非那兩只蝴蝶一直停在發間,幾乎都要以為是真的了。
蝶尋花,蝶戀花,竟好似將春天提前帶來了一般。
“瞧著不像燕京城的東西……”
“那也不一定。你們忘了楚家有個萃華齋嗎?雖然比不上那幾家老字號的底蘊,不過款式倒是新穎……”
“是嗎?那改日一定要去看看了!”自詡文化人的各家貴女們這會兒也不再說什么詩詞字畫了,目光直直落在楚家姐妹二人頭上的蝴蝶簪上,眼泛驚艷,真是越看越好看呢!
可這些欣羨中夾帶著嫉妒的注視中,卻有一道很是不同。
那道目光里滿是陰狠和憤恨,好似刀子一般朝楚意弦剜去。
這樣宛如實質的目光,楚意弦自然不會忽略,視線追逐而去,剛好瞧見轉開視線,也順道著轉過了身,隱沒在人群中的人影。
“這才多長日子沒見啊,人怎么就成這樣了?”楚曼音也瞧見了,皺著眉道出一句話,語調里不無唏噓。
那是周又菱。自從在秋狝后,便再未見過。那日她與太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丑,過后回了安陽伯府就再未出過門,不過為了遮丑,卻還是悄悄定下了東宮側妃之位。
只怕今日若非太后壽誕,她也不會出門。
不過就這么幾個月的時間,她從前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居然瘦得脫了相,神情也全沒了從前的盛氣凌人,可見這段時日過得并不怎么舒心。
何況,方才那眼神,她可不會錯認。
“聽說她過年就要進東宮了,她可是恨毒了你,到時她若在東宮受寵,再給你使絆子……”楚曼音這些日子也在燕京城中有了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小姐妹,多是些小官家的女兒,倒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楚意弦聽著這話,卻是挑著眉斜睞她道,“聽你這話……是在關心我?”
“誰關心你了?我只是想著你得罪了這么一個人,若是處置不好,來日可別給家里招禍!”楚曼音哼道。
“這個就用不著你操心了,我或是咱們家里,怕過事兒怕過人嗎?倒是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凡事多長個心眼兒,可別給咱家拖后腿了!”楚意弦語調淡淡地反唇相譏。
楚曼音哼一聲,懶得搭理她般,轉過了身。
“去哪兒?”楚意弦問道。
“上恭房!”楚曼音哼一聲,便是邁步而走。
“別扭的丫頭!”楚意弦罵了一句,嘴角卻是輕輕勾了起來。
“居然在這兒偷笑,這么開心?”蕭韻也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抬手一拍她的肩頭。
“去過壽安宮了?”楚意弦笑問她。
“是啊!本想著約你一道,誰知你倒比我到得更早些!”蕭韻說著,抬起頭也瞧見了她頭上的那支蝴蝶簪,“挺好看的啊!”
“你平日里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嗎?”楚意弦偏了偏頭。
“就是平日不上心不喜歡,今日都能注意到,就說明你這支簪子是真真出彩,襯著我家阿弦更是艷光四射。你這般模樣落在那些裝模作樣的貴女們眼里,只怕又要恨得牙癢癢了。”
“她們恨得牙癢癢又如何,又不能撲上來咬我一口!我就是喜歡看她們恨得牙癢癢,卻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楚意弦微微將下巴一揚。
蕭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一拍她肩頭道,“阿弦這性子真是對我胃口!”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楚意弦目光往人群處瞟去,見得楚曼音回來了,正和她那幾個相熟的小姐妹親親熱熱一處說話呢,楚意弦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嘴角勾的笑痕愈深。
蕭韻見狀笑起,“這樣放心了吧?我瞧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旁人不知還當你們姐妹水火不容,其實啊,我瞧著才是真正的姐妹情深。”
“你怕是眼力不好了,誰與她姐妹情深?”楚意弦卻是一哼,可話剛落口呢,瞧著那頭朝著楚曼音靠過去的身影,她的神色卻是微微一變,下一瞬,也顧不得再與蕭韻說話,腳下一動,便是朝著那處疾步而去。
蕭韻笑嘆一聲,“我就說吧,還嘴硬不肯承認!”一邊說著,一邊也是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楚曼音卻渾然不知,正與她幾個小姐妹一道說話呢,她們就站在宴廳外的露臺上,那露臺半伸入荷花池中,如今那荷花池已是凍上了,卻是硬邦邦的。露臺邊緣有木質的欄桿攔著,卻不過剛到膝蓋處……
“楚二姑娘!小心!”人群里驟然爆出一聲驚喊,楚曼音驀地扭頭,瞧見了正花容失色的王笙,同時驟然覺出身后一陣推力,電光火石間楚曼音看著前頭不過到膝蓋的欄桿和底下凍得硬實的池面,臉色不由得變了。
可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來,箍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后一拉,穩住了她的撲勢,下一瞬,她便被紫藤臉色發白地扶住,“姑娘,你沒事兒吧!”
楚曼音也是白嘴白臉,搖了搖頭,而后,扭頭往身后看去。
身后,楚意弦擋在她身前,一只手緊緊抓在另外一個人的手上,那個人面上猙獰的神色未及收起,一雙眼里滿是恨毒,被人抓住,奮力掙扎起來,可楚意弦抓得異常緊,竟是讓她一時掙脫不得。
楚曼音神色有些復雜,這一位顯然就是方才身后那陣推力的罪魁禍首了,不是旁人,正是她方才還在提醒楚意弦要小心的那位安陽伯府四姑娘周又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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