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本就是做這些事的行家,也不會落了其他人的眼,倒是比石楠和石楓他們合適多了。打定了主意,楚意弦也定下心來,無奈地嗔了瑾娘一眼,“你安心收拾著行裝,耽誤不了你的行程。夜里等著我給你回話,不過,你也要應下我,凡事以你自己的安危為要,其他的,不要勉強!”
聽她首肯了,瑾娘歡喜還來不及呢,忙響亮地應了一聲,一雙眸子熠熠生輝,倒讓那張蒙塵的容顏都亮了幾分般。
瑾娘送了楚意弦到外間,卻不想見那楊大夫居然也在,見得她們,便是長身一揖。
楚意弦目下暗暗一閃,卻還記得早前與瑾娘商議好的,在眾人跟前停了步,轉過頭,用不大不小,恰恰好能讓眾人都聽見的音量對瑾娘道,“如此便多予你幾日的假吧,等到祭了祖,你再慢慢回來不急,路上多多小心。”
瑾娘屈膝福了福,語調比之在廂房中時疏離漠然了好些,恭敬有余,親熱不足,“多謝東家。”
楚意弦淡淡點了個頭,便是扶著結香的手,徑自登了酒樓外停著的馬車走了。
瑾娘目送著馬車駛離,便是回過頭來,朝著楊大夫處輕輕點了個頭,算得招呼,就是轉身往里走去。
楊大夫卻是望著她的背影蹙了蹙眉心,而后似是不經意般轉頭問一旁一個叫余松的小二道,“怎么聽你們東家和瑾娘的意思,這瑾娘要去什么地方啊?”
他這些時日日日不輟都在這酒樓里用膳,與酒樓里的人都熟了,聽他一問,那余松便是笑呵呵道,“前兩日便聽說瑾娘要回鄉探親去,想必是今日問準了姑娘,姑娘又特意多許了她幾日假吧!不過楊大夫也不用擔心,咱們這酒樓啊,可離不了瑾娘,她至多十五怎么也該回來了。你不是恰恰好也要回鄉嗎?興許啊,等楊大夫回來時,瑾娘也早回來了呢。”言下之意,耽誤不了您吃飯。
楊大夫的眉心卻絲毫沒有因著余松的安慰而舒展開來,反倒攢得更緊了兩分,又轉頭朝著方才瑾娘離開的方向望去,回鄉?
楚意弦回府時,轉頭去了楚煊屋里,二話沒說,卻是讓結香將手里抱著的一只包裹遞給了楚煊,“今日到街上隨意閑逛,順手給你買了些筆和紙,你瞧瞧看能不能用吧!”
話落,這包裹一放,主仆二人趁著楚煊還在愣神時,便是掉頭走了。
楚煊卻在她身后呆了半晌,這才轉頭對慶豐道,“她說她去逛街,難道逛書畫鋪子去了?”他怎么就這么不信呢?
慶豐卻已經翻開那包裹瞧了,上好的湖筆和徽墨,“瞧著還不錯,既然姑娘買了,咱就用著便是。說起來也是姑娘的一番心意,說不得什么順手買的都是說的話,姑娘就是特意去給爺買的,否則,姑娘逛什么書畫鋪子不是?”
聽得這番話,楚煊面上沒顯出什么,轉頭翻看著那幾支筆和那兩塊徽墨,嘆道,“她從不懂這些,怕是被人漫天要價,騙了不少錢吧......”雖是這么說著,低頭時,嘴角卻克制不住地偷偷牽起。
這一回,楚煊卻是料錯了,那幾支湖筆和那兩塊徽墨,楚意弦還真別說漫天要價了,根本就沒有花錢。
卻是她離開天下第一樓后,按著燕遲臨走時對她交代的,如何與他留下的人暗中聯絡的法子,去了一家字畫鋪子。一邊看似隨意地逛著,一邊與那掌柜說了暗語,那掌柜便將她當成貴客迎到了二樓雅間,奉上茶點,仔細招呼著,沒一會兒,她便見著了關海。
關海雖不跟著燕遲,卻替他管著暗地里的生意,還有各處消息來源,可算得燕遲手底下第一號能人。他想必已是從燕遲那里得了吩咐,待楚意弦恭敬有加,聽了她的請求,更是半點兒遲疑也沒有,便立刻著手安排了幾個人,當中一個是女子,與瑾娘一道同行。另外幾個是身手矯健的男子,便暗中隨行保護。
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安排得妥帖周到,可卻并沒有多問半個字。
楚意弦滿意得緊,想要致謝,那位卻一臉驚駭地連稱不敢,她從字畫鋪子離開時,為了掩人耳目,那掌柜的早已為她備好了這么一個包裹,殷勤地笑著請她慢走,日后再來光顧。因而,這湖筆和徽墨,莫說被人哄著高價買了,楚大姑娘壓根兒沒有花一文錢。
辦妥了這樁事,楚意弦心里落下了一塊石頭,回府后,著石楠跑一趟,去讓瑾娘安心,回來時,石楠便說瑾娘已經與一位“同鄉”約好,明日天明一道出城。楚意弦這心里更是落定,想著果真是關海,做事細致,一如前世。
這時,楚老夫人跟前的沉香卻是尋了來,“老夫人想置辦些東西,明日請大姑娘與二姑娘陪她一道上街逛逛。”
楚意弦自然是沒有二話地應下。
翌日清早,祖孫三個便坐著馬車往街上去了。今日天公作美,竟是這個冬日難得的大晴天,天空瓦藍,不見半絲云跡,日頭高懸,普照人間。
這樣的天氣,于入冬后便甚少見著日頭的燕京人來說,都覺得格外的美好。什么都不用做,已經是滿心的歡喜了。
何況,還能出來轉轉,逛逛逛,買買買,這可是絕大多數女子都熱愛的活動,從三歲到八十歲,大多都不會例外。
楚曼音自然也是,撩起車簾往外探看,見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熱鬧非凡。許多售賣春聯、燈籠和鞭炮的店家都已經將東西掛了多來,一派喜氣洋洋的紅通通,更別提人們臉上的笑容了,果真是年味兒甚濃。
楚曼音看得饒有興致,面上便是帶出笑來,直到眼角余光不經意往邊上一瞥,剛好撞見楚意弦一雙寫著興味的眼,她登時手一松,放下車簾,便又端坐起來,一并將臉上的笑容也盡數收起。
楚意弦一愣,繼而搖頭失笑,這別扭勁兒還真是......要她說,楚煊和她才像是嫡親的姐弟呢!莫非......楚意弦蹙起眉心思忖道,是她前世走過一遭,委實已經歷經滄桑的緣故?而他們這個年紀,本就該是這樣的?
楚意弦不知,不過大抵還能有這樣別扭的心勁兒,也是一種幸運吧?
胡思亂想間,馬車的車速緩緩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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