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臨雪意遲

278 求親

好好一副牌面,硬被太子弄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面,楚意弦嘆一聲,這樣的人,幸虧前世沒有順利登位,否則大梁傳承數百年的基業怕也要毀于一旦了。

楚意弦心頭一動,便是問道,“早前獵場之事兒陛下對太子已是多有不滿,再加上這回……”楚意弦略頓了頓,燕遲狹長黑眸微微一閃,望了過來,她才又道,“若陛下起了易儲之心,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

燕遲或許是沒有想到她會這么直白地問這個問題,或許是沒有想好如何回她,一時竟是沉默下來。

楚意弦卻是急急問道,“若是讓你撇開個人的主觀意愿,你認為剩下的皇子中,誰最有可能上位?”

“居然還特意加了個但書,看來,你心里比較看好蕭晟?”燕遲敏銳一如往昔,一雙眸子定定望著楚意弦。

楚意弦既然開了口,便沒想再瞞他,略一沉吟道,“其實我做過一個夢,夢里確實是……”

“蕭晟做了皇帝?”燕遲一挑眉。

楚意弦瞄著他的臉色,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我是想說,以身份貴重來說,他自然比不得其他皇子,許是因著云妃的原因,陛下并不怎么待見于他,可你也說了,他心性之隱忍,手段之厲害,未必就沒有翻身的機會。咱們至少不能與他太過交惡,凡事留一線,你說呢?”何況,崇明帝雖然皇子也有那么幾個,可趙王自來與太子同氣連枝,魏王和蕭旻都是不管事的富貴閑王,再來便是蕭晟和蕭昆了,一個是賢妃的養子,一個是賢妃的親生兒子,兩兄弟真是感情好得很,那也是不用言說的同盟,若是太子一垮……這余下的事情,她占著個先知既然能猜著一二,燕遲這樣心思敏銳的,未必不能窺得天機。

何況,她借由夢境只是想讓燕遲能夠不要與蕭晟交惡,或是斟酌著往后該如何行事,即便蕭晟最后真的成了人上人,他們也能進退有據,終得安然。

燕遲眸色幾變,望著楚意弦,心里卻是不由一嘆,只怕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與蕭晟交好了!她的所謂夢境,他即便不當真,可他自己心里未嘗沒有考慮過,若太子當真失勢,誰又能得勢?

即便寧遠侯府不站位,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最后又會是個什么結果,能夠守著爵位,富貴閑散都是好的,若是一個不好,會是個什么下場?

若將寶押在蕭晟身上,當然也不是沒有路子可選,他甚至知道最有效的捷徑是什么,偏偏……這卻是他萬萬不能舍棄的東西,所以……

“怎么了?”楚意弦被他望得心下莫名,不由蹙眉問道。

燕遲卻已經笑了起來,抬手輕輕壓了壓她的頭頂,帶著無限的寵溺道,“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接下來該如何行事的!”

楚意弦望著他一雙深幽的眸子,心底掠過一陣怪異,還不及回過味來,又已經無跡可尋。

燕遲卻已經拉了她道,“走吧!再不去伯母一會兒該認為我不老實,在拉著你做什么了。”

“你能做什么?”楚意弦挽著他的胳膊,笑著抬眸望他,一雙眼眸如星。

燕遲低頭望著她,心里漲得滿滿的,竟有些生疼,下一瞬,他便是低下頭,在她額上輕輕啄了一下。

她微微一怔,望著他,這會兒那星海倒好似落到了他雙眸之中。

她那呆怔的模樣落在燕遲眼底,只覺得甚是可愛,他控制不住低下頭去,又在她額上啄了啄,抬起眼,對著她牽起唇笑了,“我可以做這個啊!”

楚意弦望著他,突然扯起嘴角笑了起來,“燕遲,咱們成親吧!”

燕遲一愕,嘴角緩緩拉平,卻是嘆了一聲道,“阿弦,你這樣總讓我覺得自己有些差勁!你先說喜歡,眼下連成親也要先說嗎?”

“誰讓我先喜歡你的呢,你只說你答不答應吧?”楚意弦卻還是理所當然得很,他不知道她已經親眼見過他在面前死過一回,那種錐心刺骨,萬念俱灰的感受她再不想嘗第二遍,而她這回每每午夜夢回,想著他若是沒能躲開那場雪崩,再回不來,那她重活一回,還有什么意義?

她當時便想著,他若平安回來了,她便要嫁給他,將他們前世的遺憾都盡數彌補回來,更不能再在今世留下遺憾。這樣的想法在剛剛更是堅定了,而她從來在他面前都是坦誠的,既然想到了,那便說了。

燕遲望著她,只覺得心軟成了一灘水,勾著唇角將她緊攬進懷里,笑著應道,“自然是答應!不是早說了嗎?等我回來,便向你提親!今日回去我便與母親商量,不出意外,過兩日選個黃道吉日,不過,一會兒怕是要與伯母先說上一聲,我今日也不知道何處做得不好,她好像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相攜著往前走,說到婁氏時,燕遲的語調里都帶出了兩分隱憂來,一會兒在席上時,便更加的恭謹起來。

可婁氏這會兒卻又是笑容可掬的模樣了,對待燕遲更是如同自家子侄一般,熱切周到,和藹可親,倒好像方才那一瞬間的冷淡只是燕遲的錯覺一般。

倒是楚煜和楚煊望著他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好。

燕遲這會兒也是顧不上了,宴席過半,便是滿上了一杯酒,雙手捧起朝著婁氏深深一拜道,“伯母,今回時秋不慎遇險,讓您還有阿弦都擔心了,時秋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今回出去,時秋遇上了不少事兒,雖然算不上九死一生,可也是危機四伏,能夠平安歸來,時秋心中萬分感慨,卻也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時秋身無長物,唯真心一顆,赤誠磊落,還愿伯母能夠成全一二,將阿弦許嫁給時秋!”

這話一出,楚意弦自然是微笑以對,婁氏還沒有什么表示,一左一右卻是兩道利光有如實質一般直直射了過來,正是他未來的大小舅子。

燕遲在心底苦笑,此時卻也顧不得他們,緩了兩息,又道,“時秋定然會對她珍之重之,絕不以內宅深院囿之,讓她能如過往十幾年般隨心所欲地過活,恣意鮮活,自在隨心!還望伯母成全!”燕遲說著,又是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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