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姑娘丟了。整個將軍府鬧翻了天,別人家若是出了這樣的事兒,只怕就要為了自家女兒的名聲藏著捂著了,婁氏偏不,不但讓人大張旗鼓地找起了自家的女兒,還直接求助到了寧遠侯府。
丟了的楚大姑娘可是寧遠侯府燕小侯爺的未過門妻子,寧遠侯府也是急了,派了不少的府兵四處尋人,后來還驚動了越王府,最后,甚至連宮里也驚動了。
宮里也動用了五城兵馬司的兵力四處搜尋楚大姑娘的下落。奈何,楚大姑娘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連著三日,整個燕京城都快被人翻個底朝天了,可卻還是未曾尋著楚大姑娘。
按理說,這不可能無緣無故綁架一個姑娘啊,若是為了錢,這么幾日了,也該去信給將軍府談條件了,誰知,將軍府卻是半點兒消息也沒有接到。
也不知是從何處傳出的話兒,便說這楚大姑娘的父兄和未婚夫婿、未來的公爹都在戰場上廝殺呢,居然有人在這個時候對她不利,莫非那人竟是北狄或是韃靼的細作嗎?
這大梁天子腳下居然混進了北狄和韃靼的細作,而且還將他們大梁正在征戰的將軍親眷給綁了,這還了得?楚大姑娘的失蹤突然便是牽動了整個燕京城人的心。
楚意弦被關著,自然不知這些。被帶到這間廂房,日升月落,已有三回,外間如何風云變幻她不知,可定然不會如同她這里這般平靜。
頭一日,未能等來他們說要見她的那位主子,只是那些人也未曾再綁著她。給她松了綁,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供著,也不問她話,也不嚴刑拷打,除了被鎖在房間里,沒了自由之外,這日子倒也算得愜意逍遙。
至于那些綁匪,卻比她還來得惶惶。
“怎么樣?”見著給她送飯的人出來,領頭的黑衣人便是忙問道,目光一邊朝著那房門緊閉的廂房睇去。
拎著食盒那個黑衣人拉下覆面的黑巾,面上也是一臉納罕,“還是跟之前一樣,安安靜靜地將東西吃了,半句別的話都沒有。”
這被綁了,還這么安靜配合,連著三日,不哭不鬧,不想法子逃走,也不跟他們套話,也不用首飾收買他們的肉票,他們真還是頭一回見。
領頭那黑衣人悄悄舒了一口氣,可這心里卻沒有輕松半點兒。
他那些個手下亦是心里惶惶不安,“上頭不是說她很重要嗎?要讓我們好好看著!這都多少天了,怎么也不見人來瞧瞧,這人就這么放咱們手里,會不會有問題啊?”
“能有什么問題?別瞎琢磨,這話若被主子聽到,我可保不了你!”領頭的那一個眼神一厲,瞪他一眼。
他那屬下嘴角翕張著,心里腹誹道,裝什么裝啊,要你心里真有底,干啥兇我?可面上到底不敢露出分毫來。
那領頭兒的卻因著他方才那一番話有所觸動,明顯有些浮躁了起來。正在這會兒,院門處卻傳來了些許動靜,兩人回頭一看,見居然是盼了好幾日的王皇后來了,都是一喜,趕忙迎上前去,“娘娘,您來了?”
王皇后一身尋常的穿戴,外頭還罩了一件深色的斗篷,頭臉都深掩在帽中,在這漸暗的天色中,半點兒不打眼,可輕抬眸間,還是麗色無雙。
只王皇后不過點頭輕輕“嗯”了一聲,腳步不停繼續往里走,“這幾日怎么樣?她可有鬧騰過?”
“這倒沒有!”黑衣人中領頭的一個跟上她的腳步,聽她提起這事兒,他的眉心也是狐疑地皺了起來。
王皇后腳步微微一頓,下一刻又往前行去,眉心皺得更緊了,再未開口。
楚意弦吃罷了飯也是百無聊賴,正在房內打拳呢,她的想法是,即便淪為了階下囚,這身子也得好好照應啊!她每回遇險之后,總會痛定思痛,想著都怪從前不好好練功,但凡這功夫強上一些,也不至于每一次都只能束手就擒,可是吧……這再怎么痛定思痛,已經成了既定事實的,她也是無能為力。也只能好好練著,只求個身強體健了,很多事,你得有了體力,才能繼續不是?
王皇后來時,她正練完半套拳,已經微微出了汗,聽得門外的動靜,轉過頭來,門鎖已經開了,緊接著房門被推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走了進來。
她收了勢,微微喘著氣,香汗淋漓的樣子,朝著來人屈了屈膝道,“皇后娘娘怎么這副打扮?險些不敢認了呢。”
王皇后腳步微微一頓,額角的青筋都有一瞬暴起了,再思及方才門開的剎那瞧見的她正在做的事情,默了默,才得以平靜地開口道,“你倒是處之泰然。”太泰然了些!
楚意弦彎起唇角微微笑,“我鎮日里痛哭流涕,難道皇后娘娘就能心軟放過我?不能吧?既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法子改變自己的處境,那又何苦為難自己?倒還不如輕松愉快的,每日這光景也能消磨得快點兒不是?”
“瞧著你這樣子倒是早就料到是本宮請你來的,總不能是你故意要被本宮抓來的吧?否則,那日為何那么輕易就將你請了來?”王皇后一雙丹鳳眼微瞇,很是懷疑地瞄著楚意弦。
后者曼聲一笑,“皇后娘娘莫要太看得起我了。若論運籌帷幄,皇后娘娘才是女中諸葛,當仁不讓。難道那日不是皇后娘娘算準了,為了瑾娘和我手底下那些人的性命,我也會乖乖跟皇后娘娘走嗎?說起來……皇后娘娘帶走瑾娘,如今目的也已經達到了,總該將瑾娘放了吧?”
王皇后一哂,“才覺得你是個聰明的,怎么就又傻了起來?若非笙娘提醒,本宮還沒有想到你居然將那個瑾娘看得這般緊要,本宮早前就懷疑那瑾娘的身份,居然被你糊弄了過去。這回若非覺得奇怪,齊王如何會拿笙娘開刀,思慮再三,聽了笙娘的一番話,這才茅塞頓開。要找那個瑾娘卻也很是花了一番工夫,你倒是深諳燈下黑的理兒,居然就將人藏在了金爵街,不過換了個門兒住著罷了。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與本宮打什么馬虎眼兒了,說吧,你和柯岳……柯尚明到底是個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