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個掉馬的紈绔

第74章 愛人

何遠睡了一晚,第二天醒來倒忘了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林緣一切如常,喊他吃飯,飯桌上緘默。

她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才輕描淡寫道:“什么時候上任,我把這邊安排一下,請個店助。過去了有住的地方嗎?要租房的話,就要先去看看。”

嗯?何遠猛地抬頭看她,她愿意一起走了,昨天分明還不想過去的,跟他生氣來著。

林緣把碗一放,挑眉道:“怎么,不樂意我一起?那你別想了,你是我丈夫,走哪里我都得跟著。”

何遠低下頭,嘴角揚起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微微蕩漾開來。

這邊兩人算是說妥當了,回家之后跟家里一說,周桂香放了心。

一切后續有條不紊進行著,鐵牛因為之前幫林緣干活,后來見廢品站沒前途,也學林緣開始做點小本生意。

他運氣不好,入行有些晚,本錢也不多,如今在小海區有一間自己的門面,勉強混口飯吃。

何遠回來之后好幾次說一起吃頓飯,都沒空,林緣請到店助這天終于安排好了,便買了禮上鐵牛家去吃飯。

鐵牛的媳婦就是周小艷,當時鬧得大,周小艷倔強,硬生生拖到二十二,家里急瘋了險些給她說個二婚的。

那個時候鐵牛一窮二白問她要不要嫁,一拍即合,在一起也好幾年了。林蘭生兒子之后沒多久,周小艷也生了個女兒。

鐵牛看著店面,她就守著廢品站,多少能掙點兒錢。

兩個大男人在屋里說話,林緣就跟周小艷在廚房忙活,說些村里的新聞,時不時傳來幾聲笑。

小女娃正是愛動愛鬧的年紀,趴在凳子上玩,口水直流。

鐵牛把女兒抱起來,何遠從兜里摸了顆糖,“開始長牙了吧,捏她腮幫子以后愛流口水。”他捏虎子的時候,緣緣就不準。

“是啊,快得很。你回來就好了。進哥能跑哇,他咋還不回來?你說你兩個,一個新疆一個東北,夠遠的。”

“給他寫過信了,說是年底回來。”

“那到時候你家有的忙。”

閑聊幾句,問到鐵牛的營生,就聊到林緣當時創業的艱辛,夸夸其談自己的功勞,“說到這個,你得請我吃飯啊,那時候有個他們制衣廠的,經常跑來找小嫂子,可都是我給趕跑的。”

何遠不爽,哼道:“少往自己臉上抹金,我自己媳婦啥樣我不知道,需要你趕爛桃花。”

“好吧,果然騙不到你。不說她廠里那個,就是當時小海區那大市場,看她一個單身年輕人,過來招惹得就不少。有一個她進貨的供應商,家里那少爺,條件多好,開小轎車來追都沒理。”

“你倆嘀咕啥呢?是咱們女人家本分,要你們早迷得不知東南西北了。”周小艷端著菜進來,聽了一耳朵。

在去市里之前,還有一個必須到場的宴會,王組長兒子結婚。老早就給林緣通知了,再怎么也有提攜的恩情。

林緣找了衣裳出來換,進進出出好幾回。

何遠漫不經心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一會兒點評一句,這個裙子太短,那件衣裳太艷,這個勒腰,那個肩寬,在他嘴里就沒一件好衣裳,全是爛貨。

林緣沒好氣地把換下來的衣服全部往他懷里一扔,“你太討厭了,閉嘴吧你。”

“我為什么要閉嘴,長嘴不就說話的。”理直氣壯,氣勢洶洶。

林緣不理他,他就嘟嘟囔囔跟在她后面轉,“娘說今天回去吃飯呢,你就不能不去嗎?我二姨過生日呢。”

“要不叫人代禮,咱回家去?”

“你別穿這么好看成不成?人家新娘子好不容易風光一回,都讓你比下去了。”

林緣噗嗤一笑,“別哄我了,新娘子十八,我都多大了?”

“你十九,差一歲。”何遠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走開了,我換衣裳。”

“我又沒說謊,你瞅瞅,跟十九歲的時候一點變化都沒有。”現在也不大啊,還不到二十五,在他眼里,他媳婦就是最好看的。

林緣甩著衣服趕人,“快去換衣裳,磨蹭啥呢,遲到了多尷尬。”

何遠一愣,“嗯?我也去?”

“你不去誰去?王組長早說要見你的,好好表現啊,她對我可好了。”

“你早說啊,害我這么賣力。”何遠一邊抱怨著,一邊歡歡喜喜進屋了。

結婚辦酒席的地方在鎮上一家有名的大酒店,林緣先帶何遠續了禮,他們廠里也來了不少人,一看她出現立馬拉過去坐一桌。

好久沒見了,廠里添了許多新面孔,大家都感慨良多。

林緣旁邊的一個班長,笑嘻嘻地拉著她,“這你愛人啊?難怪你這廠花誰也追不上呢,家里這樣個人,換誰都不成啊。”

“你如今出息了,開那么大的門面,前些時候開會還提到你。”

“提我啥啊,我都走幾年了,誰還記得啊。”

那班長哼了一聲,“還能提啥啊,看你風光了,拿你當教材給新來的畫餅呢,姓馬的也好意思,你啥時候靠他了?”

她又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說,有些人表面清高,還不是跟生產總監搞一起去了。那回她去相親,姓馬的那老婆跑去指著她鼻子罵,傳得廠里都知道了,要我都羞死了,人家還賴著不走呢。”

這里正說呢,龐娟就過來敬酒了,眼神有意無意瞄向何遠,笑道:“小緣走了也不回來看看我們,今天得罰你酒呢。”

大家開始起哄,跟林緣聊八卦的那班長不確定龐娟有沒有聽到,不好意思擋。

林緣勉強喝了一杯,龐娟還要再勸,何遠伸手接過杯子,紳士地朝眾人笑笑,“不好意思,緣緣有點不方便,這杯我代她喝。我不在的時候,多謝各位在廠里照應,哪天得空還請賞個臉,一起聚聚。”

林緣沒有說話,只是抿著嘴笑。

龐娟話里隱隱帶著些不懷好意,“喝這點都舍不得,你愛人待你真好。”

看不慣龐娟的人見她那樣子,忙說道:“都別灌得太厲害了,我聽王組長說了,緣緣愛人在市政府上班呢,弄一身酒氣回去,影響不好。”

當時的情況,在政府部門上班大家都只聽說過,那是令人向往又仰慕的存在,當即看何遠的眼神都變了。

龐娟笑笑,也不勉強,找位子坐了。

等何遠身邊人去敬新人酒的時候,她又端著杯子坐過來,笑容滿面,“我老聽緣緣說起你,也沒見過,今天可算如愿了。”

何遠嘴皮扯了扯。龐娟繼續道:“緣緣也挺厲害的,在我們廠里干了兩三年,出門開店就賺錢,成了廠里名人了。”

見何遠不理會,她又道:“還有一個人也挺出名的,現在聽說是個記者小說家。緣緣辭職沒多久他也跟著走了,好像還在緣緣店里上過班,一起上過報紙,當時他倆關系可好了。大家都說何宏東在追緣緣呢,你見過他就知道了,一看就是厲害的人。哎,我就隨便說說,當不得真,你可別去問啊。”

“哦,緣緣跟我說過,何宏東在你們廠里是電修,幫了她許多忙。好多人都挺樂于助人的,我們的工作也是這樣,踏實勤懇,堅決不容忍媚上欺下、亂搞關系的人破壞工作。”

何遠似笑非笑,話里有話,龐娟想起自己的事,不確定何遠是不是知道,而且暗指她,到底坐不下去,灰溜溜地走了。

何遠翹起二郎腿,哼著小曲一臉爽快,小樣兒,就這還來挑撥,是不是傻。

宴席快散的時候王組長拿酒過來敬同事,拉著林緣說了許久。

吃完飯都下午了,熏熏然走出門來,迎面的暖風吹得人昏昏欲睡。

何遠喝了不少,臉紅紅的,拉著林緣的手,“媳婦,你辛苦了。”

她不明所以,聽他道:“工作辛苦就算了,還要應付傻叉。那個龐娟好討厭啊,說你跟一個叫何宏東的走得近,還一起上報紙。”

說完,他就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似乎在等什么話,又好像無關緊要。

“我其實跟何宏東也不熟,就是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而已。一起上報紙那次是意外,話都沒說一句。前幾天突然撞見一起吃了個飯,從沒聯系過。”林緣幫他理了理衣領,耐心又細致。

何遠呼出一口氣,望著眼前的路,心情像小鳥一樣飛揚舒暢。

“小遠哥。”

“嗯?”

“咱們去市里醫院看一下傷,好不好?我很擔心。”

手臂被握住的地方微微發燙,何遠提起頭,望進林緣的眼睛深處,滿滿的擔憂與眷戀,交織著愛慕與縱容。這樣的緣緣,怎么會嫌棄他,他到底在不自信什么?

“嗯。”

在她擰巴面對世界無能為力的時候,他握住她的手從偏執的陰暗角落里走到陽光下,正視自己,變得更好更優秀更有底氣。

所以,那么好的小遠哥,她視若珍寶,怎么舍得他患得患失。

為對方成長,心甘情愿泥足深陷,這一生,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