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孟高山和孟青山抬著一大盆開得正艷的月季。枝葉繁茂,枝杈伸得很開,月季呈黃色,開了二十幾朵,正是孟老國公非常稀罕的珍品“點石成金”。
孟中舉著一把大傘為花遮雨,花遮住了,三個人都淋著雨。
江意惜有些不好意思,玩笑道,“又把孟祖父的寶貝搬來,挨打了嗎?”
聲音清脆嬌糯,聽得孟辭墨心花怒放。
孟辭墨輕笑出聲,說道,“江姑娘冤枉我祖父了,這盆花是他老人家主動送給你的。”
“主動送我?有什么好事?”
孟辭墨笑笑,似乎有些羞赧。說道,“那件事我求了祖父,他老人家已經派人給我祖母送信了。”
江意惜猜到是孟大夫人給自己說親的事,笑著請他請進西廂,又親自給他沏了一杯茶。
孟辭墨把下人打發下去,剛想說眼睛好轉的事,就被茶香吸引過去。他端起茶碗聞了聞,笑道,“香。”
茶水還燙,孟辭墨又聞了聞才把茶碗放下。低聲說道,“告訴江姑娘一件好事……”
江意惜喜道,“孟大哥的……”看到孟辭墨噓了一聲,趕緊捂嘴住,用只有孟辭墨能聽到的聲音說,“眼睛有所好轉?”
一聽喜事,她第一個往眼睛好轉上想。老公爺幫自己幫的事,可不算喜事。
孟辭墨點頭道,“對,左眼能看到些許光亮了……”
江意惜興奮地走到他面前檢查眼睛。他的左眼不止能看到一點光亮,還能模糊看到兩寸遠的東西。右眼視力也較之前好了一些,能模糊看到兩丈外的東西,一尺開外的東西看得比較清晰。
離得如此之近,孟辭墨看江意惜比之前更加清晰。肌膚賽雪,笑靨如花,如珍珠一樣潔白瑩潤的牙齒,還有好聞的馨香……真是,真是跟月宮中的仙子一樣美。
江意惜滿心想的都是孟辭墨的視力,沒注意他眼神的異樣。檢查完,退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還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的雙眸。
想了兩世的那個執念,真的有可能得以實現。
孟辭墨又小聲說道,“還不到兩個月,我的眼睛就有起色了。江姑娘醫術高明,多謝。”
說著,起身給江意惜作了個揖。
江意惜屈膝還禮。笑道,“恭喜孟大哥。”
孟辭墨笑道,“同喜,同喜,也恭喜江大神醫妙手回春。”
他的馬屁拍得江意惜小臉微紅。
又道,“不過,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我想趁此機會看看人心。”
江意惜知道他想看的人心是孟大夫人,或許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人。
她當然要替他保密,鄭重地點點頭。
兩人坐定,孟辭墨又講了另一件事。
江意惜總算放了心。老國公的話孟大夫人不敢不聽,江家人也不敢不聽。那個借口也好,擋住了一切想給她說親的人。
她笑道,“替我謝謝孟祖父。”
孟辭墨笑笑,拿起茶碗喝茶。喝了一口又喝一口,品一品,再喝一口,一口氣把茶都喝了。
夸道,“好茶。”
江意惜起身,拿起水壺給他斟上。笑道,“孟大哥喜歡喝,以后我就給你沏這種茶。”
孟辭墨望向江意惜,試探道,“就怕我祖父的話傳出去,影響江姑娘找人家。”
江意惜臉發燙,看了孟辭墨一眼。
經過這么久時間的近距離接觸,她最想嫁的人就是面前的人了。可那個冷得像冰窟窿的家,她不想再進去。而且,他的眼睛若是好了,會是晉和朝最優秀的男人……
江意惜不敢再往下想,輕聲道,“目前想給我說親的人都不是真心幫我,孟祖父的話是最好的擋將牌。我不著急說親,這輩子若能找到真心待我的,我便嫁。若沒有,我寧可自梳立女戶。”
聽了江意惜的話,孟辭墨很想說,我能真心待你好……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
不過,江意惜的話也讓他心安了不少。她不著急,就能給自己充足的時間。等自己眼睛好了,再向她表白心意。
笑道,“江姑娘說笑了。江姑娘美麗聰慧,蘭心蕙質,怎么可能找不能真心待你的人。”
江意惜苦笑著搖搖頭,起身道,“我再給孟大哥按按。”
來都來了,江意惜給他做了頭部按摩,又重新調換了幾味湯藥。
孟辭墨走的時候,江意惜又送了孟老國公兩食盒點心。
等到晚上,雨停了,天上撒滿繁星,花花還是沒回來。
江意惜等到亥時末,也只得去床上歇息。
次日天剛微亮,江意惜就輕輕爬起來。把昨天偷偷拿進來的一小瓶鹽和一小罐糖、一小罐茶葉分別倒在三個碟子里,用光珠照了一圈,看見茶葉有一點變色,就趕緊把光珠收起來。
把這三樣東西裝起來,聞一聞,好聞了一些,差別也不致于大的讓人吃驚。
吃完早飯,吳嬤嬤就讓吳有貴趕螺車,去北郊莊子看水珠。
今天誰都不來,江意惜侍弄完花草后,站在廊下繼續教啾啾說“扎針針”“吃肉肉”,這幾個字丫頭也一直在教它說。
巳時末,孟老國公突然來了扈莊。平時他來都是江意惜邀請,或是跟著孟辭墨來,今天這么主動又是單一個,還是頭一次。
他的護衛孟中手里拎著兩個粉瓷罐茶葉。
老爺子笑道,“昨兒一個在吳城當水軍都督的老部下來莊子看我,送了我兩罐明前吳湖龍井,給小姑娘嘗嘗鮮。”
明前吳湖龍井是貢品,即使皇宮里的貴人,除了皇上和太后娘娘,其他人分的也有限。
江意惜搞懂了,老爺子肯定是聽孟辭墨說自家茶特別好喝,特地來喝茶的。
而且,他都送了這么好的茶葉來,自己也該有回禮不是。
江意惜好笑,趕緊把老爺請進屋,親自沏了一碗經過處理的茶。
老爺子拿著茶碗聞了聞,一臉享受。
他喝完茶水,又砸吧砸吧嘴才笑道,“不怕小姑娘笑話,老頭子就是來喝這種茶的。那小子只說茶好喝,卻沒問什么茶。我喝著有些像青山毛尖,卻要青香綿長得多。這是什么茶,在哪里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