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子，外面的將士早已等得焦急，立刻迎了上來，有人急匆匆地報道：“將軍，當值的將士們都已趕到，各位參領正在外圍待命，請您趕快過去一趟！”

“我這就過去。”手中的姑娘仍然昏迷不醒，洛玉楓將她交給手下，吩咐道：“送她去看大夫。”

“是！”士兵應了一聲，立刻帶走了那姑娘。

有人領路，洛玉楓緊緊握著蘇湘湘的手，大步向外面趕去。剛剛從漫天的火光中逃出來，蘇湘湘臉色仍然有些發白，猛烈地心跳也無法平穩下來。一邊走著，目光卻直直留在那名士兵的背影上。

恍惚了許久，嘴角終于微微綻開一抹笑。

人救出來了。

手和臉都被火灼得燒痛，身上滿是煙灰和汗水。初時的狂喜很快便散去，心中只剩下淡淡的慶幸。

終于將自己的良心應付了過去，如卸了重擔般，一身輕松。

身旁仍是濃煙滾滾，那間宅院已經徹底被大火吞沒，街上的樹已經全部被砍倒運走，火勢暫時還沒有蔓延出來。腳步匆匆，跟著領路的將士出了小街，趕到旁邊那條較寬敞的街上。周圍的煙一下子淡了下來，視線終于開闊了些，抬眼望去，四下里都是身著龍武軍制服的士兵，主將不在，他們已經自行發動起來，奔走著救人救火。氣氛緊張而肅穆，帶著軍隊特有的臨危不亂和果敢鎮定，一切都進行得快速而有序，忙卻不亂。

又走出去幾步，一陣晚風迎面拂來。蘇湘湘貪婪地吸了一口清涼沁爽的空氣，心里的焦躁、緊張、擔憂以及悲傷憤怒隨之一掃而空，只余一片通透的輕松和安心。

隨那引路的士兵走到街角，不遠處一間店鋪門前的臺階之上，有幾名小將正在商討著什么。有人通報一聲，那幾人見了洛玉楓，皆是面露喜色：“將軍！”

“都過來。”洛玉楓大步走過去，簡單掃一眼眾人，立刻便開始安排人手。

他到的最早，對這里的情況了解的也最多，該如何布置，心中早就有了計劃，當下便一一交代下去。喉嚨被煙嗆得生疼，聲音有些嘶啞，卻沉穩而有力。

蘇湘湘和他并肩而立，靜靜聽了一陣子，仰頭看向他。

他平日里總是整齊的一絲不茍，此時臉上卻被煙灰和汗水抹開了花，衣衫上也落滿了灰。寒風凜冽，火光沖天，濃煙滾滾。束起的發絲被風吹散，洛玉楓眉頭緊鎖，神色嚴峻，立在石階之上，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人手。身形被火光與夜幕映襯著，如疆場上挺立的戰士般從容鎮定，英武不凡。

終于有點像將軍了。蘇湘湘目光中稍帶了笑，嘴角也微微上翹。

一邊交代著事情，洛玉楓握著蘇湘湘的手卻始終沒松，像是生怕她再跑掉似的。好不容易把趕來的將士全部分派了下去，人群散去，僅有幾名將士隨侍在身邊。他抬起袖子，匆匆擦了擦額上的汗，目光轉過來，看向蘇湘湘。

他的眉頭緊緊鎖著，眼中飽含疑問。隱約能瞧見點點許怒意，卻被沉沉的無奈壓抑住，無法發作。頓了一頓，將無數話語生生咽回去，他低低嘆了口氣：“別在這里呆著了，趕快回去。”

忙起來顧不上理她，好不容易空閑下來，一開口就是攆人。蘇湘湘多少有些掃興，心里卻也明白，眼下火已經徹底燒了起來，不可能再進去救人。眼下龍武軍已經趕到，不缺人手，她身體不便，幫不上什么忙，留在這里怕是還要拖累別人。

她又看了一眼洛玉楓，按捺住心里的不舍，勉強答應了一聲。

“回家好好歇著，千萬別再跑出來。”

洛玉楓匆匆又囑咐了一句，立刻便叫人去準備車馬。蘇湘湘臉色微微發紅，扯了扯他的袖子：“兒子也跟過來了，在醫館。”

“你……”洛玉楓回頭看向她，聲音噎住，像是極為氣惱無奈。

蘇湘湘訕訕地笑了笑：“本來就是打算出來……那個，呃……就讓他跟來了。我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四月也來了，懷王在他那邊。”

洛玉楓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又叫人去接洛水黯和許四月。龍武軍的將士已經開始疏散居民，傷員被擔架抬了出來，送往醫館。火勢雖然沒有減弱，但之前慌亂驚恐的氣氛卻已經被控制住，一切都在順利地進行著。

可是，無論如何，這種災難的現場都不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能承受的了的。

洛玉楓收回目光，看一眼蘇湘湘，輕聲嘆道：“你可真是……”話沒有說完，聲音便小了下去，頓了一頓，終于像是無奈妥協了一般，嘆一聲道：“回去好好呆著，外面正亂，這幾天你就不要出門了。”

“嗯。”蘇湘湘老實地答應一聲，松了手，抬頭看向他，目光中滿是說不明的情緒。

這場火災來勢洶洶，又正好發生在龍武軍負責的西區，以洛玉楓的性子，肯定是要在這里駐扎下來，跟將士們同吃同住了。又得好幾天見不到他，蘇湘湘心里堵滿不舍，剛剛舒緩的心情，片刻便又低落下來。緊緊望著他，許久才輕聲道：“照顧好自己。”

洛玉楓微微笑了笑，抬手擦去她臉頰的煙灰：“我知道。”聲音很平靜，又是一貫的溫和，臉上也帶了淡淡的笑。

想說的話太多，可周圍亂糟糟的，一時又不知該先說什么。停了一下，蘇湘湘低下頭，身子稍稍傾過去些，想抱抱他。

察覺到她的意圖，洛玉楓怔了一下，臉微微泛紅，身子也僵住了。

身邊都是自己熟悉的將士，真的要抱嗎？

他的動作遲緩了片刻，猶豫的一小會兒，蘇湘湘已經不管不顧地靠了過來。洛玉楓拋開心中的顧慮，臉上微微帶了笑，張開雙臂，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只片刻的相擁，在這混亂的寒夜里，卻無比的溫暖安寧。蘇湘湘很快便放開了洛玉楓。抬頭沖他一笑：“你忙吧。”

旁邊傳來車夫“吁”的一聲喝，馬兒咴鳴一聲，緩緩在階前停下。轉頭看過去時，恰好見有將士領了洛水黯過來。他的眼睛紅紅的，手一被放開，立刻哭著叫了一聲“娘”，飛跑著撲了過來。蘇湘湘俯身接住他，笑著輕聲安慰兩句。洛玉楓立在一邊，深深望著妻子和兒子，心中雖然擔憂，卻實在是無法脫身相陪。等那小家伙慢慢從蘇湘湘懷里出來，淚眼朦朧地看向他時，他只能給他一個安撫的笑：“跟你母親回家去吧。”

洛水黯點頭答應了，蘇湘湘領著他向洛玉楓道別。許四月主動要求留下來幫忙，蘇湘湘沒有阻攔，叫他自己當心，然后便帶了洛水黯，上車回家。

當消防員是我兒時的夢想之一，因為感覺超人啊蜘蛛俠啊什么的，好像都兼職干過這個。不過現在看起來已經沒戲了。姐妹（兄弟）們有什么想干又干不了的事，不妨說出來，我給你們碼一本圓夢之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