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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瑧雖然有些沽名釣譽,過于珍惜自己的名聲,可他不蠢,周琳瑯豁出去名聲不要,閨名不要,貞節不要,非得回周府,他當然知道她圖的什么。
小姑娘嘛,眼皮子就是淺,周家指望不上,她便打著她自己的主意,想著早點兒嫁出去。
天真。
她以為她回了周家就能嫁個好人家是怎么著?
周瑧十分不以為然。
是以馮氏這么遮遮掩掩的一說,他幾乎立時就相信了。
相信是相信,卻呵斥馮氏:“誰再說這樣的話,一律捆起來打死。”
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可這語氣卻透著滲人的寒意,馮氏沒來由的一激靈,忙道:“都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把這些污言穢語說給老爺聽……”
半天周瑧也沒回話,馮氏偷看一眼,見他大瞪著兩眼并沒睡著。
馮氏任務完成,也就沒再繼續執著的給周琳瑯下絆子。橫豎刺已經扎進周瑧的心里了,將來府里但凡傳出點兒不好的事,都是周琳瑯自己不安分才生出來的亂子,橫豎和自己沒關系。
周琳瑯并沒等到臆想中的周瑧的震怒,甚至這點兒事壓根沒能在府里掀起什么水花,侍玉打聽了半天,府里人除了笑話容家兩位舅太太小家子氣,見錢眼開之類,便再無別的閑言碎語。
周琳瑯蹙眉。
她倒不是非得被周瑧教訓一回才舒服,只是這府里如此清凈,真是讓人意外。顯見得有人早就做了吩咐,故意引導輿論導向,看似對她有利,可到底如何,誰知道呢?
三天后,馮氏大大方方的把容氏的嫁妝交還了周琳瑯。
容大太太朱氏自始至終都表現的很淡然,容二太太楊氏就有些妒羨露在外頭,可也只是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并不過分。
周琳瑯信守承諾,打算將容氏的嫁妝一分為三,朱氏卻道:“原本這是你娘留下的東西,你拿著也是正理,舅母不該腆著臉跟你伸手討要,可容家現在什么樣,不用說你也能看得出來,權當是舅母借你的。鋪子、宅院、首飾等我都不要,你只給我幾十畝地也就是了。”
楊氏也老臉微紅,哽著聲兒道:“大嫂說的話我都認,我也不要別的,你只替你小舅舅把債務還了也就是了。”
周琳瑯還要堅持,朱氏道:“琳瑯,舅母知道你是好意,可錢財看落到誰手里,用得好了,皆大歡喜,用得不好,那是招災惹禍的根苗,你不必多說,只管按我們兩個的意思來。”
周琳瑯也就沒再勉強,從容氏的地契里各拿出一百畝良田給了朱氏和楊氏,又一人給了一家五千兩銀子。
她手里充裕了些,待人處事就比往日大方,這府里從主子到奴才,沒一個不是精明的,聞風而動,好多人都把眼睛放到了周琳瑯身上。饒是周琳瑯見過世面,可被這些人熱切的眼神聚焦般的望過來望過去,也不大舒服。
天氣越來越熱,她待不住,午間沒睡,便帶著侍璧去了花園里的池塘邊。微風拂過水面,帶來陣陣清涼,周琳瑯便尋了個樹蔭坐下假寐。
才是將睡未睡之際,聽見侍璧跟人說話。周琳瑯本來不想搭理的,可那人卻走了過來,目光直接而帶著極強的侵略性,逼得周琳瑯不得不睜開眼。
“大堂兄?”
周玉珉對上周琳瑯黑白分明,卻又略帶倦意的眼睛,笑的極為暖昧:“原來是你啊,我還說誰大中午的也不怕日頭曬,跑到這地方來,不知道的還當你等著情郎呢。”
周琳瑯也不惱,只裝聽不懂,笑瞇瞇的道:“大堂兄可別嚇人,咱們府里哪來的狼?”
周玉珉笑笑,也不辯解“此郎非彼狼”,反倒將身后的人扯出來道:“這是你三舅舅家的三表妹,叫做琳瑯的。琳瑯,這是姑母家的衛輔,你得叫他一聲表哥。”
衛輔這些日子一直和周玉珉同進同出,對周府也熟悉了些,周府人對他十分謙遜恭敬,他便也多了幾分優越。
猛見著周琳瑯,他著實驚為天人,又見周玉珉對她態度輕佻,還當是府里的丫鬟,雖未細想,但到底有著那么一點兒“跟著周大表哥,他吃肉自己喝幾口湯”的綺思。
等聽說是三舅舅家的表妹,臉色立時微紅,忙收了好奇又驚艷的眼神,垂眸與周琳瑯見過禮。
不知是對周玉珉的厭惡,還是因為衛輔確實有變化,周琳瑯對他印象實在糟糕,初次見面,他雖顯得拘謹,可眼神沒現在這么放肆,好歹也是大家公子,雖說是庶出,但總不至于見著個姑娘就跟鄉巴佬進城一樣,眼珠子恨不得都粘上來吧?
勉強見過禮便打算將此地讓給他二人。
周玉珉卻攔著她道:“我們才來,你就要走,倒像是我們欺負了你一樣,難得見你一回,不如坐下來喝杯茶?”
周琳瑯心道:我跟你們有什么茶可喝的?
但她目前還不想和周玉珉撕破臉,當下便微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前面就是攬月亭,大堂兄,衛家表哥先請,我同丫鬟們去準備準備。”
周玉珉道:“有奴才們就夠了,要你操勞做什么?我和衛家表弟正說要下盤棋,你幫著掌掌眼?”
死說活說,非不許她走,甚至伸手要拽她手腕。
夏日里衣衫輕薄,周琳瑯稍稍一動,白膩的腕子就露在外面,那肌膚絲滑如上好的綢緞,在陽光的照射下有如透明的白玉,看得周玉珉早就垂涎三尺了,沒機會還要找機會摸上一摸呢,何況這會兒四下無人,實是個占便宜的大好機會。
周琳瑯戒備的退后一步,朝著周玉珉望了一回,漂亮的眼眸里就帶了些冷意,微仰著臉,純真無辜的道:“大堂這不是為難琳瑯么?”
沒摸著意想中的美人兒,周玉珉心里不舒服,聞聽周琳瑯的話就更是不悅,臉色一變,語氣低沉的道:“怎么叫為難?”
周琳瑯默然不語,只眼神咄咄,一副無論如何也不會屈從的模樣。
衛輔便伸手輕拽周玉珉的衣袖,息事寧人的道:“大表哥,若是三表妹不便,就算了吧,我也不是多想下什么棋,就是隨處走走。”
周玉珉嘲弄的笑了笑,有恃無恐的道:“這里是周家。”
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