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很是昏暗,高大的圍墻擋住了本就不強烈的陽光,秦政置身陰暗中,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在無言的尷尬中,一分一秒都顯得格外悠長。
“我沒有生氣!”秦政走近一步,緊緊抿了抿唇,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小萱,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顧清萱飛快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
“你還在怕我,還在躲避我?”秦政看著沉默的她,有些氣惱又有些心疼。
“我……”顧清萱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臉上突然燒了起來。
秦政卻捧著她的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倔強地盯著她,一雙眸子如最幽暗的夜空,但卻閃著銀河般的星光,“顧清萱,我認定你了!告訴我,你到底在顧及什么?”
“秦大人,其實我覺得我們兩個都挺不正常的,說話想法從來就沒在一個點上,我時常會氣你,會忤逆你。你愿意接受這樣的我?我心里很怕,我怕不小心惹到你了,你……你把我殺了怎么辦?我……我挺想活著的。”顧清萱垂下了眸,臉頰更為滾燙了,她在21世紀沒有談過感情,平時除了上班,就是天天看內涵段子的腐女。
當時也有朋友為她介紹對象,一直被念叨的她終于去相親了。
兩人約在西餐廳,男方看起來文質彬彬,然后一開吃,尼瑪,話題全是他家的房產!
一套房子。從它出生談到被他買到手,仿佛每套房子都有一個神話般故事。
而她靜靜的聽著,直到那男方終于餓了。看著燒得滋滋的煎鍋,她體貼地拿起一個雞蛋,用力的敲碎,放在油鍋上,然后對那男的微微一笑,“糟了,你的蛋碎了一鍋。”
她忘不了那男的震驚的眼神。看著那張的極大的嘴,她手疾眼快地拿起一個蛋。塞他嘴里,“你的蛋好吃嗎?”
都是d吧惹的禍……
顧清萱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
“我會殺了你?”秦政覺得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疼惜。
她都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我見你殺人挺利落的,你是不知道。習慣是很可怕的,如果我惹到你了,你肯定會第一時間抽劍的。”顧清萱仰頭,認真地看著她。
好吧,說來說去,她一直顧及著自己的小命兒,她是一個現代人,而秦政呢,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尤其是男尊女卑的社會現象,像秦政這樣權勢滔天的人,殺個大臣之女真不算個事兒。
剛開始穿過來的時候。她想得只是好好活下去,才有了減肥美容什么的,她三觀挺正的,再加上自己吃飯的技術,不用在自己身上,會被天打雷劈的。肥胖會得多少病啊,等到年紀大了。一些吃的根本碰都不能碰,貪嘴了高血脂、糖尿病都是找上門。
后來因為前世的夢境,她才發揮了她在職場的冷靜,顧府若被滅門了,她也逃不開,直到得了免死金牌,她整個人才輕松了起來。
她不是圣人,她也有虛榮心,免死金牌那么大的榮譽,說不得意是不可能的,還有身為現代人的那一絲絲傲嬌,才開始了逗比和作死之路。
而對象又是秦政,見他一次次都自己包容,她很想試試他的底線在哪里,那個尺度是不是適合自卑且傲嬌的她。
不過現在看來,她還是太笨了,一味的試探反而會讓兩人有更多的裂痕,為什么自己不改變一下,執著這些有什么意思……
顧清萱越想越覺得如此,回想著自己干的蠢事,有種不堪回首的感覺,兩個人在一起,平平靜靜,互相關心,互相讓步,都好好的才是正道好嗎!
“傻小萱,我怎么會殺你。”秦政臉上的寒冰融化了些,捧著她臉的手掌能感覺到她臉上的火熱。
“其實……是我想法太偏激了。”顧清萱艱難的開了口,都不好意思地看他了。
這一刻,顧清萱再也沒有所謂的傲嬌什么了,她是不懂談戀愛,可這事也不是誰天生就懂的,及時看清自己的內心,錯了改就是了,她相信她跟秦政真走在一起了,以后也會遇到很多問題的,不過只要自己及時問清,及時想清,及時說清,再大的艱難也會不堪一擊!
“是你太傻了……”秦政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突然將手放在她腰上,往自己懷里一帶,緊緊地抱住了香香軟軟柔若無骨的少女。
顧清萱臉更紅了,其實作為現代人來說,這點戀人之間的身體接觸實在算不了什么,可是秦政是純正的古人啊,也許談戀愛也有天賦之說吧。
“那個……昨晚上是不是你坐在我屋頂上?”顧清萱腦袋一熱,等到說完了就后悔了,自己又犯病了。
這么好的氣氛,說這個……
“嗯。”秦政聞著少女細膩的甜香,低頭看著那晶瑩的側臉,一雙眸子濕漉漉的,可愛極了。
還好秦煞神沒有說什么,顧清萱露出一抹淺笑,歪著腦袋,“那你跟著我就是因為順路?”
“今天……”秦政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道:“是我的生辰。”
生辰……
顧清萱整個人都懵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她還那樣對他,在馬車上,那些別扭的話語突然都想通了,他想同自己過生辰,而她只顧著去找劉四,更因為他的臉色不好,而生氣地跑掉,她就說,今天秦煞神怎么不對勁了!
周圍再次靜悄悄的,安靜得有些滲人。
顧清萱一動不動地靠在他的懷里,整個世界都被秦政的味道包圍,冷冽得,帶著如冰雪般的干凈和清爽。
是了,就是這個男人一次次地護著她,他很冷,但他的懷抱卻是溫暖得令人安心。
她想,她已經開始習慣了這種溫暖,習慣了秦政待她的特別和不經意流露的柔情。她還有什么好抗拒的?
這樣想著,顧清萱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微笑,伸出手同樣抱住了他。
秦政低頭,正好看見了少女唇邊的笑意,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里面盡是依戀和繾倦,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間,顧清萱整個身子都鑲嵌在他的懷里,淡淡道:“太后每年都會為我辦生辰宴,參加的都是宗室貴族,聽著那些違心的話,還不如被你氣氣,至少話不重樣。”
太后可以給他無上的權勢,可以命令所有人敬畏他,可若不是發自內心的,一邊看著那假意的微笑,一邊聽著那一樣的恭維話,秦政又是高傲的緊,自然會受不了,他也不是個勉強自己的人。
顧清萱抬頭看著他,眸中盡是笑意,“過生辰就要多笑笑,你長這么好看,笑起來肯定會更好看。”
“不好笑為什么要笑?”秦政淡淡道。
“十八年前的今天,你來到了這個世界,難道你不覺得很高興?還有啊,你的母親……”顧清萱話還沒有說完,然后便是感到了一股極寒的冷氣從秦政的身上散發出來,身子抖了抖,這一次很聰明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母親?
一聽到這兩個字,秦政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冰封了,連他自己也冷的渾身顫抖。
顧清萱有些不解,腦子里亂哄哄的,心緒很是緊張,她又說錯話了嗎?
還有,秦煞神怎么身子也在發抖,難道他的寒氣連他自己都受不了了嗎?!
顧清萱冷的牙齒顫抖,仔細想了想自己說得話,難道是母親……對了,秦煞神是齊王的世子,那么他的母親就是齊王妃了!
按理來說,秦煞神如此受寵,齊王妃應該是大秦堪比太后的尊貴女子,應該是鼎鼎大名,萬人知曉,可是她穿越這么久,好像沒有聽到任何人說過齊王妃這三個字。
難道,齊王妃已經西去了?
不對,如果齊王妃故去了,葬禮應該是極為隆重的,她的記憶里卻沒有半絲關于的畫面。
而且,秦煞神一聽到自己的母親,為何反應那么大?
渾身的寒氣不斷地散發出來,秦政看了看懷里已經冷得臉色發青的顧清萱,連忙松手放開了她,他無法控制自己,一想到那個女人,他什么也控制不了了!
被秦政推開,顧清萱終于覺得要好一些了,可當她看到渾身如寒冰一般的秦政時,咬了咬唇,拽住了他的袖子,輕聲問道:“你……你怎么了?”
“沒什么,你若覺得冷,就離我遠些吧。”秦政甩掉了她的手,他需要平靜一下心情,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那個女人恐怕也想不到吧,他會記得,而且記得一清二楚,那時候的每個畫面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靈魂里!
顧清萱抿了抿唇,不語。
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張大手臂,抱住了秦政精壯的腰身,將頭靠在他寬闊的懷里,吐了一口氣,閉上眼,道:“我不冷。”
秦政看了懷里的她,淡淡地“嗯”了一聲,身上的寒氣似乎沒了,一股暖意正從懷里的少女身上染到了他的身上。
顧清萱也無法形容心里的感受,定定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