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家賊難防第323章家賊難防→、、、、、、、、、、、、、、、、、、、、、、、、、
因為心里存了事,王元兒是一宿沒睡好,這第二日起床,那眼底下都有兩條臥蠶了。
梁婆子見了她臉色微青,也不由關切的問了幾句,安慰道:“老人家上了年紀,毛病就是多,你也莫太過掛心,自己身子也要顧著才是。”
王元兒苦笑,她何嘗不知道,可這事兒哪有這么簡單?
“姥婆,我一會還要和二叔上山去瞧瞧,家里的事你幫我看顧一下唄。”
“哎哎,你去吧,別擔心家里。”
用過早朝,王元兒就先去了老宅,去正房看了王老漢,他剛吃了藥,又睡過去了。
王元兒將王婆子拉到一邊小聲問:“阿奶,阿爺可有說過什么話沒?”
照看了老頭子一宿,王婆子臉容憔悴,神色疲憊,聽到她這問話,搖了搖頭,道:“昨兒開始就吃藥,一直睡,醒了也不怎么說話,但也會說幾個字的,就是說得慢,也不太清楚。”
這說著說著,她眼淚就流了下來,抹著眼角哽咽道:“你說他好好兒的,上山做什么?幸虧是被鐵柱兩口子恰好瞧見了,若不然,這會子怕是去見閻王爺了。”
王婆子心有余悸,越發的覺得后怕。
王元兒便道:“好了,阿奶您也別太傷心,阿爺還能說話,已是萬全,這年紀又上來了,慢慢將養著就是。”
王婆子點了點頭。
王元兒又讓她去歇著,自己則是叫過二叔,準備一道上山去。
“二叔,咋不見二嬸呢?”王元兒來了老宅好久,好像也沒瞧著張氏。
“在屋里頭呢,爹出了事兒,她也沒落得好,這會子是有些發熱。”王二很是頭痛。
王元兒看了西屋一眼,嘴角微微冷勾,只怕二嬸是心虛吧!
麻子凹,地勢隱秘難走,灌木叢橫生,因為遠離山上常走的正路,所以極少人走到這邊來,故而王元兒的太爺爺輩就將窯窖挖在這里,存放糧食,若是荒災打仗之年,還會躲避到這邊來躲避。
王元兒多少年沒有往這邊走過,她也就是爹爹在生的時候被他帶著來過兩次,看看王家的窯窖所在地。
“奇怪,這里平素應該也沒有人過來,咋像有車子輪過似的?”王二突然說了一句。
王元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不然,前邊有兩條類似車輪的路,灌草被人踩踏過,十分的凌亂。
她心里發沉,腳步也加快了些。
王二也感覺有些不安,皺著眉快步往前走。
兩人走到窯窖所在地,一看那用來遮擋窯窖的樹枝松丫全被搬開了,周圍亂七八糟的,而地上的窖門本來是有大鎖頭鎖上的,現在已經被砸開了,那把大鎖都不知哪去了。
“這,這……”王二心中大驚,看了王元兒一眼,臉色微微的變了。
王元兒緊抿著唇,上前掀起窖門,順著石階級走了下去。
站在陰涼干爽的地窖里,王元兒卻如置冰窖,渾身冰涼發顫。
今年南邊有些地方有災,但他們長樂鎮卻不受影響,還是豐收年,老宅今年收了多少糧,她也知道,近三十石的糧食,將窯窖堆得滿滿的。
可如今,整個窯窖空空如也,一片狼藉,哪有什么糧食,只有一陣陣的山風吹過,透心的涼。
“糧,糧食呢?天啊,我們家的糧食呢?”王二下到窯窖,一見連根毛都沒留下的空窖,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像只無頭蒼蠅似的,這里看看,那里探探,便是窖里墻縫都沒有放過,可也沒扣下一粒糧食下來。
王二膝蓋一軟,咚的跪倒在地,傻傻的問:“糧食,沒了?”
王元兒自他進來就注意著他的表情,看他面如土色,如喪考妣的樣子,該是和這糧食被盜的事沒有關聯。
“是有人來偷了糧食,阿爺過來看了,才受了刺激。”王元兒轉身,往外走。
“誰,是誰干的?哪個天殺的,老子要宰了他。”王二怒發沖冠,因為發怒,漲得滿面通紅的。
王元兒看著外頭蒼密的樹林,倏地轉過身來,看著二叔,冷笑道:“二叔當真不知道是誰嗎?”
王二一怔,隨即臉色一黑:“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王元兒微闔著眼,雙手緊緊的握成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復睜眼道:“二叔不如回去問問你的娘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憤怒,說不清的憤怒,充斥著她的整個身體。
滿滿的幾十石糧食,被人偷得一顆不剩,這是多少人的口糧?
幾十石的糧食,按著如今的市價,賣不過五十兩,可那是銀子能比的嗎?眼看著邊關打仗在即,很可能要各處征糧,這不征糧也就罷了,一旦征糧,老宅拿什么去交?
到那時候,又要用多少倍的銀子才能買回這么多糧食?
在災荒和征戰之年,誰不知道糧食金貴,有些人,有銀子都未必能買到糧食,可如今?
王元兒真的極其憤怒,她沒想到有人真能膽大包天如此,偷糧賣糧,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王二聽得云里霧里的,皺眉問:“啥意思,這和你二嬸有啥關聯?”他看著王元兒似笑非笑的,乍然瞪大眼:“你該不會是覺得這窯窖的糧食是被你二嬸偷去了吧?”
他后退一步,看著王元兒的眼神就跟看著怪物一樣,有些不悅地道:“我知道,你素來不喜你二嬸的做派,可她到底是你長輩,這也不能隨口就給她安了罪名。你二嬸,她,怎么敢?”
第323章家賊難防第323章家賊難防→、、、、、、、、、、、、、、、、、、、、、、、、、
“她有什么不敢的,又有什么做不出的?她自私自利,好賭成性,為了銀子,有啥干不出來?”王元兒嗤笑。
“不可能,這不可能!”王二不可置信的揮手,依舊不相信王元兒的說辭,他和張翠芝成親十數年,她是啥人他這同床共枕的還能不知道?
王元兒氣極,悶聲道:“二叔可還記得前陣子二嬸四處借錢?還是三十兩之多,想來也跟二叔要錢了吧?”
王二一怔,沒有反駁,張氏是跟他要過銀子,美其名是給岳母治病,但他怎么可能給她那么大一筆銀子,后來敵不過她哭求,才從鋪子里的帳目上支了那么十來兩給她,這才作罷。
“二嬸要這么多錢,二叔沒有問過她要來做啥嗎?哦,說是給親家姆治病吧?二叔是真信?”
王二囁嚅著嘴,道:“岳母是真的病了。”
“確實是病了,可她要銀子,并非是給她娘診治,如果我沒猜錯,她是去還賭債了!”王元兒冷冷一笑:“二叔還記得外間人怎么傳二嬸‘偷漢’的事吧,那會二嬸也說了,是賭局里的貴子,偶然在家門口遇見的,這才拉扯著說了幾句話。我看分明是那貴子來找二嬸還債的,二嬸怕人瞧著了,這才躲躲閃閃的。”
王二大驚:“這,口說無憑。”
“二嬸好賭誰不知道,她頭腦發熱,輸了借錢賭有啥出奇的,當初她連做臘肉的肉都能順下幾斤去賣錢,又有啥做不出來?”
王二語塞,臉漲得通紅。
這些張氏的丑事,他自然記得,婆娘被傳和人偷漢的事也歷歷在目,可難道這才是真相,那死婆娘當真欠了賭債,所以偷了家中的糧食去賣了還債了?
王二始終不敢相信,張氏有這么大的膽子。
“二叔如若還不信,可還記得二嬸有一天說回了娘家照看親家母?那一天晚上,二嬸到底干什么去了,二嬸自己心里清楚。”王元兒憤慨地道:“而過后,二嬸也整個人都很輕松,萬事大安了吧!呵,賭債還清了,自然是安心的。”
王二被她說得連連后退幾步,滿面驚疑不定。
她說的皆是事實,再仔細一想,那死婆娘也是吃不香睡不安的,老是愁眉苦臉的,一副死了爹的樣子,他問她啥事,她也不說。
可自打那婆娘回了一趟娘家過夜后,就啥事兒都沒了!
如今看來,那婆娘實在是太可疑了!
“二叔可還認得這條鑰匙?”王元兒又伸出手,她白凈的手心里,赫然是一條沾著些泥巴的鑰匙。
“這……”王二去過,擦干凈那上頭的泥,認真細看,越看,臉色越白。
“是阿爺昨天醒了后悄悄給我的。”王元兒漠然地道:“我不知道這鑰匙是個什么意思,但阿爺,卻哭了。”
“這,這把鑰匙,是我的。”王二抖著唇帶著哭音道,是了,張氏也曾問過他窯窖的鑰匙放在哪了。
“那二叔的鑰匙,又怎會出現在阿爺手里?”王元兒譏笑,腦子一轉,道:“我明白了,定是阿爺在這邊發現了鑰匙,再看到糧食沒了,他心里有數,這是自己人給偷偷盜了去賣錢,阿爺這是怒極攻心,所以才會中風暈倒。”
所以,王老漢醒來后才會有那樣悲痛和失望的神情,有什么比得過自家人做家賊更失望的?
老爺子這是寒了心啊!
王二跌坐在地,各種證據擺在眼前,只怕這糧倉的糧食,真的是被那死婆娘給偷去了,還氣得老爹暈厥。
怒火從腳底沖了上來,王二嗷的一聲叫:“張翠芝,我殺了你。”話畢,拔腿就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