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雍見秦媛神色略帶了些凝重,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說道:“世間無奈之事頗多,你我也是無能為力。”
秦媛低低笑了笑,這才正色道:“你叫我過來,所為何事?”
衛雍見她神色恢復了正常,也說起了正事:“方才那譚大人所說的話,你我也都聽到了,我想問問,媛兒你是如何想的。”
秦媛低頭回想了一番剛才幾人的對話,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如若只是苛刻勞工,怕是這開封知府和那舒家不會有什么大的罪過,但是若是民亂之事是真的,這事可就不那么簡單了。”
衛雍點頭:“我也是如此想的,想來當日我們遭遇刺殺,想必也是那舒家人不愿這民亂之事暴露。若是刺殺成功了,換個晉王派的人來主持修理河道,這民亂之事,怕是會就此掩蓋了罷。”
“正是如此。”秦媛贊同道:“只是他們沒想到我們能順利到達開封,如今想來,那歸德府的知府,態度殷勤,也頗為可疑啊。”
衛雍思忖良久,低聲說道:“如今不知道那隊工匠究竟有沒有到達開封,若是鄒勝得知我們一行人直接來了這蘭陽,也不知會有何動作。”
“為今之計還是要盡快傳信回京,讓京中之人上奏圣上,此事方能有轉機。”秦媛面色愈加難看,“否則我們在這蘭陽,就如同甕中之鱉一般,怕是沒有幾日就會被舒家的人絞殺個干凈。”
衛雍聽她如此說,也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站起身來,揚聲叫了衛風進來。
衛風就守在門外,聽到衛雍的叫聲,立刻推門進來,行禮道:“主子。”
衛雍示意他將門關好,這才低聲說道:“我一會兒會交給你一封手書,你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將此書親手交到我父親手中,不得有誤,你可明白?”
衛風見衛雍神色凝重,也知道此行的重要性,他雙手抱拳,鄭重的回答:“屬下定不負公子所托!”
秦媛坐在一旁略想了想,低聲說道:“衛風,你幫我將劉遠喊進來。”
衛風一愣,抬頭望向衛雍,卻見衛雍神色不動,似是秦媛吩咐自己做事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他這才收回了眼神,有些疑惑的打開門,低聲喊了院中的人進來。
劉遠聽了衛風的招呼,三兩步便進了屋,將門關好,向著二人行了一禮,說道:“小姐有何吩咐?”
秦媛望了劉遠好一會兒,低聲問道:“劉遠,你功夫比起青原如何?”
劉遠聽面前這人提起青原,心中一驚,忙抬頭打量了面前的少女一番。
青原是誰,劉遠心中自然清楚。青原是門主特意訓練出來,放在蘇家小姐身邊保護的。青原的功夫,他們普通門人自是遠遠不及的,只是,面前這少女又怎會知道青原?
秦媛注意到他疑惑的目光,也不避開,而是直直的迎視著。
好一會兒,劉遠才似想通了什么,將身子弓的更低,態度也更加的恭敬:“回小姐的話,小的功夫雖然不及青原,但是對付一般府中豢養的死士也是沒問題的。”
秦媛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她相信駱知行手下的人沒有無能的。她又上下打量了劉遠一番,這才繼續說道:“今日我要你護著衛風回京城去,將一封手書親自交到國公爺的手上。此行怕是不會十分順利,更有可能會有多方人馬追殺,你可有把握做到?”
劉遠聞言將頭埋得更低,聲音卻是鏗鏘有力:“屬下定不負小姐重托!”
秦媛這才淡淡的嗯了一聲,抬了抬手,說道:“那你便下去準備著吧,待到出發之時,衛風自會去尋你。”
劉遠這才應諾退了出去。
而還站在一旁的衛風卻被秦媛方才的氣勢驚到了。他從來就知道小秦自回到京中,便與曾經在遼東之時多有不同,可是卻從沒發現,小秦能有如此厲害的一面。
那態度,似乎小秦從來就不是一個軍戶女,而是一個身份高貴,氣勢驚人的貴家小姐。
衛風還沒回過神來,便聽到衛雍有些不悅的低咳了一聲,說道:“若是沒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去吧。”
衛風這才驚覺自己失態,忙躬了身退出了屋子。
待到衛風出去,衛雍這才再次坐到秦媛身側,低聲問道:“你說的那青原是誰?”
秦媛輕嘆了一聲,又想起了那送她北上的青衣男子,略整理下情緒,這才開口說道:“那青原是父親養在府中的謀士,功夫伸手著實了得,我北上遼東便是由他護送,也幸好有他護送,我才能順利見到父親。”
衛雍聽她提起遼東,表情有些不自然,好一會兒才低低應了一聲。
秦媛知道他心中還是在意此事,便笑了笑,伸出手去,輕輕的覆在衛雍的大手上。
衛雍感受到手上有一絲溫暖的柔軟,轉過頭去,卻望見秦媛笑得眉眼彎彎。他反手握住那溫暖的柔夷,心中那點別扭也消散殆盡。
二人又這么說了一會子話,這才聽到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便開了門向外看去。
院中,譚功與閭丘正站在院中說著什么,見衛雍與秦媛從房中出來,便又將話題轉向了他二人。
“秦先生與小女相處的可還好?小女沒給先生添什么麻煩吧。”譚功見到秦媛從衛雍房中出來,以為他二人在說些什么定國公府的事情,也沒有太過奇怪。
秦媛聞言,溫和一笑,低聲回道:“大人太過自謙了,我看小姐知書懂禮,又天真可愛,喜歡還來不及,又怎會覺得小姐麻煩。”
譚功見她說起此話神色不似作偽,這才繼續說道:“如此便好。”說罷他才將話題又轉回到剛才與閭丘懿討論的地方:“三年前修繕河道是從開封府滎澤縣孫家渡開河,向南流經朱仙鎮,項城縣而后入淮,借以分殺水勢。”
他頓了一頓,長嘆一聲,這才繼續說道:“可是此法并沒有太大成效,不過次年,河道便再次擁堵,水位一漲再漲,黃河堤壩幾近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