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秦媛望著那已經關好的門扇,心中不由得沉了幾分,自己的確是太過沉溺于兒女長情之中了。
她靜靜坐在太師椅中,望著書案上忽明忽暗的燭光,腦中不由得浮現起遼東的往事來。
自己一路行來,上過戰場,殺過金賊,如今卻為了這一些小事而躊躇不前,思緒混亂,實在是有些不應該了。她想到這里,臉上浮現出一個自嘲的笑意來,原來,自己也不過是普通女子而已,如今看來,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嘲笑那些后宅女子。
她長嘆一聲,脊背挺得筆直,似是做了什么決定,秦媛站起身來,走向了那燭火。她扭頭看了看窗外,她方才聽到了衛雍的腳步聲,知道他就在那里。可是她不想在讓他來擾亂自己的思緒,當下一個揮手,燈燭瞬間熄滅,室內也隨之暗了下來。
衛雍靜立在門外,手已經抬起,卻見室內燈光忽然滅了。
望著面前的黑暗,衛雍緩緩收回了手,手指卻在緩緩的收緊,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這一夜,說來無話,可是又不知多少人徹夜難眠。
駱知行裹緊了身上的斗篷,雖然天氣還稱不上涼爽,他卻不得不將身體完全的包裹住,以防止被有心人認出。
昨日他燒毀了知行門后,便帶著阿昌騎馬出了京城,一路向西,徑直往宣府而去。
阿昌正是幾日前從宣府回來,說是老頭子如今就在宣府境內。駱知行原本就打算山子回來后就往宣府走一趟的,如今出了這些意外,此行便不得不提前了。
老顧因著年紀大了,駱知行便將他安頓在了京郊的莊子里,并囑咐門中其他弟兄這段時日不可進京,這才帶著阿昌離開了。
二人出了京城已是騎了一夜的馬,阿昌看著前面駱知行的背影,心中不免有幾分憂慮。門主自從離開莊子,便再沒有說一句話。
看著日頭漸漸升高,前面的人卻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阿昌不得不加緊馬腹,加快了速度。
他行到駱知行身側,揚聲喊道:“少爺,如今天色已經大亮,你我已經走了整整一夜了,不如在前面的城鎮休息一下可好?”
駱知行卻沒有任何回應,一抬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兒嘶鳴一聲,跑得更是賣力了。
阿昌很快便又被他甩在了后面,他看著前面的人袍角飛揚,只能低嘆一聲,也甩了甩鞭子,加速追了上去。
而此時南苑行宮,惠文帝已經帶著一眾官員行在了回京的路上。
衛雍騎馬護在惠文帝的車輦旁,心思卻仍是在國公府的馬車上。
他不知道昨夜秦媛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掙扎,今日一早,秦媛打開門看到他的時候,眼神清亮而透徹。
這清亮透徹卻沒來由的讓他感覺一陣心慌,似乎秦媛做了什么決定,而這決定中,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
衛雍像往常一樣走過去牽她的手,秦媛卻是微微欠了欠身,向他行了一禮的同時,巧妙的避開了他的手。
衛雍的心徹底沉了下去,他看得出來,秦媛疏遠了自己。
他卻不敢多問,只叮囑她照顧好自己,便逃似的離開了。
現在想來,自己的做法似乎不太好,他有些后悔。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多做些什么,哪怕是與她玩笑兩句也好,只要她將那疏離的模樣收回去就好。
太子的車架就在惠文帝之后,他掀開車簾,就看到衛雍一臉的神思不屬,便低聲的詢問身側的近侍道:“昨夜有人來回話說,衛指揮使帶著秦先生去了那關押汪真的院子?”
那小內侍躬了躬身,笑著回道:“回殿下,昨夜的確是有人如此說過。”
太子低笑了兩聲,又掀開車簾望了望衛雍的方向,這才繼續問道:“那人可還說了什么?”
那小內侍想了一會兒,這才低聲說道:“奴婢倒是記不清了,只記得說是衛大人去看了那刺客的尸首,回來的時候似乎是與秦先生發生了一點爭執。”
“爭執啊,”太子挑眉笑了笑,這才笑著吩咐道:“到午膳的時候,你便將衛大人請來,說是孤想要與他說一說那刺客的事情。”
那小內侍低笑著應了聲是。
待到午膳地時候,車隊便停了下來,各府的仆役便忙著生活做些簡單的飯食。
一個穿著藏藍色圓領袍子的小內侍從太子的車架上爬了下來,一路小跑著到了衛雍的跟前。
衛雍正欲回去尋秦媛,想要跟她說些什么,好讓自己不再如此的患得患失。他調轉馬頭,卻見那小內侍就站在自己的身側。
那小內侍見他看到了自己,忙躬身行了一禮,笑吟吟的說道:“小的給衛大人請安,衛大人,太子殿下請您過去一同用膳。”
衛雍略帶著幾分不耐的皺了皺眉,正欲開口拒絕,卻聽那小內侍繼續說道:“大人,太子殿下說,有些關于那刺客的事情,想要與您仔細說一說。”
衛雍聽他說起那刺客,便不好再推拒,只得點點頭說:“勞煩公公了。”
那小內侍卻并不急著離開,只躬身抬手做請狀。
衛雍見狀,只得抬眼望了望后方自家的馬車,只看見康鎮下了車,卻沒有看到秦媛的身影。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下了馬,跟在那內侍的身后,往太子的馬車行去。
太子的車架就緊跟在惠文帝的車輦后方,所以不過片刻的工夫,二人便走到了馬車前。
那小內侍躬身向著車內揚聲稟道:“殿下,衛大人到了。”
太子聽到動靜,里面便有人掀開了車簾,露出端坐在其中的太子。
太子向著車下的衛雍招了招手,朗聲笑道:“止戈來了,快快上來,陪孤飲上一杯。”
衛雍向太子行了一禮,抬步上了馬車。
太子馬車十分的寬敞,做工也十分的奢華。太子此刻正坐在絲綢的軟墊之上,抬手向著衛雍一讓,示意衛雍坐到他的身側來。
衛雍低聲推辭,在下方一個軟墊上跪坐了下來。
太子見狀也不勉強他,仔細端詳了他一番,這才笑道:“孤看止戈這一日神情懨懨,似是有什么心事。”他說著抬手拿起放在案幾上的茶壺,將面前的兩個茶碗斟滿,然后才笑著問道:“止戈可愿與孤說上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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