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幾人聞言一驚,紛紛站了起來,駱知行更是一個跨步便走到了帳門口,掀了帳簾便狂奔了出去。
門外那錦衣衛似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才看到陸其重幾人已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連忙躬了身稟道:“千戶大人,百戶大人,方才有一伙賊人闖到了軍營之中,屬下無能,叫他們將那宋六劫了去。”
陸其重眉頭緊鎖,沉聲問道:“他們共有幾人?”
“不過十余人。”
“十余人?”陸其重聲音冰冷,“僅僅十余人便就能從你們幾人眼皮子底下將人擄走!”
那錦衣衛聞言立刻跪了下來,連聲說道:“屬下無能,只是那伙賊人似是對營地的情況十分熟悉,經似是知道那宋六關押的地點似的。”他微微抬了抬頭,看了陸其重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去,繼續說道:“他們從外圍悄無聲息的直奔那羈押的營帳而去,幾人都是高手,屬下等人不敵,只能眼睜睜看他們將人救走了。”
陸其重還想再說什么,身后的秦媛卻是緩緩的開了口:“你說那幾人是直奔羈押犯人的營帳而去的?”
那名錦衣衛聽得秦媛問話,抬頭看了陸其重一眼,陸其重注意到那錦衣衛的眼神,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煩躁感,低聲喝道:“秦百戶在問你話,你看我作甚,還不如實回答!”
那錦衣衛一驚,立刻將頭再次垂了下去,低聲回道:“百戶大人恕罪,那一伙賊人確實是徑直向著宋六所在的營帳去的,因為怕刑訊之時會影響到旁人,屬下才將那營帳設在了邊緣的位置。所以賊人來時,并沒有驚動其他營帳內的新兵,直到打斗聲傳出,才陸續有新兵過來增援,但是卻為時已晚。”
秦媛聞言,轉頭看向陸其重,卻發現陸其重也正回頭望向她。二人對視一眼,陸其重這才收回眼神,低聲問道:“弟兄們可有受傷?”
那名錦衣衛見陸其重語氣見緩,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低聲回道:“弟兄們不過受了些輕傷,倒是沒什么大礙,有兩名弟兄追了上去,也不知現下情況如何。”
陸其重微微點了點頭,抬步向著那營帳走去,身后的秦媛卻回頭將身上的腰牌遞給康鎮,低聲吩咐道:“傳令下去,所有兵將不得離開營帳,違令者,軍法處置。”
康鎮知道秦媛這是懷疑軍中仍然藏有山匪的細作,點了點頭,便迅速離開了。
秦媛這才抬步追上了陸其重,一同向著那羈押的營帳走去。
二人到了那營帳外,便見到幾個新兵正幫著錦衣衛一起,正收拾著打斗后的狼藉。他們見到陸、秦二人前來,忙站直了身子行禮。
陸其重擺了擺手,環視了四周一眼,這才沉聲問一名新兵道:“受傷的人可是送去包扎了?”
那新兵似是沒想到陸其重會與自己說話,微微楞了一下,這才磕磕巴巴的回道:“回......回大人的話,小的,小的也是剛被伍長叫來幫忙,并......并不知道傷員送去了哪里。”
陸其重淡淡的看了這名兵士一眼,似是不經意的開口問道:“你是哪個伍的,叫什么,伍長又是誰?”
那小兵看起來更是膽怯了幾分,半晌才低聲回道:“小的,小的名字叫劉二狗,就分在旁邊那營帳里。”他說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營帳,又繼續說道:“小的伍長,是張大。”
陸其重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見他所說的營帳的確據此不遠,正欲再說什么,便見到一個皮膚黢黑,容貌粗獷的壯漢,面色焦急的跑了過來。
那壯漢來到陸其重面前,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行了一禮,說道:“小的見過陸大人,見過秦大人。”說罷,他回身看了看一旁的劉二狗,有些不解的問道:“小人伍中的人可是犯了什么錯,小的這就回去教訓他。”
陸其重見那劉二狗瑟瑟的低了頭,半句也不敢分辨,這才開口說道:“我不過是向他問些事情罷了,并沒有什么。”他說著,上下打量了面前的漢子一眼,問道,“你便是伍長張大?”
那張大似是更緊張了幾分,雙手不停的來回搓著:“是,小人便是張大。”
陸其重回頭看了秦媛一眼,似是想征求秦媛的意見,卻見秦媛正細細打量著張大。
不對。
秦媛隱,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
她這種感覺,從看到張大開始便就有了。
她仔細的審視著面前這個面容普通,神態略顯緊張的漢子。
他從靠近這里開始,就一直不停的搓著手,這看似是一個人緊張時下意識的舉動,可是秦媛總覺得這人似是在刻意隱瞞著什么。
她盯著張大的手,張大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隱隱可以看到他右手虎口處有粗糙的老繭。這個位置有繭子倒也說明不了什么,新兵皆是普通百姓,做農活也有可能留下這樣的老繭。
秦媛微微皺了眉,聽著一旁的陸其重又問了他一些什么,這張大雖然有些磕巴,但是應對之間倒也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難道真是自己想錯了不成?
陸其重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實在是再找不到什么話可問了,這才再次望向一旁的秦媛。
秦媛察覺到陸其重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陸其重會意,隨意擺了擺手,向那二人說道:“這里不需要你們幫忙了,你們回去在營帳內好好休整一番,無令不得出帳。”
那二人得了令,立刻躬身應是,轉身離開了。
待到他二人走的遠了一些,陸其重才回身對著身旁的秦媛說道:“秦百戶可是覺得那張大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秦媛緩緩點了點頭,低聲回道:“大人難道沒有這種感覺么?”
陸其重再次抬頭,見那張大二人已經進了他們的營帳,這才開口說道:“倒也說不上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過在下覺得,還是慎重些為好。”
秦媛對此深以為然,頷首附和道:“大人所言有理。”話畢,她卻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撫掌大叫一聲:“駱知行那個莽夫,聽說有刺客便沖了出去,他這會兒也不知竄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