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紀事

第二百七十章 浮出

蕭晚聽了王恕這一聲太公,震驚的望向對面的秦媛。

對面的少女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聲太公的含義,面色從容的施了一禮,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卑職不知道大人派人送信的時候說了些什么,那秦捕快見到卑職的第一句話,便是要將軍中的細作全部帶回府衙。”秦媛說罷,抬首望著蕭晚,一字一頓道:“大人從何得知,我那軍中藏了匪賊的細作在的?”

蕭晚一愣,驚道:“怎的軍營之中竟是也有細作?!”

秦媛這才微微和緩了語氣,說道:“因著府衙之中出了細作,怕消息走漏,這些事情便沒有與大人說起,今日秦捕快張口便說出了細作之事,卑職這才趕了回來,與大人面談此事。”

蕭晚聞言微皺了眉,低聲說道:“我方才還與先生提起此事,說是通判張大人派去的人,”他看向秦媛,“莫不是這張掣有什么......”

“現在還不急著下結論。”一旁的王恕緩緩的開了口,目光轉向秦媛,溫和的笑道:“你如此焦急,可是還遇到了旁的事情?”

秦媛這才開口將在崆峒山所經歷的一切細細說給了王恕,末了,才嘆了口氣說道:“是卑職無能。”

蕭晚聽后便陷入了沉默,倒是一旁的王恕率先開了口,溫聲說道:“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秦媛垂頭思索了片刻,這才仰頭看著面前的二人,沉聲說道:“我懷疑,府衙之中仍然有山匪的細作在,若是此人不除,我們怕是仍舊對這崆峒山無能為力。”她說罷,轉頭望向蕭晚,問道:“大人近日一直在這府衙之中,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或是衙中之人接觸過什么外人沒有?”

蕭晚沉吟片刻,這才回道:“自鄭武畏罪自盡以后,府中之人出入倒是自由了一些,不過每每出入,還是要例行上報才可。”他手指輕輕敲著案幾,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綏華若是懷疑誰,盡管直說便是。”

秦媛微微搖了搖頭,無奈苦笑:“卑職并不是懷疑誰,而是這線索實在是太少,讓人無從查起,所以才想問問大人您可有注意到什么?”她想起自己的來意,又開口問道:“比如那張掣,究竟是從何處得知細作此事的。”

蕭晚這才想起此事來,猛地拍案而起,便要著人去叫了那張掣過來問話。一旁的王恕卻是低咳了兩聲,說道:“你先莫要著急。”

蕭晚面上怒意不減,低哼了一聲道:“先生何故攔我,這事情分明就是那張掣搞鬼,我等將他捉來一問便就清楚了。”

王恕緩緩擺了擺手,低嘆了一聲說道:“你不覺得這事情太過簡單了一些嗎?”他說罷,揮手示意蕭晚坐下說話。蕭晚雖是不解,卻不敢弗了王恕的意思,微微皺了眉,緩緩又坐了下來。

見蕭晚情緒稍稍平和了些,王恕這才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那張掣不過是一個通判,若是你沒有在這個時候派人送信去軍營,他又如何能叫人帶了那細作回來?”

蕭晚一時語塞,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卻又聽王恕轉向秦媛問道:“你說你扣留了那溫琮溫大人派來的幾個護衛,可曾派人去知會了那溫大人?”

秦媛搖頭:“并未。”

王恕這才有回頭看向蕭晚,繼續問道:“昨日那溫琮來尋了你可說起了此事?”

蕭晚也是搖頭:“并未聽他提起。”

王恕低笑兩聲,狀似無意的問道:“你昨日又是為何突然想起要給軍營中送信的?”

蕭晚被王恕這東一句西一句看似不相關的話問得有些發懵,茫然的開口答道:“昨日溫琮過來,與我說了一些這崆峒山的事情,又接連問我可知曉軍營中現在的情況,軍營中可需要什么助力,我聽他提起,這才想著傳信過去,看看可有何需要府衙這邊幫襯的地方。”蕭晚說著,聲音愈發的低了,知道最后一句說完,他才恍然的望向王恕,面上滿是不可置信:“先生的意思是,這溫琮才是......”

王恕緩緩伸出手指點了點面前的二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嘆道:“虧我還覺得你們兩個聰慧過人,竟是被旁人牽著鼻子耍弄。”

秦媛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她自小便被這王太公罵蠢,如今早已經習慣了,只涎著臉陪著笑。而另一邊的蕭晚卻是有些赧然,他為官十數載,自年輕時便被人捧著敬著,到了如今這個位置,更是沒有人敢再當面說他一句不是了。

被王恕罵上兩句他原本也覺得沒什么,可是現下秦媛就坐在旁邊看著,蕭晚頓覺有些下不來臺,一時間竟是羞得脖頸通紅,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秦媛干笑了兩聲,這才察覺到蕭晚的尷尬,忙咳了兩聲,說道:“如今那溫琮可是還在府衙之中?”

王恕并不接話,而是徑直望向蕭晚。

蕭晚自然直到秦媛這是為自己留了臺階,便向秦媛趕緊的一笑,順勢答道:“昨日他吃過午飯便匆匆離開了,說是府中還有許多事務要處理,我也便沒有多留他。”他微微頓了頓,想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若是他徑直回了吉安,此時必然還在府衙之中。”

秦媛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這才向軟榻上端坐的兩人行了一禮,說道:“此事我們并沒有什么直接的證據,卑職以為,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蕭晚在一旁也贊同點頭:“綏華此言有理,先生以為如何?”

王恕聞言,半瞇了眼,抬手端了案幾上的杯盞,輕啜了一口,這才緩緩開口說道:“此后之事,有你二人足矣。只是切記,莫要再被皮相迷惑了你們的眼睛。”

蕭晚聞言大窘,他的確是因著那溫琮形容頗為對他的心思,而對此人失了戒備之心。聽聞王恕此話,他連連垂頭拱手,口中說著:“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王恕神色仍舊是一片溫和,笑著扶了蕭晚的手,低聲說道:“你們在這贛州拖時日也的確太久了一些,你須得想個釜底抽薪的法子,盡快解決了才是。”